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魏汐月,溫陽公主一改路上的清冷,脣邊兩個甜甜的笑渦若隱若現:“溫陽見過汐月嫂嫂。”
態度可要比上次見面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魏汐月受寵若驚,人家給了她笑臉,她當然也得笑還回去:“這麼客氣幹嘛,你大概累了,正好,飯也做好了,你多吃一些,咱們今天就在這裡安營紮寨。吃完了你就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明天再上路也不遲。”
溫陽公主擺擺手,眼睛瞟了瞟早就擺上桌的菜餚,矜持地笑道:“多謝汐月嫂嫂的關心,溫陽不累。還是今天就趕路吧,可不能爲了溫陽一個人而耽誤了行程。”
“哎呦喂,殿下,您不累,奴才可累壞了。”叮噹扶着腰,誇張地叫道。
玲瓏就狠狠地掐了一把叮噹的腰眼,嗔道:“就你事兒多!”
魏南風已經拜見過了楚遇和大皇子,正好聽到玲瓏的這句斥責,腦子裡像是忽然閃過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卻怎麼都抓不住。
因是晌午,天氣又悶熱,廚子們怕主子熱壞了,就沒有支帳篷,而是找了棵大樹,就將桌子擺在那陰涼的地方。
魏汐月拉着溫陽公主坐在桌子邊,大皇子和楚遇等人也都坐了下來。蕭冰玉因是和親的待嫁郡主,需要避嫌,單獨在馬車中用膳。魏汐月就吩咐侍衛下人們都散開去,各自用飯,等需要了再叫他們過來伺候。
侍衛們無不私底下稱讚逍遙王妃心底良善,仁心仁德。
溫陽公主盯着滿桌子的菜餚看了半天,只伸手夾了一小筷子涼拌黃瓜,喝了兩口綠豆粥,就放下了筷子。
衆人都知道溫陽公主苦夏,大皇子坐在溫陽公主的對面,往溫陽公主的碗裡夾了一大塊的珍珠木耳丸子,笑道:“溫陽,給哥哥一個面子,多吃點兒。”
大皇子是養在貴妃娘娘名下的,名義上也算溫陽公主的同胞哥哥了,平日裡也算寵着溫陽公主。那溫陽八面玲瓏,本不想吃,又怕傷了大皇子的心,只得勉強吃了一個丸子。
剛嚥下去,大皇子又給溫陽公主盛了一碗鮮菌湯:“嚐嚐!這可是路上從農家那裡買的新鮮菌子,知道你嘴刁,特地給你留着的。阿遇想吃都沒得吃。”
溫陽的遠山眉徹底皺成一個疙瘩:“若是阿遇哥哥想吃,大哥你就讓廚子們做了唄。我可不想爲了一口吃食,而被阿遇哥哥記恨。”
楚遇哭笑不得,這怎麼還扯上他了?
溫陽公主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着湯,就好像在喝下什麼毒藥一樣,十分勉強。
大皇子就指着一旁和錦繡互相夾着菜的魏南音和錦繡,笑道:“溫陽,你瞧瞧三小姐和錦繡丫頭,再瞧瞧你。這要是真的趕起路來,你吃這麼少,一路上可怎麼受得了。”
楚遇也笑着向身邊的魏汐月看過去,人家卻絲毫不理會周遭的環境,正和幾塊排骨過不去。
這麼炎熱的天氣,這個人竟然一點都沒有嫌油膩的意思,吃肉還吃得這麼歡。簡直就像是——就像是一頭小豬!
楚遇爲自己這個比喻而歡欣雀躍起來。對,
魏汐月吃起東西來就是頭可愛的小豬,怎麼吃都吃不夠!
伺候着溫陽公主用膳的玲瓏便打趣笑道:“大皇子殿下還不知道我們公主嗎?倔得和頭驢子一樣,只要認準了的事情,任憑別人說破了嘴皮,都拉不回來。這一路上,公主殿下也吃得極少,還不是一路趕了來,連魏將軍這樣的漢子都佩服公主殿下呢。”
魏南風心頭又是一顫,只要玲瓏一開口說話,他怎麼就覺得很是彆扭呢?到底哪裡不對勁?
錦繡就坐在魏南風的身邊,見他半天沒有反應,便在桌子底下輕輕地踢了踢魏南風。
魏南風回過神來,忙笑道:“是是是,公主殿下一路上倒要比微臣還要能夠吃苦。”
眼睛卻衝着錦繡看了過去。見她安安靜靜地吃着東西,和自家妹子歡顏笑語的樣子正好形成了反差,正如一朵豔麗的牡丹同一株清蓮擺在一起,各有各的美好。
溫陽公主低頭喝着湯,擡眼看了看各人。大皇子一副心思都放在了魏南音身上,楚遇狀若波瀾不驚,實則正偷偷打量着魏汐月。魏南風更不用說了,看着自家妹子和那個叫做錦繡的丫頭傻樂呢。
溫陽公主抿嘴一笑,放下勺子,對正吃着東西的魏汐月笑道:“汐月嫂嫂,你還沒有告訴我,這位姑娘是誰啊?”
