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國早年間國內混戰,傳世前年的宮殿大抵都被一場大火給燒盡了。如今的皇城還是當今聖人欽命工匠建築的,據說其中有幾處園林還是當年的皇后娘娘親自繪製。
起初,也不過只建造了交泰殿、泰正宮等幾處要緊的宮殿。後來國庫昌盛,國家穩定了,聖人才慢慢地着手讓人修葺宮殿,直到如今,後宮還有幾處宮殿正在修。
昭化宮距離聖人起臥的泰正宮並不算遠,確切來說,除了當年徐貴妃的玉溪宮,這昭化宮是距離泰正宮最近的一處居所了。
據說葉麗妃進宮之後,聖人一開始就是將葉麗妃安排在泰正宮做了麗嬪,是朝中的老臣們聯名上書,說聖上不該如此寵幸一個外邦女子,且給這般無上榮耀。
聖人沒有辦法,纔將葉麗妃挪出了泰正宮,遷進了昭化宮。
葉麗妃盛寵可見一斑。
宮裡的小火者將魏汐月領到了昭和宮,見魏汐月一臉詫異,小火者輕輕一笑:“這是淑妃娘娘的寢宮,如今內宮中饋是幾位貴人共同執掌。”
除夕家宴上,溫陽公主三言兩語就卸去了葉麗妃執掌中饋大權,本來是要葉麗妃多多教導李昭儀。但聖人家宴過後再三思慮,卻覺得此舉非常不妥。
李昭儀年紀還小,況且現在居住在昭陽宮,其姐惠妃正是身懷六甲,行動不便,平日裡多多倚賴李昭儀照顧。若是李昭儀分擔執掌中饋之權,惠妃那裡未免不便。
聖人便下旨,令德妃、淑妃、賢妃並葉麗妃共同執掌中饋,李昭儀不過是從旁協助。旨意一下來,別的貴人尚可,昭化宮裡當日就傳出了有小宮人伺候不周,被葉麗妃命人當衆掌嘴。
魏汐月心下明白,葉麗妃這是着急了。
若是僅僅只有李昭儀一個人,葉麗妃還不會這般猴急。橫豎李昭儀年齡小,又不得寵,況且位份比起葉麗妃來說低了很多。聖人又只說讓葉麗妃指點李昭儀,並沒有明着下旨意讓李昭儀分去葉麗妃的大權。葉麗妃想要搞些手段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但三妃和李昭儀相比位份卻要不知道高出多少倍。進宮年齡、品階都在葉麗妃之上,若只是一個妃子,那還好說,葉麗妃憑藉這麼多年的盛寵不衰,總還能夠爭上一爭。
三個妃子共同執掌,那就不好說了。葉麗妃當夜就偷偷地找上了大皇子。一向睿智的大皇子也拿這件事情沒有辦法。
他早已和葉麗妃商量好了,葉麗妃在宮中坐鎮,他在宮外活動,勢必要拿下那個最尊貴的位子。但如此一來,葉麗妃在宮中的地位就有些尷尬了。大皇子本來還想着散播謠言,挑撥一下幾位娘娘和皇子在聖人心目中的地位,但轉念一想,這個法子又行不通了。
幾位娘娘除夕家宴上並沒有挑唆溫陽公主奪權,不管事前事後都沒有參與進來,旨意是聖人下的,且讓三位娘娘共同參與。不管挑撥哪一位皇子,都無濟於事,搞不好還會得不償失。
大皇子轉而打聽起聖人爲何會忽然改了旨意。
幾番周折之下,才知道聖人連續幾晚留宿昭陽宮,不知道惠妃說了什麼,聖人就改了主意,讓
幾位娘娘一同執掌中饋了。
葉麗妃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夠吃了這個暗虧。
有宮人出來,低眉順眼地跟魏汐月行了一禮,先前的小火者便也跟着魏汐月行了一禮:“王妃殿下請進吧,咱家就送到這裡了。”
魏汐月深知這些宮中的火者宮人們雖然身爲皇家的奴才,但卻是萬萬不可得罪的,便也回了個半禮,跟着宮人進了昭和宮。
這昭和宮外頭看起來十分恢弘,內力佈置卻很是溫馨,頗有幾分江南耕讀人家的味道。
淑妃出身江南書香世家,自小在閨閣中嬌養慣了的,即使如今在宮中位份最尊貴,也還是一派軟軟糯糯的江南小女兒狀,就連生出來的敏王性情也是如此。幾位娘娘雖然每日都在昭和宮中議事,但淑妃娘娘從來不拿大,凡事都是聽德妃的。
那宮人不過是將魏汐月引到了偏殿前,又有一個宮人前來引着魏汐月進了偏殿。
幾位貴人已經端坐在宮中了。
魏汐月不卑不亢,穩穩當當地給幾位貴人行了大禮,便聽淑妃柔和地道:“好孩子,快起身吧,這大冷天的,難爲你在外頭走了那麼長時間,別凍壞了,快來暖和暖和。”
淑妃屋子裡燒了地龍,又點了炭盆,一點都不冷。
有個宮人給魏汐月搬來了凳子,魏汐月輕聲道了謝,順從地坐了下去,笑道:“臣妾從外頭帶了寒氣,怕是要衝撞了貴人。”
這是魏汐月第一次離着幾位娘娘這麼近。
偏殿裡設了寶座,這裡數淑妃的位份最高,這又是昭和宮,淑妃娘娘便坐了這寶座。正如淑妃的性子一般,這淑妃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眉眼彎彎,紅脣微翹,身上是石榴紅的家常宮裝,要不是因爲眼角的細紋,外人乍看上去,還以爲這淑妃是哪一家未出閣的小姐呢。
德妃坐了右邊第一張椅子,手腕上套着佛珠,閉着眼,似乎是在誦讀佛經。
賢妃坐在德妃對面,美目和善,行動溫柔,一派大家閨秀的風範。
葉麗妃就坐在魏汐月的對面,魏汐月一擡頭,就看到葉麗妃一雙怨毒的眸子盯着她。
“說來都是我疏忽了。”淑妃溫柔地開口,“早就知道月兒今日就要進宮來的,卻忘了囑咐底下的奴才們,好好地招待月兒,讓月兒走了大半天才到了昭和宮。”
“淑妹妹又在自責。”德妃睜開雙眸,將方纔一直放在手裡把玩的佛珠擱在了茶几上,“我記得今日的事情不是麗妃妹妹負責的嗎?怎麼能夠讓月兒走着進來呢?”
