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尚未沾到脣邊半點,白幽蘭的手就被人猛地握住,手裡的茶杯也被人搶奪一般,拿了過去。
白幽蘭小小的吃了一驚,定睛一看卻是洛銘軒,是他突然將她手裡的茶端了過去,慢慢的湊近鼻端,輕輕的嗅聞了一下,然後就喝了下去!
白幽蘭的手動了動,很想將那杯茶再奪回來,那裡面的美人醉舞可不是鬧着玩的!而且,洛銘軒身上的毒本就複雜,再加上這美人醉舞,會是什麼樣的後果,誰也不知道。
只是,白幽蘭的手腕剛剛伸向那杯茶,就見洛銘軒擡眸看了過來,目光深幽,白幽蘭不由自主愣了一愣。
這時另外一個聲音說道:“阡陌參見皇后娘娘!阡陌未經通傳就闖了進來,實在失禮之極,請皇后娘娘降罪。”
白幽蘭看向說話之人,也才恍惚記起,剛剛自己要喝茶之時,其實是有兩隻手要“搶奪”她的茶杯,只不過洛銘軒快了一步,而不知什麼時候來了的榮王洛阡陌,卻很快的不着痕跡的收回了手,轉爲向皇后施禮。
盯着跪在地上的榮王,白幽蘭眸光閃爍,而一旁的洛銘軒卻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放下了茶杯,面上依舊淡漠如初,並沒有半分想要解釋的意思。
“無妨。”
皇后反應過來,目光從洛銘軒身上挪開,問道:“榮王一向優雅有禮,何事至如此匆忙?”
榮王解釋道:“父皇久等五王兄不至,聽聞五王兄與王嫂一起來了延福宮,特讓阡陌來看看。阡陌怕耽誤了父皇的事情,是以路上跑的急了些,以致失了禮數,請皇后娘娘責罰!”
“起來吧,榮王來本宮的延福宮,可與去你母妃那裡一般,無需如此多禮。”
然後皇后轉向了洛銘軒說:“既是你父皇召你前去,本宮就不留景王在此用膳了,快去吧。”
洛銘軒微微點了點頭,在端王妃等人詫異的目光中,徑自牽起白幽蘭的手,帶着她一起向外行去。
“景王,還是讓景王妃留在這裡陪本宮用膳吧,你父皇尋你去定是有要緊的事,女人家就不必摻合進去了。”
洛銘軒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一般,也不回頭,只是握着白幽蘭的手向外面行去。
榮王見狀連忙向皇后告罪:“皇后娘娘切莫怪責五王兄,想是他的身子不好,離不得五王嫂隨侍在側吧。”
見皇后不說什麼,榮王謙謙有禮的告辭出來,去追先行一步的洛銘軒兩個人。”
及至榮王的身影也消失在延福宮外,端王妃立即站起身來說道:“這景王實在是目中無人,在母后面前居然膽敢如此無禮!
端王妃說話聲音因着怒氣而微微顫抖着,好似氣的不輕。
一旁的福王妃趕緊勸道:“母后萬勿動氣,保重鳳體纔是。景王這十幾年來一直如此,父皇也拿他沒有辦法呢。”
“哼!你看看他,來延福宮一趟,何曾見他與母后說過一句話,更不要提半點禮數也無了!他就是仗着父皇寵愛他,纔會如此,連母后都不放在眼裡!父皇怎能偏心至此,端王也是父皇的兒子呀!”
想起當今皇上對端王動輒訓斥,重則責罰,端王妃就憤憤不平。
皇后無力的輕按着太陽穴,吩咐着:“好了,都不要說了。今日就先散了吧。”
端王妃與福王妃無奈,只得離開延福宮迴轉各自的王府。
等遣退了宮女太監們,臉色難看至極的皇后猛地一揮手,桌上茶杯等物稀里嘩啦的被掃落一地!
皇后看着滿地的瓷器碎片,好一會兒後忽然出聲問道:“他是不是察覺了什麼?”
一個聲音從暗處傳來:“皇后娘娘現在該擔心的是,他會在哪裡發作。”
“萬一……皇上會不會察覺?”皇后的聲音中有着微微的擔憂。
“不可能!”那個聲音斷然的說道:“這毒根本不是宮裡這些御醫能查出來的!”
“那就好!這次是本宮冒險了,沒有想到他會跟着一起來,而且搶先喝了那杯茶!”
那人靜默了一下,說道:“看來,我們要重新估計,她在洛銘軒眼裡的價值了。”
皇后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那人也不再發一言。
御書房裡,皇上,端王福王以及丞相白博寧,兵部尚書,顧將軍等人正等着洛銘軒的到來。
“洛銘軒,你當真放肆!父皇召你來是有政事商議,你怎能帶女人來御書房?”