魏汐月擡頭一看,溫陽努嘴的方向正是魏南音和錦繡,卻不知道她到底說的是誰了。
“這是我家三妹妹,你叫她南音就好。這是王府裡的丫頭錦繡,我特地指了她,讓她服侍南音的。”
溫陽公主輕聲嘟囔了一句:“倒是有些眼熟。”
魏汐月和楚遇恰好都聽見了,兩個人對望一眼,魏汐月又低下頭跟自己碗裡的排骨較上勁了。錦繡算是楚遇的人,她暫時不瞭解情況,最好還是讓楚遇一個人去處置的好。
溫陽公主幹脆就用錦帕擦了擦嘴角,這是不吃了的意思,右手託着粉腮,看着笑嘻嘻吃着東西的魏南音,笑道:“這大概就是那位傾國傾城的魏家三小姐了。”
魏南音一愣,偷眼掃了一下大皇子,見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呢,俏臉“唰”的一下就紅透了。
“公主殿下別拿民女取笑了,什麼傾國傾城,跟宮裡的麗妃娘娘比起來,民女就是一株雜草,不值一提。”
大皇子的笑容一滯,低下頭喝起鮮菌湯來。
溫陽公主就看了大皇子一眼,微微笑道:“麗妃娘娘自然是美的,可三小姐也不差什麼。”
“公主殿下謬讚了。”魏南風忙道,這個溫陽公主怪里怪氣的,他不能讓自家妹子惹了溫陽公主的眼。
“魏將軍說笑了。我自幼出入萬慶宮,和麗妃娘娘再熟悉不過了,麗妃娘娘和三小姐的相貌,孰高孰低,我還是能夠分辨得出的。”
沒人再接話,也沒人敢接話。
魏汐月只顧着和自己碗裡的排骨較勁,反正她已經認定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無非就是保住那塊玉雕,如果有可能的話,她一定要弄清楚那塊玉雕和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有什麼聯繫,又和皇陵有什麼關聯。
魏南音雖然嬌蠻,但到底礙於溫陽公主的氣勢,囁嚅着雙脣,也不敢再說什麼。
倒是溫陽公主自己笑了起來:“三小姐應該比我大吧?我以後就稱呼你一聲‘南音姐姐’,如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和魏南音套起近乎來。
魏南音手足無措,求助地看向對面的魏汐月。
魏汐月嘆了一口氣,鬆了排骨,笑道:“南音啊,公主殿下有意和你交好,這是你的福氣,你就答應着就是了。”
魏南音這纔不自然地笑了笑。
溫陽公主環顧四周,視線就落在了蕭冰玉的馬車上:“郡主姐姐應該出來用膳,這樣悶熱的天氣,老在馬車裡待着,可不好。”
一指身邊的玲瓏:“去,將郡主姐姐給請下來,就說是我說的,讓她出來透透氣。”
蕭冰玉就算有一百個不願意拋頭露面,這會兒也只得下了車,懷裡竟然還抱着那隻匣子。
扮成侍衛的青湄就跟在蕭冰玉身邊,魏汐月連忙給青湄使眼色,青湄這才停住了腳步,低眉順眼地在馬車邊上侍立。
溫陽公主的視線從蕭冰玉臉上移到了那盒子上,又移向青湄身上,最後又落到了蕭冰玉的臉上。
“瞧,郡主姐姐的臉色這麼差勁,想必是這幾日趕路累壞了吧?”
蕭冰玉坐在溫陽公主的身邊,客氣而疏離地笑道:“煩勞公主殿下掛懷,我一路都好好地坐在馬車裡,一點都不累。”
溫陽公主就指了指蕭冰玉懷中的匣子:“什麼寶貝?姐姐竟然用膳還要抱着它?”
蕭冰玉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仍舊有些冷漠地答道:“是皇上御賜的和親信物,十分貴重,我自然要經心一些。”
魏汐月排骨也不啃了,饒有興趣地聽着兩個人的對話。沒想到,一向大方得體的蕭冰玉,竟然面對溫陽公主這般冷淡,甚至還有些怨氣。難道這兩個人之前有過節?
而溫陽公主明顯對那盒子比較在意。皇上害怕的內鬼不會是這小丫頭吧?
見蕭冰玉冷冷淡淡,溫陽公主臉上也掛不住了,扶了玲瓏起身,看了看遠處的路,就道:“用完膳,咱們還是儘快趕路吧。”
另一桌的叮噹一聽,就苦了臉:“我的公主殿下呀,您不累,這大皇子殿下、王爺、王妃和郡主殿下也都累壞了。您就不能歇歇嗎?”
溫陽公主掃了一眼蕭冰玉,又看了看面色紅潤、一嘴油光的魏汐月,嗤笑道:“本宮看郡主姐姐他們也不累啊。”明顯生氣了,連自稱都換成了“本宮”。
魏汐月不緊不慢地擦了擦雙脣,她是一點都不累,反正她們這幾天也沒有怎麼趕路,倒是溫陽公主一路疾馳過來,應該累壞了。既然人家公主殿下都說要趕路了,她一點意見也沒有。
楚遇巴不得趕緊上路,早點趕到浩清國,和大皇子商議了一番,就同意了溫陽公主的提議。
衆人稍事休息,魏南音就鑽上了魏汐月的馬車:“大姐姐,那溫陽公主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