葉麗妃神色一滯,只好苦笑着站起來跟德妃和淑妃賠罪。她在宮中能夠橫着走,一半是因爲聖人的寵愛,另外一半就是因爲她會做人,平日對着幾位娘娘都是做低伏小慣了的,就算對着那些品階低的宮嬪們也是如此。
有那些城府不深的宮嬪,一開始還會被葉麗妃的表面良善所欺騙,等時間長了,才知道自己上了葉麗妃的當。
幾位貴人拉着魏汐月又閒話了幾句家常,淑妃就笑道:“月兒,你不要着急,略微等一等。我聽下頭的人報了,昨日晚上鬧花燈,
溫陽這孩子貪玩,睡得就晚了,這會兒估計還在睡呢。”
話音剛落,宮人就進來報,說是溫陽公主已經帶着人過來了。
葉麗妃臉上便憤憤然的,很是不好看。
魏汐月衝着她一笑,將手指頭上戴着的戒指在葉麗妃面前一晃,微微合上雙眸,再睜開雙眼的時候,那枚戒指已經被她給放到了芯片空間裡了。
她挑釁一般看着葉麗妃,葉麗妃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愣愣地瞪着她。
恰好這個時候溫陽公主進來了,身後跟着幾個四個宮人,其中就有玲瓏。
溫陽公主花蝴蝶一般衝進來,膩在了幾位娘娘身邊歪了一會兒,才跑到魏汐月身邊,拉着魏汐月撒嬌,卻愣是沒有正眼看葉麗妃一眼。
賢妃最是知禮,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溫陽,你麗娘娘在這裡呢。”
溫陽公主纔好像剛剛看見葉麗妃一樣,不情不願地給葉麗妃行了禮:“溫陽見過麗妃娘娘。”
葉麗妃冷冷地笑了笑,忽然道:“我以爲你不來了呢。”
她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幾個人心裡聽了都不怎麼舒服,一時就都沒有開口說話。
葉麗妃發覺自己說話造次了,就起身要告辭:“既然皇上有了旨意,是要逍遙王妃給我看病去的,那我就不打擾幾位姐姐了。”
魏汐月也跟着站起來,誰想溫陽公主卻拉着魏汐月的手,站在魏汐月的身邊,笑嘻嘻地對葉麗妃說道:“要是麗妃娘娘不嫌棄我的話,我也想跟着去昭化宮看看呢。”
葉麗妃晦暗不明地瞅了溫陽公主一眼,臉色很是陰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陰陰地笑道:“我從來沒有攔着你來昭化宮。”
這明顯就是不歡迎了。魏汐月怕溫陽公主跟着去吃虧,就攔住了溫陽公主。
後者卻拉了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道:“讓我跟你一起去,她這個人十分陰險,你不熟悉這裡的環境,一會兒說不定會被她算計了去。”
魏汐月細細想了想,她的確不熟知這裡的情形,也只得隨着溫陽公主去了。
幾個人告別了三位娘娘,出了昭和宮,葉麗妃早就上了前頭的軟轎,也沒有等魏汐月和溫陽公主,先回去了。
溫陽公主就拉着魏汐月的手,笑着往前走:“昭化宮離這裡也不遠,橫豎天也不冷,嫂嫂,不如你陪我在這宮裡走上一走吧?”
魏汐月不好拒絕她,反正她也不想去上趕着看葉麗妃的臉色。
溫陽公主的手冰冷冰冷的,就像這數九寒冬天,魏汐月不禁打了個寒戰,想要捉了溫陽公主的手把脈,卻被溫陽公主給擋住了。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想必嫂嫂也十分清楚。一出生就從孃胎裡帶來的弱病,若是好好保養,未必不能夠好起來。但勝在皇家身不由己,我又是這般特殊的身份,哥哥又是個萬事不放在心上的主兒,我必然要事事爲他操心,一時疏於保養,這病根兒也就坐下來了。”
“你有事瞞我。”
魏汐月直截了當地打斷了溫陽公主的話:“你以爲我當真就診斷不出你的病情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