端王一見到洛銘軒帶着白幽蘭一起來了御書房,當即沉不住氣的斥責道。
洛銘軒秉承了他今天一貫的作風,對於不在意的人說出來的話,不聞不問,昂首走了進去。
白幽蘭此時也猜測不到洛銘軒的打算,當今皇上是不會允許一個女人蔘與政事的,按理說將她留在延福宮是最明智的選擇。
只是此時已成騎虎難下之勢,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再退出去。
見皇上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目光如電犀利的盯着洛銘軒,白幽蘭暗暗腹誹:洛銘軒你到底在想什麼,要知道你只是一個王爺,又不是當今皇上,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降罪下來麼!
心裡鬱悶着,白幽蘭的嘴裡說道:“還請父皇恕臣媳僭越,實在是王爺最近身子不好,臣媳必須時刻在旁看護。”
皇上只是看着面無表情的洛銘軒,彷彿沒有看見他身後的白幽蘭,也沒有聽到她說話似的。
倒是端王一聽白幽蘭的話,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不是有傳言身體漸好麼,怎麼一到父皇這裡就又病弱不堪了?”
洛銘軒領着來到御書房一個不引人注目椅子上坐下,走了回來,衝着皇上施禮:“參見皇上。”
語氣中依舊是一股淡漠生疏之感,彷彿是一位臣子在面聖,而不是見到了自己父皇。
“罷了。”
皇上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讓現場僵滯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洛銘軒直起身來,站到了一旁,也不詢問皇上是因着何事召他入宮,就那麼靜靜的站着。
原本,洛銘軒是無需站着的,皇上因念他身子虛弱,免除了他每日上朝、請安這種事情,就連偶然需要他到御書房議事,也是給他賜了座的,只是他的座位現在給了白幽蘭。所以他也就只好站着了。
許是見正主終於到來,以丞相白博寧爲首的幾位大臣,開始向皇上闡述他們的諫言。
坐在那裡的白幽蘭,聽了沒一會兒就弄清楚了,皇上究竟爲了何事才緊急召洛銘軒入宮的。
原來,最近邊關戰事頻發,而洛銘軒體弱一直在養病,並不能領兵作戰,可是北唐國最精銳的鷹揚軍兵符卻在洛銘軒的手裡,端王等人與朝中幾位大臣,均上書皇上,懇請下旨命洛銘軒暫且交出鷹揚軍的兵符,另擇執掌兵符之人。
洛銘軒執掌鷹揚軍兵符之時原先年紀尚幼,皇上指派了北唐國顧大將軍替他領兵作戰,後來洛銘軒才漸漸全部接手鷹揚軍,而自此朝中就再也沒有消停過,只要邊關有戰事,就會有朝臣憂國憂民的彈劾一番洛銘軒。
後來,洛銘軒十八歲之時,親率鷹揚軍以少勝多,大敗雍明國,朝臣的非議才消失,儘管那次出征,洛銘軒也差點命喪沙場,回來之後也是“大病”一場,身體病弱的幾欲站立不起來!
這次,朝中大臣再次舊事重提,本也沒什麼,只是這次提出此事的朝臣,身份較之以前不同,有兵部尚書,顧將軍,還有丞相白博寧!
幾位朝中肱骨均如此上書,皇上也不得不重新考量,是以才下旨讓洛銘軒進宮。
“父皇,聽聞五王嫂頗精通歧黃之術,您看五王兄在王嫂的照料下,氣色確實已經好了很多呢!”
榮王一直在旁邊並不參與,忽然如此說了一句,真不知是在幫洛銘軒說話,還是故意拆臺,剛剛白幽蘭還說洛銘軒最近身子不好呢。
“父皇,氣色好了許多也許不假,卻也依舊不能領兵作戰,更不要說與士兵同苦,駐守邊關以保我北唐國邊關百姓安危!還請父皇體恤,另擇能人帶領鷹揚軍作戰邊關,既可揚我北唐國雄風,又可讓……景王得以休養身體!”
不得不說,端王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句句直中重心。只是在說出景王這兩個字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一下,許是他本想直呼其名,又怕皇上怪責才停頓了這一下。
任憑端王講話說的怎麼動聽,幾個以丞相白博寧爲首的大臣,怎麼勸諫,洛銘軒只是表情淡漠的不發一言,彷彿他們說的事情跟他沒有絲毫關係似的。
“好了!都不要再說了!”
皇上的聲音不怒自威,端王不服氣的悶哼了一聲,退了下來。
一旁的白幽蘭卻微微蹙眉,因爲她看見端王不着痕跡的看了幾眼白博寧,而白博寧衝着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端王這才氣哼哼的不再開口說話!
白博寧和端王在傳遞什麼信息,他們之間什麼時候有了這樣密切的聯繫?
白幽蘭正皺眉思索間,冷不防卻被點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