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汐月低下頭細細想了一想,好像這個略微有些變態的王爺說的蠻有道理的樣子。他的確不能夠在外人面前叫她“王妃”啊、“魏小姐”之類的,那樣他們倆之間的關係可就露餡了。這個道理就像她同樣不能夠在外人面前叫他“楚遇”一樣。
魏汐月就想起了囉囉嗦嗦的紫沁,要是按照紫沁的說法,魏汐月不僅不能夠在外人面前叫楚遇的大名,就是和楚遇面對面,也不能夠直呼其名。
“好吧,不過,你平常不能夠隨便亂叫,聽清楚了嗎?”爲了報仇大計,魏汐月還是勉爲其難地答應了楚遇的要求。
但是越想,魏汐月越覺得身上發麻,總覺得麻酥酥的,寒毛都豎立起來了。加上看到楚遇脣邊若隱若現的笑渦,魏汐月怎麼想,就怎麼覺得好像掉進了楚遇精心設計的一個圈套裡。
楚遇心裡只想笑,剛纔因爲錦繡捱打的那點子怒氣全部都煙消雲散了,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十分喜歡魏汐月現在這種小女人的感覺。不需要再爲外界的紛擾仇怨而憂心,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做他的王妃就好。
楚遇不由得暗暗下定決心,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即使,兩年之後,他不得不放她離開,他還是願意傾盡全力,護她一生無憂。
也不知道這個變態王爺心裡在想些什麼,現在臉上才笑得那樣開心,魏汐月翻了個白眼,忽然就想到了那個駝揹人。
“楚遇,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跟你說。”
魏汐月面色凝重,將昨晚她怎麼遇到駝揹人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楚遇,自然隱去了今天她特地引着錦繡去望月亭、套錦繡話的事情。當然,魏汐月相信,就算她不說,高嬤嬤也會告訴楚遇今天的事情。
不出魏汐月所料,楚遇的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好的,這件事情我知道了。”絲毫沒有跟魏汐月解釋那個駝揹人的意思。
魏汐月雖然很是好奇,但是明白這是楚遇自己的事情,她不能夠隨隨便便地瞎攙和進去,卻還是忍不住說道:“我不知道你和那個駝揹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但是我想告訴你,他進了煉丹房,拿走了一半的蠍子……”
“不管他做了什麼,他現在對你沒有任何惡意,你儘管放心就好了。”
魏汐月吃驚地眨了眨眼睛,楚遇果然認識那個駝揹人,而且,兩個人的關係看起來還很不一般。不然,爲什麼楚遇什麼緣由都不問,就爲駝揹人解釋起來,而且還保證駝揹人不會傷害她?
楚遇雖然已經做了保證,魏汐月卻不肯放過他。
“楚遇,我把話先給你說到前頭去。你當初和我制定協議,是要我來治好你的病,現在我找到了這種蠍子,卻讓人拿走了一半。我不管你和那個人是敵是友,也不管那個人爲什麼要拿走蠍子,但是我要告訴你,請你轉告他,要撒野去別的地方,本姑奶奶的地盤,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楚遇定定地看着魏汐月,有一瞬間,魏汐月甚至會認爲楚遇會暴跳如雷
,爲了維護那個駝揹人而和她撕破臉。
但是楚遇沒有。
“你放心就是,本王會讓他今晚就把蠍子還回來,從此以後,不再涉足你的領域。”
魏汐月鬆了一口氣:“還有,讓他沒事就不要出來瞎溜達,特別是晚上,現在南音已經住到了清荷居,讓他不要嚇着南音。好好地待在望月亭下的密室就成,可別像嚇唬錦繡一樣嚇人。南音可不是王府裡的。”
楚遇驚訝地問道:“你竟然知道望月亭的密室?”
魏汐月微微一笑:“王爺,我知不知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可千萬不要讓外人知道了王爺的秘密。”
楚遇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對她更加欣賞了。能夠這麼快發現望月亭的秘密是一件,而能夠那麼快取得錦繡和高嬤嬤的信任與敬仰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錦繡還好,人單純天真,只要對她好的人,她必然會加倍對人家好,魏汐月從錦繡嘴裡套話不是什麼難事。可高嬤嬤就不一樣了。
高嬤嬤和高總管可都是人精,而剛纔高嬤嬤竟然爲魏汐月說好話,可見魏汐月的本事有多大。
當晚,因爲給魏南音接風,一時折騰得有些晚了,楚遇和魏汐月便竭力邀請魏南風晚上就歇在逍遙王府的前院。外人看來,倒果真是一副夫唱婦隨的和諧場面。只有楚遇和魏汐月兩個人心知肚明,今晚這場戲,他們兩個人演的還挺有默契。
安頓好魏南風和魏南音兄妹兩個,楚遇並沒有和魏汐月一起回月汐園安歇。錦繡還以爲兩個人還是因爲她的事情而吵架,因此有些悶悶不樂。魏汐月卻知道,恐怕今晚,楚遇要和那個駝揹人來一次徹夜長談了。
今日是十六,人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古人此話的確不假。楚遇和天鬼先生坐在亭中,望着天上的月亮,彼此都有些沉默。
還是天鬼先生耐不住性子,沙啞的嗓子在今夜聽來,竟然因着這月色的渲染而顯得有些朦朧,聽上去也不那麼恐怖陰森了:“天勇那小子怎麼今晚不過來了?”
