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古怪,魏汐月不禁皺緊了眉頭。她又沒有說惠妃的飲食有什麼不妥,不過是問了一句而已,這李昭儀何故嚇成這般模樣?
實際上,魏汐月的確是發現惠妃已經中了一種毒,怕是她肚子裡的胎兒也要不保了,月份這樣大,生下來的又是死胎,惠妃的身子也就落下了病根,就算好好地保養了,以後在生育上也必定十分艱難。
而惠妃中的這種毒十分罕見,魏汐月不禁朝着斜對面的葉麗妃看了一眼,見後者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對偏殿中發生的事情很不在乎的樣子,心裡面就有數了,這葉麗妃一定是收買了李昭儀,想要害了惠妃的子嗣呢。
魏汐月撇了撇嘴,對葉麗妃的做法嗤之以鼻。明眼人都知道惠妃肚子裡的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對當今的局勢沒有任何影響,而葉麗妃的嫉妒心竟然到了這般地步,即使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孩子也不放過,還挑唆了人家親妹子下手,這顆心真是壞透了。她上輩子怎麼就這麼相信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呢?
幾位貴人互相對了對眼,都已經明白李昭儀恐怕就是葉麗妃安插在惠妃身邊的內鬼了,就連惠妃自己也知道親妹妹怕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氣得當場就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昭和宮上下頓時就忙碌了起來。而惠妃一氣之下,竟然引發了胎氣,有小產的跡象。
這下子就算魏汐月有心想要去看看溫陽公主,跟她說一說上次那件事情的進展,也不能走開了。
淑妃等人忙打點着將惠妃送到了昭陽宮待產,又叫來了太醫院的太醫和穩婆,同時將李昭儀給看管了起來,等有空的時候再好好地審問一下李昭儀,看李昭儀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魏汐月怕一會孩子生下來是個死胎惹得幾位貴人傷心,就提前告訴了淑妃等人。幾位貴人都是心善之人,聞言都落了淚,爲惠妃感到惋惜。
淑妃哭罷,倒是想起了聖人:“聖上這個時候也下朝了,惠妃妹妹初次生產,正是害怕的時候,她素來又柔弱,又經了這樣的事,不如就把聖人請來坐鎮,她在裡頭知道了也能夠安心一些。”
她也沒有把剩下的話都說透,聖人正是對惠妃寵愛極盛的時候,對惠妃肚子裡的這一胎極其看重,請了聖人來,也是爲了取悅聖人罷了。
幾位貴人都是這個意思,德妃就打發了宮人去請聖人來。
那聖人轉了一圈兒,回來面有難色:“聖上此時正在昭化宮呢。”
魏汐月回身一看,葉麗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事已至此,幾位貴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德妃素來剛正不阿,眼裡揉不得沙子,便冷冷地道:“她倒是會些狐媚子的好手段,這才幾天,就又將聖上會哄回去了!”
魏汐月忙問原委,德妃也不瞞她:“不知道麗妃用了什麼手段,這幾日聖上身子抱恙,竟誰的面兒都不見,下了朝就只望昭化宮裡去,甚至片刻
功夫都離不得麗妃呢!”
賢妃也多了一句嘴:“我瞧着,竟然比她剛進宮的時候還要得寵一些呢。”
魏汐月心知是那件事的緣故,她着急去千羽宮找溫陽公主商量,橫豎這裡惠妃生產還有太醫院的人和穩婆呢,她留了幾顆解藥,說是能夠解了惠妃身上的毒,就要請旨去千羽宮。
貴人們心裡沒有底,惠妃中毒的事情還是魏汐月給看出來的,她們就想着留下魏汐月。但一聽魏汐月是要去看溫陽公主的,就又鬆了口。既然惠妃這一胎已經是註定保不住了,魏汐月留在這裡也沒有多大用處。
賢妃還把自己乘坐的軟轎給了魏汐月,命人一路好生擡着去了千羽宮。
宮人照舊將魏汐月領到了後頭的瓊瑤殿的內殿之中,溫陽公主也仍舊是那身家常打扮,只不過身邊多了一個黑衣人。
魏汐月一怔,溫陽公主回身看了看那黑衣人,黑衣人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嫂嫂不是外人,因此我也沒有什麼可以避着嫂嫂的,方纔這人是我的暗衛。”
魏汐月點點頭:“惠妃早產了。”
溫陽公主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呢,忙問道:“怎麼一回事兒?好端端地怎麼就早產了呢?”
魏汐月就將方纔在昭和宮發生的事情都細細道來,溫陽公主一面聽,一面陰冷地笑,等到魏汐月說完了,她才冷笑道:“這事兒不用找別人,一定是葉麗妃搗的鬼!”
