晨巖鎮。
牆角處,一身形瘦小的男子裝扮的人,有些躲躲藏藏的貓在那裡,時不時的冒出頭來偷看一眼前面,那裡有一行六人團座在一家酒樓裡,熱火朝天的喝着酒吃着肉。
貓在牆角的人看着他們不禁可憐兮兮的吞了吞口水,摸着自己的飢餓的肚子,小聲自言自語道:“人家吃香的喝辣的,而帽子我只能可憐的啃乾糧……”
說着,這個自稱帽子的人從身後的小包袱裡拿出一塊乾糧,先是嫌棄的看了一眼不過還是啃了起來,口中猶自嘟囔着:“有這樣的師傅嗎?直接把自己的徒弟扔了出來,讓找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風雨樓的人,跟蹤他們找到風雨樓真正所在才能回去!說什麼需要歷練,歷練個……”
帽子惡狠狠地將口中的乾糧嚥了下去,也將她即將出口的那個“屁”字也一起給嚥了回去,眼神還下意識的向周圍看了看,發現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這才意識到師傅不在身邊,不會在聽到她爆粗口之後突然冒出來,敲她的腦袋了。
可是……
帽子癟了癟嘴,帶着一點哭音的低聲說道:“師傅,帽子想你了,你怎麼不出來敲我的腦袋了,雖然每次都敲得好痛……嗚嗚……”
抽抽噎噎的帽子不知道,她一邊抽噎着啃着乾糧一邊探頭探腦偷看前面的模樣,有多麼的古怪。
她這一系列的舉動,不禁讓樓上雅間裡的鳳夕墨有了一絲的好奇。
鳳墨夕此時身着淡紫色衣衫,臨窗而坐,他的面龐之上戴了一個銀白色的面具,面具上一個微小的火.鳳凰雕刻振翅欲飛!
他一直在幫白幽蘭追蹤凝露下落,暫且落腳在了晨巖鎮。
此時,鳳墨夕自斟自酌着,居高臨下的看着外面街道之上,將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包括牆角那個躲躲藏藏,一看就是女扮男裝的女子。
一個初入江湖的懵懂女子,將全部的心思都清晰的刻畫在了眉眼間,卻貓在牆角學別人盯梢,有點意思。
“莊主。”
一人無聲無息的出現,恭敬的站在了鳳墨夕身旁。
鳳墨夕從那個女子身上轉開視線,微微擡手斟了一杯酒,緩緩的喝進了口中,然後目光悠然的望着外面,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那人彷彿早已習慣鳳墨夕如此的模樣,面無表情的稟報道:“莊主,目前已經追蹤到五個陳明輝,不過據屬下判斷應該全都是替身。”
鳳墨夕微微擡眸看了那人一眼,口中吐出兩個字來:“應該?”
那人立即微微躬了身子,說道:“屬下失職。”
“凝露的下落?”
那人的身子更加的躬了下去,“尚未查探到。”
鳳墨夕微微揮了一下手,那人立即悄無聲息的從他的身邊消失了蹤影,房間裡只剩下鳳墨夕一人。
一杯酒再次入喉,鳳墨夕的雙眸中的目光微微一黯,這時他察覺到有人腳步輕盈的進入了房間,但是他沒有絲毫想要回頭查看的意思。
就在他將酒壺整個拿了起來,要將裡面的酒全部倒入口中之時,一隻白皙柔嫩的手按住了那隻酒壺。
一個帶着絲絲甜膩的聲音,輕聲勸道:“莊主,這樣喝酒傷身。”
而鳳墨夕卻好似沒有聽到這句話,也沒有看到剛剛進入房間就站在他身旁的嬌美身影,只是手腕微微一動,就將那人的手震了開來,酒成一線飛入喉中。
鳳墨夕身邊的嬌美身影無聲的嘆息了一聲,姿勢優美的坐在了他旁邊的凳子上,絕美的容顏上帶着絲絲的心疼,目光一直落在鳳墨夕身上。
一整壺的酒就緩緩的喝入口中,鳳墨夕纔開口問道:“飄飄,秦幽那邊的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
飄飄盯着鳳墨夕的銀白色的面具,輕聲說道:“已經調查到了,當年凝露在執行一次任務的時候,認識了秦幽。秦幽對她一見鍾情繼而想要帶她離開風雨樓,只是當年的凝露不肯離開風雨樓,秦幽只得作罷。”
聞言,鳳墨夕拿起另外一壺酒的手微微頓了一下,低低的笑了幾聲道:“想不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幽冥公子也有如此多情的一面。”
“是啊,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秦幽爲了凝露與陳明輝幾番衝突,陳明輝也吃了點小虧,這也是現在陳明輝爲何對凝露的態度有些詭異的原因。”
鳳墨夕點頭,依照陳明輝那種喜怒難料的性子,凝露恐怕早就性命不保了,之前他就曾懷疑過這其中的緣由,卻也沒有料到是牽扯到了秦幽。
飄飄伸手將鳳墨夕手中的酒壺拿了下來,本想直接扔出窗外的,卻終究沒敢如此做,只是將它放在了桌子邊上,距離鳳墨夕稍遠了一些。
黑若曜石的瞳眸中迸射出來一絲冷光,鳳墨夕隱藏在面具下的臉龐也是冷了下來。
“飄飄,你太放肆了!”