昨晚三人聚會的時候,除了楚遇以真面目示人,天鬼先生和魏南風都以帷帽遮臉。天鬼先生是因爲面容猙獰,而魏南風是不想讓天鬼先生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這也是楚遇的意思。誰也無法預料到將來的情景,小心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是以魏南風今日雖然住在了逍遙王府,但是天鬼先生卻不知道那就是天下第一刀天勇。
“他纔來京城,對京城的各方面都不熟悉,京城晚上又實行宵禁。他貿然在外面行走,萬一遇上五城兵馬司的人盤查,那身份豈不要暴露了?就算他最終能夠糊弄過去,也是一件麻煩事。”
五城兵馬司歸太子藍靖管轄。這也是皇上給藍靖的最高權力了,藍靖就拿着雞毛當令箭,只要在大街上遇到一個活人,不管這個人是剛辦差回來的當兵的,還是打更的倒夜壺的,都要命人仔細地盤查,若有一言解釋不清楚,就要抓進牢獄,輕者罰些銀
兩,重者除了需要繳納不菲的罰金之外,藍靖還會隨便給那人捏造個什麼罪名,發配到邊疆去做苦力。鬧得百姓們苦不堪言,天剛擦黑就閉緊門戶。
可因爲皇上極其寵愛藍靖,誰都不敢說些什麼。即使是深受皇上寵愛的楚遇,也對這件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太子鬧騰得越厲害,對楚遇來說,這種局面反而就越有利。
天鬼先生“嘿嘿”一笑:“那小子不來也好,老夫正好有一件事情要單獨跟王爺說呢。”
“天鬼先生請講。”對於這位救命恩人,楚遇的態度還是十分恭敬的。
“王府裡新住進來一位小妞?”
楚遇皺緊了眉頭,想起了魏汐月的話,連忙補充道:“的確,魏小姐是魏丞相的侄女,父親是嶺南萬州的布政使魏成德,兄長是大內四品帶刀侍衛魏南風,堂姐便是本王新娶的王妃。”
說的這麼詳細,楚遇就是在暗示天鬼先生,魏南音的身份可不一般,不能夠隨隨便便就去打魏南音的什麼歪主意。
可天鬼先生卻不以爲意:“老夫知道。老夫只是想要提醒一下王爺,可千萬不要忘記了大業啊。”
“天鬼先生這句話本王並不明白。”
天鬼先生笑得十分陰森:“王爺明白的。那小妞年紀這般小,就已經有仙人之姿,若是再過幾年,豈不是傾城傾國之貌,可要比皇宮裡的那個葉麗妃美貌多了。她的身份又高貴,可不是葉麗妃能夠比得上的。王爺不如找個人好好教導教導她,把那小妞送進皇宮裡去……”
“先生慎言!”
楚遇一下子提高了聲音,打斷了天鬼先生的話,先不說魏南風會不會同意,就是他自己也不會同意。而魏汐月更是會因爲這個和他反目成仇吧?
“王爺怎麼了?這可不是從前的王爺啊。從前,王爺您爲了能夠復仇,什麼事情都能夠做的出來的。怎麼如今卻變得如此唯唯諾諾,就像一個婦人似的。”
天鬼先生冷哼一聲:“我看,都是那個魏汐月搞的鬼,死神的弟子嘛,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的。”
見楚遇臉色不虞,天鬼先生卻絲毫沒有住嘴的意思:“老夫早就跟你說過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人云,成王敗寇。等你成就了大業,誰會關心你是怎麼登上帝位的?誰敢!”
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天鬼先生又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笑聲十分刺耳,在清冷的夜色裡,就像是貓頭鷹在鳴叫一般。
“幾年前,老夫就說過,讓王爺將錦繡那個丫頭送進皇宮裡去。那丫頭長相清秀,妙的是性子嬌憨,神韻風流婉轉,極像她死去了的孃親。若是讓裡頭那位知道錦繡還活着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恐怕到時候就會把錦繡捧成一個寶呢。王爺,咱們在暗中告訴錦繡,她的家人到底是怎麼死的,不愁錦繡不盡心盡力地辦事!”
楚遇一口喝掉了杯裡的酒,緊抿雙脣,一句話都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