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在那裡!”
聞得院子角落有些動靜,李副官帶着兄弟們立馬就趕了過去。他不能夠再讓送親隊伍有什麼閃失了。上次在客棧中被偷襲,大皇子殿下的臉色很不好看,這讓李副官爲自己的前途深深地擔憂起來。
院子不大,幾個人趕到那棵樹下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動靜了。
有個眼尖的侍衛說是恍惚看到一隻灰色的大鳥方纔從樹上踉踉蹌蹌地飛出去了。
李副官一個巴掌拍在了那人的頭上,啐了一口,罵道:“還踉踉蹌蹌呢!你家鳥飛出去是踉踉蹌蹌的啊!”
衆侍衛們都一陣鬨笑。
那被打的侍衛不服氣,哼道:“我就是看見一個灰色的東西跟鳥兒一樣飛出去了,可快了,就是身形不穩。”
李副官還欲再罵,聽見動靜的楚遇等人都出來了。
楚遇擡頭看了看這棵參天大樹,一指李副官,道:“會不會爬樹?”
李副官嚥了口唾沫,將腰上的劍解下來,丟給手下,往手心裡“呸呸”吐了口水,搓了搓,就抱着樹幹一點一點地往上蹭。
好不容易蹭到樹叉上了,只聽李副官在上面大叫一聲,也不知道他在喊什麼。
楚遇招了招手,讓他下來,李副官就跟猴子一樣滑了下來,手裡還舉着幾片樹葉子:“王爺,這上面有血!”
楚遇接過那樹葉子看了一眼,又遞給了魏南風和大皇子殿下。
魏汐月也拉着魏南音出來了。聽說可能有此刻,魏南音嚇得直往魏汐月後面縮。大皇子不忍心,把葉子遞還給楚遇,輕聲安慰着魏南音。
魏汐月就湊過去瞧,只見那本來是綠色的樹葉,因爲染上了鮮血的緣故,變成了褐紅色。這血跡應該是剛剛留下不久的,還流動着,稍微拿着葉子一甩,那血就“啪嗒”的一聲,滴在了地上。
李副官面色古怪地道:“那上面的一枝樹叉上這樣的血跡特別多,星星點點的,像是誰噴了一口血。”
魏南音更怕了,揪着大皇子的袖子畏畏縮縮。
大皇子面色不虞,道:“你們這些侍衛難道都是廢物嗎?連有人在上面都不知道!非要等着人家晚上進了我們的房,你們才滿意嗎?”
李副官連忙跪下請罪:“微臣該死!請大皇子殿下息怒!”
大皇子冷哼一聲:“那個人呢?還不趕緊起來去搜!”
李副官領着兄弟們,眼巴巴地看着楚遇,大皇子的眉毛一挑:“怎麼,難道我說的話不算話嗎?”
李副官額頭上的汗珠子都下來了:“自然不是……”
“那還不趕緊滾!”
李副官再不敢耽擱,正要領人去搜查這院子,楚遇忽然叫住了剛纔被嘲笑的侍衛:“你方纔說,看見了什麼?”
那侍衛是個膽小的,看見大皇子隱隱發怒,忙低下頭,道:“小的方纔瞧見一個灰色的影子,速度極快,好像從那樹上掠到屋後面去了。”
這棵樹靠着牆根,旁邊的屋子住着溫陽公主,若真的有此刻,繞到屋後面去……
楚遇眯了眯眼:“去,那人受了傷,走不遠!把這房前屋後都給本王細細地搜!”
李副官得了令,這才大聲道:“是!”
剛纔他對着大皇子可不是這般,大皇子便意味深長地看着楚遇笑:“阿遇果然就是阿遇,御下有方,這李副官明明是魏將軍帶出來的人,到了阿遇你這裡,也頗爲聽話。着實讓我羨慕。”
魏汐月聽在耳朵裡就不那麼舒服,笑吟吟地道:“大皇子殿下可千萬別這麼誇我們王爺,我倒覺得大皇子殿下您纔是魅力無邊呢,這不,這纔多長時日啊,我這個傻妹妹就什麼都聽大皇子殿下的了。”
“哎呀姐姐!”魏南音羞紅了臉,跺了跺腳,卻依然依偎着大皇子藍河,不肯離開。
倒是大皇子看着魏汐月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狠戾。
魏汐月也不去管他,大皇子雖然心思不正,但如今的大皇子還沒有什麼能力能夠傷害到她。等他以後真的做了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魏汐月自然不會放過他。
“是個灰色的影子?”魏汐月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把冰冷的長劍,“是不是上次夜襲營地的那羣暗衛?我記得,那個襲擊我的人就是穿了一身灰色的衣服!”
楚遇和魏南風對視一眼,道:“如若真的是那羣暗衛的話,這裡就絕對不可能只有一個暗衛!”
可若是這些暗衛都隱藏在暗處,按兵不動,他們也沒有法子找出來。
大皇子就皮笑肉不笑地道:“弟妹,你不是有個暗衛一直在身邊的嗎?不如把那個暗衛找出來,讓她去搜尋這些刺客的下落。”
魏汐月暗自咬了咬牙,綠調是個殺手,怎麼會了解暗衛藏身的本事!這個大皇子,難道是專門跟她唱反調的嗎?
