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眩的時間該是不長,但,當我清醒時,人已在泥濘的地上,所乘的那倆小車被一巨石生生砸去半邊,前面的馬受驚的不停撕叫,馬伕的屍體血糊不堪。
我驚駭地把視線從那屍體上移開,錐心的疼痛,讓我下移的目光看到,自己的右腿,也是血淋一片。
我想讓自己開始更爲嚴重驚駭的心平靜下來,手顫抖地去碰那血淋處,我安慰着想,不過是傷了皮肉,不動筋骨的。
但我從那不止息的流血中,開始愈發的驚惶。
這樣的驚惶失措以致於,我連身邊同樣左臂鮮血淋漓的雲紗都未曾看到,直到周圍三呼萬歲的聲音響起,我才發現,整個行仗儀隊都停了下來,明黃的華蓋下,玄憶一襲月白的便袍,站在我的面前。
天際,陡然烏雲密佈,那雨勢漸大,夾雜着電閃。
雨絲灑於我和他之間,我只瞧見他的眉蹙緊,順公公的臉色亦很灰暗。
身後,是負責此次護衛的中將,俯低着臉,辨不清神色,畢竟,這是御駕,容不得絲毫的疏忽。
這,是有人蓄意的謀害嗎?
即便是雨水導致山體鬆動,也斷不會衝下如此的巨石。
未待細思,一邊,早有太醫拎着藥箱奔上前來,我聽到雲紗略略的輕吟聲,看到醫女蹲伏在我的腿旁,替我查檢傷口。
我的臉上,應該有一些泥漬,我下意識地將臉別過去,避開他的目光,不願如此邋遢的我被他看到。
他身上的香味在雨裡,依舊馨香,但,不過須臾,那香味便離我遠去,微側頭,漸大的雨幕中,看到,那襲月白的身影已然走向御輦。
腿,很疼,心,莫名失落。
未回過神來時,一邊,早有醫女把我架起,放至一簡易的架子上,隨即,有兩名內侍擡起架子。
臉上的白紗有些污濁,但我不能把它拿下,因爲,我不知道,青陽慎遠是否也會看到這一幕。
還有,南越曾經最尊貴的太后,姬顏。
我一直記得她,我想,這輩子,於我印象最深的女子,她,應該是其中的一位。
南越後宮,一直掌權的人,是她。
南越前朝,暗中斡旋的人,也是她。
我對她的鐵腕冷血記憶猶深,同時也對她昔日主持後宮之時,對我有着一絲垂憐無法忘卻。
當今日的她淪爲亡國太后,即便是重病,仍不得返回故土。
這,無疑,是種悲涼。
思緒甫停,擡架子的內侍腳步亦停。
停處,正是那巍峨萬方的御輦。
一邊的醫女早遞出手,將我扶下架子,腿一着地,立刻錐心疼痛,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你們倆杵在那做甚麼,還不快背姑娘上御輦。”小卓子立在輦邊,吩咐道。
撐着油紙傘的內侍,已遮不住斜出隨風飄進的雨。
潔白的布履上污濁一片,我眉心不由一顰。
我知道,玄憶的用心,可,我這般污濁的樣子,卻實是不願見他。
旦只見一道白光劈過,‘轟隆隆’一聲雷響,我不禁喚出聲“啊”地一聲。
我是怕雷的,尤其怕那閃電。
手臂一緊,馨香之氣縈鼻時,身子已騰空被人抱起。
作者題外話:今日三更:-)昨天湖北鄂州的大大猜中了一點,加上留言過四千,三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