魏汐月深以爲然,又聽溫陽公主說道:“可嘆竟是我糊塗了,我回宮那天,底下的人就跟我講,察覺到李昭儀心思不正,怕是已經被葉麗妃給降服了。我那時趁着除夕家宴想要試探一下李昭儀,也算是給李昭儀一個警告,沒想到李昭儀竟然這麼狠毒,會給親姐姐下毒!”
魏汐月也沒有想到,她對李昭儀的印象還停留在初次見面的那個怯懦的小姑娘身上,看來這深宮大院果然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好好的人,進來了也會學壞。
將來楚遇奪得天下,她就要好好地囑咐楚遇了,要是楚遇敢娶了這些年輕的小姑娘進來,看她怎麼折磨這個混蛋!
溫陽公主氣了一陣子,說到激動處,未免咳嗽得厲害了一些,魏汐月就勸她:“你這是何苦呢?橫豎不關你什麼事情,何況惠妃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就算再怎麼生氣,也改變不了了。好生保養着自己的身子骨吧。”
溫陽公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上次我跟嫂嫂說的那一件事情,嫂嫂可查得怎麼樣了?”
魏汐月嘆一口氣:“我也做不得十分準,那日在昭化宮出來的時候,我看着那株珊瑚樹就覺得不對勁,起先還沒有想到那上頭去,是在你這裡聽說了之後才起了疑心,本來想着今日過來再去確定一下的,沒想到卻出了惠妃這一檔子事兒。”
那日在瓊瑤殿,溫陽公主屏退了衆人,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出了這幾日她的暗衛們查到的東西。
原來這些日子以來聖人的身子骨兒
和精神都一日不如一日了,脾氣越發地暴躁起來,性情比之從前還要多疑百倍,甚至就連向來最爲疼愛的溫陽公主,聖人也沒有給個好臉色看。
但奇怪的是,聖人卻對葉麗妃十分溫柔,百依百順,甚至都要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了。
葉麗妃從前就在宮中會一些不入流的醫術,溫陽公主怕她又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迷住了聖人,這才求到了魏汐月的身上。溫陽公主和幾位皇子雖然對聖人當年的行爲不齒,但卻沒有眼看着自己的親老子被人磋磨的道理。
魏汐月一聽,就聯想到了那散發着奇異芳香的珊瑚樹,只要能夠讓她再得到機會去昭化宮確認一下,就可以揭發葉麗妃的罪行了。
溫陽公主拍了手,冷笑道:“這有何難?一會兒你跟了我去昭化宮求見父皇去,就說我聽聞父皇這幾日身子不好,請了你來診脈,順便給葉麗妃調養身子。”
魏汐月有些猶豫:“聽聞聖人最近脾氣不好,他若是遷怒於你怎麼辦?”
溫陽公主淡淡地笑道:“橫豎有了母妃之死的芥蒂,我和父皇之間終究也不如從前親近了。”
兩個人商議好了,就一路結伴去了昭化宮。
昭化宮距離千羽宮並不算太遠,只因聖上對貴妃一往情深,貴妃的玉溪宮就在交泰殿後頭,而玉溪宮的後頭就是千羽宮,聖人當初這麼安排,也是存了想要能夠時常抱着小女兒去玉溪宮緬懷貴妃的意思。
葉麗妃剛進宮的時候寵冠六宮,聖人便命人在交泰殿的近旁敕造了昭化宮,因此,從千羽宮出來,繞過玉溪宮和交泰殿,拐個彎就是昭化宮了。
昭化宮的宮門緊閉,溫陽公主讓小火者上前敲了半天的門,宮門才緩緩開啓,一個面色蒼白的宮人探出了頭來。
溫陽公主從暖轎裡探出身子,冷笑道:“還不開了宮門?我帶着逍遙王妃來看望麗妃娘娘了。”
那宮人分明就是得了葉麗妃的囑咐,猶猶豫豫地不肯開門:“聖上在裡頭呢。”
溫陽公主不欲和她多廢話,直接指了兩個小火者將那個宮人給拉到一旁,她和魏汐月長驅直入,進了昭化宮的內殿。
葉麗妃並沒有防備會有人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真的敢在聖人還在的時候,闖入昭化宮,魏汐月和溫陽公主闖入內殿的時候,葉麗妃正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輕紗,朝着聖人媚笑着。
一見溫陽公主和魏汐月,葉麗妃先嚇了一跳:“大膽!你們兩個人竟然擅自闖宮,擾了聖人休息!”
溫陽公主也不怵她:“麗妃娘娘這話好有意思,我方纔讓昭化宮的宮人進來傳話,也是好聲好氣的,可是那宮人不知道好歹,竟然要關了宮門,不讓我進來。我發了狠,也不知道麗妃娘娘在裡頭做什麼,爲何會讓宮人關宮門,心裡憂心麗妃娘娘,這才帶人闖了進來。沒想到,一路上竟然也沒有瞧見個人影,這昭化宮的奴才真是越發大膽了,竟然對麗妃娘娘這樣怠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