“那個暗衛已經被本王派出去找月兒了,現在還沒有回來,一時也用不上她。”
魏汐月鬆了一口氣,好在楚遇幫她解了圍。
李副官很快就帶了人回來了,說是隻在宅子後院發現了幾滴鮮血,再無其他的發現。
這座商戶人家蓋的宅子,佔地也不是很大,一個正院,除了正房之外,被分成了東西兩廂。
方纔他們一行人會面,就是在正房的大廳裡。這正房一共有三間,中間就是待客的廳堂。左右兩邊分別住着蕭冰玉和溫陽公主並她們的丫頭們。這棵樹就是在溫陽公主的屋子旁邊。
東廂房也有三間,一間住了楚遇和魏汐月,一間住了魏南音,還有一間給了紅杏和黃桃。
西廂房就住着大皇子殿下和魏南風、李副官並那個趕車的聾公公。
其餘的侍衛,包括白淘和青湄都住在了南倒廳和一個小小的偏院中,雖然宅子不大,但這麼些人住着,倒也住開了。
李副官所說的宅子後院,就是指的正院後頭。
宅子的主人看來也是個風雅的人物。宅子雖然不大,但他卻還在後院裡開闢了一塊小小的花園子,雖沒有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但坐在石凳上,看着滿園子的花兒,也別有一番風味。
緊靠着溫陽公主屋子後頭的就是一叢叢花兒,那幾滴鮮血就滴在其中一朵花的花瓣上。
楚遇擡起頭,看了看溫陽公主緊閉的後窗,嘴脣抿了抿。
那後窗開得也極小,跟安寧鎮上的風俗一樣,這後窗不僅小,開得地方還高。平常人如果不借助梯子的話,是根本沒有辦法翻進去的。且那窗子的大小隻夠身材瘦小的人才
能通過,像楚遇和魏南風這樣的漢子,根本就別想翻進去。
魏汐月盯着那窗子瞧了瞧,忽地道:“上次那個灰衣人,身材就很瘦小。”
她永遠不能忘了那把長劍抵在脖子上的溫度!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對死亡那麼恐懼。
假如不是那個灰衣人猶豫了的話,魏汐月根本就沒有辦法使出暗器。
她不知道那個人爲什麼會猶豫,爲什麼不直截了當地一劍殺了她。當然,魏汐月也不會去感激那個人。她只是發誓,一定要找出灰衣人,來解決這個大隱患。
一個想要殺你的人,時時刻刻都隱藏在你的身邊,在暗處觀察着你的一舉一動,而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
換做任何人,都無法忍受。
魏汐月自然更不會容忍。她想要在這個世界活得安逸舒服,除了報仇,也要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魏汐月甚至覺得,灰衣人可比今天遇到的獨眼龍、神箭手都要可怕得多。
溫陽公主的屋門是緊閉的,外頭鬧出了這樣大的動靜,她們主僕竟然能夠安坐屋中,真的很快。
不過,蕭冰玉的房門也一直沒有打開過,說不準是溫陽不想給人添麻煩呢?或者是說,溫陽公主實在是累慘了,已經睡死了過去?
想起回來的路上,溫陽公主趴在魏南風背上睡得那麼熟,魏汐月也不敢肯定了。
楚遇擡手敲了敲門。
裡頭傳來了玲瓏的聲音:“是誰?”
聲音就在門邊響起,戰戰兢兢的,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
“玲瓏,你開門,是我。”魏汐月不禁出聲道。
裡頭靜默了一陣子,才響起了門栓抽動的聲音。
木門被打開了,玲瓏尷尬地站在門邊,腳下還放着一個大花瓶,看來是剛剛拿在手上的。
“溫陽呢?”
楚遇在門口止步,小姑娘的寢室,他一個大男人不好進去。
玲瓏就指了指屏風後面,壓低了聲音道:“已經睡下了。”
魏南音到了這裡,卻忽然不害怕了,越過了玲瓏,直接就往屏風後面轉,還大聲笑道:“公主殿下,南音來看你了!”
魏汐月不由得就想撞牆,我的媽呀,她怎麼有這麼個傻妹妹!這眼看着外面的天都要亮了,你這個時候來看人家,是個傻子也看出來你的心思了!
她忽然就想起魏清淺來,魏清淺再怎麼惡毒,好歹要比魏南音聰明一點。
玲瓏一瞧魏南音進去了,就要趕緊進去攔着,大皇子殿下卻一下子把她擠開了,緊隨其後,進了溫陽公主的閨房。
魏汐月忙拉着楚遇也跟進去了,這大家都進去了,他們要是不進去,灰衣人真藏在裡頭,出了什麼事情,擔着責任的還是楚遇。
只剩下玲瓏,拿起那個大花瓶,看着還站在外頭的魏南風,勉強擠出點笑模樣來:“魏將軍不進來了嗎?”
魏南風也尷尬地摸了摸腰間的青峰刀,大嘴一咧,難得地憨厚,笑道:“我是臣子,又是男子,自然不好進公主殿下的閨房。我就守在屏風後頭,殿下要是召喚我,我再進去。”
話音剛落,就聽屏風後頭,溫陽公主懶懶地說道:“魏將軍,你也進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