聞言,飄飄情知鳳墨夕動了真怒,當即站起身來緩緩的跪了下去,只是漂亮的臉龐依舊高昂着,她說道:“莊主,飄飄沒有放肆,飄飄只是在關心莊主的身體。”
鳳墨夕冷哼了一聲,道:“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如果你不願意將事情說清楚,我可以換旁人來。”
飄飄神情中帶着委屈,但是卻低下了高昂的臉龐,將她調查到的事情一一講述了出來。
當聽完了飄飄的話之後,鳳墨夕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飄飄剛纔透露出來的信息表明,白幽蘭很可能不是丞相白博寧的女兒,而是秦幽的女兒!
怪不得當初在玉水仙冢山下的時候,秦幽對白幽蘭的態度如此的怪異,怪不得他的手下不小心將白幽蘭當做了攻擊目標,那個手下就立即變作了死人!
鳳墨夕也曾疑惑過,既然如此秦幽爲何會放着凝露和白幽蘭在丞相府受苦?但是據飄飄所言,秦幽可能是前一段時間與凝露見面之時才得知的這件事。
鳳墨夕這才明白,爲何秦幽纔會在第一次見到白幽蘭還想殺之而後快,而第二次見到之時卻又態度大變。
只是,爲何秦幽明知凝露的處境並不是很好,卻沒有將她帶走呢?
這其中究竟有何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這其中的種種實在過於詭異,讓鳳墨夕難以想象當白幽蘭得知這件事之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心情。
不知爲何,鳳墨夕的心情也情不自禁的難過了起來,也許是在替白幽蘭難過吧。
忽然,鳳墨夕直接站起身來,緩步走了出去,將飄飄獨自扔在了那裡,從頭至尾鳳墨夕的目光就不曾在飄飄的身上停留過半分。
飄飄看着鳳墨夕消失的身影,緊緊的咬着下脣纔沒有讓她的淚水落下來……
牆角,帽子啃了一塊乾糧,感覺自己的肚子沒有那麼餓了之後,又開始盯着那一行六人了。
這六個人可是她好不容易纔尋到的,有線索表面他們就是風雨樓的人!
從被師傅扔出來已經有十天了,她的盤纏都要花光了才找到風雨樓的一點點蹤跡,可是着實辛苦。
只是她跟着這六個人也快有兩天的時間了,他們也不過是吃吃喝喝無所事事,和師傅形容的風雨樓沒有半點的相像,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跟蹤錯了人。
就在這時,從樓上走下來一個身着淡紫衣衫的男人,他的面龐全部被面具遮住了,但是帽子卻能感受到他應該很有氣勢。
因爲凡是這個面具男走過的地方,彷彿帶着一種無形中的氣勢,那裡的人都噤若寒蟬一般停住了口中的話語,低垂着頭偷瞄着他!
她什麼時候也能有這樣的氣勢啊?
帽子不禁在心中如此想着,卻在目光掃向之前那六人之人,醒悟過來其中的不對之處,因爲剛剛噤若寒蟬的只有他們六人!
難道……
帽子的雙眸之中冒出奪目的光亮,捨棄了之前跟蹤了近兩天的那六個人,轉而跟上了她看到的面具男。
一路上,帽子躲躲閃閃的隱藏着身形,跟着那人穿過鎮中心,走出了晨巖鎮來到了郊外。
只是,帽子自以爲隱藏的很好,卻不知道其實早已被人發現了行蹤。
帽子看到的面具男其實就是鳳墨夕,他從鎮中心穿了過去,向鎮外走去。
鳳墨夕的一名手下忽然低聲詢問道:“莊主,有人跟蹤,要不要屬下將她料理了?”
微微搖頭,鳳墨夕其實早就察覺到了,跟着他們的正是剛纔他在樓上注意過的那個行爲帶着些鬼祟的女子。
她的輕功不錯,只是跟蹤的方式太過蹩腳,相信只要稍具備些武功就不難發現她。
只是不知道她爲何會放棄了原本跟蹤的目標,轉而跟蹤了他,鳳墨夕一邊想着,一邊出聲說道:“之前在樓下團座在一起的六人,是風雨樓的人?”
那名屬下聽到鳳墨夕如此詢問,稍稍回憶了一下,立即明白過來鳳墨夕問的是之前這個女子跟蹤的目標,點頭回道:“是的,莊主,不過是風雨樓比較外圍的成員。”
鳳墨夕微微蹙眉,身後的女子究竟想做什麼?先是跟蹤風雨樓的人,繼而跟蹤他,他想不出任何勢力或者組織會讓這樣一個跟蹤術如此蹩腳的女子來跟蹤他。
前面,鳳墨夕在思慮不透,而他身後的帽子則行蹤躲躲閃閃的跟着他,目光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好似一個釣魚者即將釣到一條大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