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緩緩的擡起頭,看向了周圍,卻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是一片草地,翠綠,墨綠,淺綠,一望無際的綠色蔓延至天邊,綠的那麼奪目,綠的如此醉人。
一陣陣芳香撲鼻,只不過這裡全部都是五顏六色各種各樣不知名的花兒,爭相競放,成團成簇,隨着微風輕輕搖曳,那一張張迷人的笑臉,對着蔚藍的天空打招呼。
蘇梓愣在了那裡,不知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寧宣翻身下馬,拉着馬繮往前面走去。
三四隻白色的小蝴蝶,在花間輕舞,它們彼此追逐着,嬉鬧着,從一顆花朵之上飛躍到另一個花朵上,翩翩起舞,舞姿動人。
蝴蝶越飛越高,漸漸的來到了蘇梓的面前,在她的面前你追我趕,圍繞着她不停的旋轉,卻沒有任何的畏懼,誰也沒有害怕退縮。
蘇梓緩緩的伸出手,有些期待的等着它們的降臨。
一隻白色的蝴蝶,停留在蘇梓手指上空不到一寸遠的地方,似乎是在思索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落到了她的手指上。
輕微的觸感,讓蘇梓的嘴角勾了起來。
但只是停留片刻而已,隨即,那隻蝴蝶便和同伴們一起飛起,越來越高,越來越遠,一直消失在蘇梓的視線之中。
當她有些落寞的眼神正好與寧宣的視線相接觸在一起的時候,趕緊低下頭去,有些勉強的勾脣笑了一下,道:“你爲什麼帶我來這個地方?”
寧宣假裝沒有看到,徑自往前面走去,說道:“這個地方不好嗎,我以前經常一個人來。”
蘇梓翻身下馬走在寧宣身後,不解的問道:“一個人,難道沒有紅顏知己,或者李墨白相伴嗎?”
這樣的疑問,卻只換回來了寧宣的嗤鼻一笑,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席地而坐,眺望遠處。
此處草地地勢較高,一目望去,可以將整個京城一臉無遺。
繁華如景,熙熙攘攘,甚至伴隨着風聲,還可以聽到一些叫賣聲傳來。
蘇梓坐在了寧宣的身邊,看着遠處的京城,心中一動,朱脣輕啓,“過眼繁華已成夢,春去秋來門蕭條,誰道曾經萬戶侯,今朝人去樓已空。”
寧宣有些不滿的看了蘇梓一眼,埋怨的說道:“如此美景,你爲什麼要說這樣悲秋的詩詞呢。”
蘇梓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突然念出這樣一首詩來,只不過,誰也不能保證眼前的繁華勝景可以千秋萬代的流傳下去,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或許幾百幾千年以後,此景還是此景,只不過物是人非了。
“是挺掃興了,不過,九王爺,我們早上沒吃飯,中午也沒有,奴才餓了,您有沒有什麼辦法?”蘇梓笑着問道。
不光蘇梓餓,就連寧宣也是飢腸轆轆了,再加上在路上顛簸了一會兒,他現在都沒有力氣了。
在寧宣的一聲令下,一個黑衣侍衛出現在他們的不遠處,“你,去買點吃的來,爺要酒要肉,別的你看着辦。”
“是!”黑衣侍衛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對於他們,蘇梓一直很是好奇的,忍不住問道:“難道這些侍衛不是專門保護你的安全嗎,你就這樣把他們支走,萬一一會兒有人來行刺你,你怎麼辦?”
“他們太閒了,不給他們找點事情做,難免他們不會長毛,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我向來不是薄命之人,每一次總是都能化險爲夷的。”寧宣得意的說道。
蘇梓笑笑,不置可否。
“你不信?我跟你講講。”寧宣似乎來了興致,拉着蘇梓侃侃而談,所說之話,卻也讓蘇梓哭笑不得。
“想當年,我才十一歲,當時就是自己獨處一座寢宮,平時也不喜歡那些下人陪伴,幾乎每天出入的就我一個人而已,又一次就是遇到了刺客,手持將近我一人高的長劍,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張口就說要取我性命……”
“後來,我就圍着椅子轉,結果我沒事,那個人倒是給轉暈了,後來我就趁機逃了,再回去的時候,那個人也是消失不見了……”寧宣說的激動,蘇梓倒是聽的無趣。
一連講了三個故事,事情都是大同小異,寧宣遇難,最後逢凶化吉,經過都是差不多的。
只不過,在說到最後的時候,寧宣突然很是鄭重的問道:“蘇梓,你相信嗎?”
這樣認真的口氣,還真是讓蘇梓有些不習慣,她看着寧宣那雙漆黑的眼睛,搖搖頭,淺笑道:“說實話,有點不相信。”
寧宣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不信就對了,天底下哪個人會這樣的不幸,經常遇到被人刺殺的事情呢,想想,就連我都有點懷疑呢。”
他臉上掛着的,是苦笑,卻是讓蘇梓看起來有些心疼。
她覺得,寧宣剛纔跟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只不過,會是什麼人居然想要行刺他呢,畢竟,寧宣一直都是置身在外,從來沒有摻和到任何事情中。
對於自己剛纔的否定,蘇梓也是有些愧疚了,她問道:“那,那些行刺你的人,到底是誰派來的?”
寧宣眺望遠方,嘴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改變過,淡淡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從一開始,那些刺殺就沒有間斷過,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我越長大,刺客的行刺越加的頻繁,可是到了現在,居然沒有了,你說奇怪嗎?”
“每一次他們出現,都是我一個人的時候,沒有人能幫助我,我只能自己救自己,我呼救,躲藏,甚至哭着追問他們爲什麼不肯放過我,可是,誰也沒有回答我,對於我來說,他們的出現,不是面臨死亡的恐懼,而是無數次的心理折磨,我覺得他們就是想要把我折磨至瘋。”
寧宣說着,握緊的拳頭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他很是激動,甚至在額頭上都有一滴冷汗冒了出來,往日痛苦的記憶浮現在眼前,那已經在他的童年時期造成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將會陪伴他一生一世,直指死亡。
這個時候,一隻溫暖的小手覆蓋在寧宣的手背之上,頓時讓寧宣心中一驚,所有的恐懼和折磨化爲灰燼消失不見。
寧宣擡起頭來,正好對上了蘇梓那雙微微彎起的雙眼,她似乎是在笑,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