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色天香頂樓,最靠近裡端的一個房間,門口守衛着四個精壯的漢子,全都是長秋道兒上響噹噹的狠角色,見到款款走近的李紅袖,一齊鞠躬致意,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紅袖姐”。
李紅袖點頭示意,詢問其中一個漢子道:“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漢子神色拘謹道:“兩個女的沒事,男的傷得重一些,花狐剛剛離開,說是斷掉的肋骨刺進了肺葉,傷勢不容樂觀,恐怕要送到醫院去做開胸手術,纔有恢復的可能。”
李紅袖揮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們去胖子那裡拿紅包吧,好好壓壓驚。”
漢子彎腰應諾,卻並沒有當即離開,而是臉色爲難地期期艾艾道:“紅袖姐,我們一直跟在他們身邊,襲擊我們只是一個人,他的手段實在是……”
李紅袖心知這四個漢子的實力,能以一人之力,在他們四人的面前,輕鬆出手傷人,十有八九定是一名異能者無疑。
羅圖抱着甜寶,站在李紅袖身側出言詢問道:“那個人打傷了鱷魚,然後就輕易放你們走了?”
漢子臉現尷尬:“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時那個人輕輕鬆鬆地放倒了我們四個,只是在鱷,鱷魚肋下拍了一掌,好像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事情,轉身就走……我怕他欲擒故縱,在背後跟着我們,特意換乘了六七輛不同的出租車,纔敢回到這裡……”
羅圖嘆了一口氣,心知以異能者的一身本領,想要不露蹤跡地尾隨跟蹤,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幾個人的行蹤,一定已經沒有絲毫遺漏地被人掌握,再無第二種可能。
李紅袖心裡有數,舉步邁進了房間,只見美卓和小柔守在鱷魚身邊,眼圈通紅,顯然剛剛哭過。鱷魚躺在牀上,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呼吸間,胸腹處起伏艱難,喉嚨裡發出沙沙的響聲,正是傷到了肺葉的表現。
羅圖敬重鱷魚義薄雲天,看着深陷入昏迷狀態的鱷魚,心頭一陣難受,捏了捏懷中甜寶的鼻尖,指着牀上緊閉雙眼的鱷魚道:“寶兒,幫羅叔叔一個忙,把這個叔叔治好,有多大的把握?”
甜寶從羅圖的懷裡一躍而下,揹着小手,裝成老大夫的模樣,一會扒開鱷魚的眼皮看看,一會在鱷魚的身上摸索一遍,裝神弄鬼的樣子,頗有凌陽平時的神韻。只不過甜寶的眼睛,已經充盈着一片淡淡的紫光,顯然已經把鱷魚的傷勢看了個透徹。
美卓年紀稍長,見甜寶一副蒙古大夫的樣子,遲疑道:“羅大哥,這個孩子是你們請來的……醫生?”
甜寶朝美卓甜甜一笑,突然從鱷魚的靴筒裡抽出一支匕首,刀身上刻着一隻辨認不出種類的獸頭,獠牙閃閃,一看便知是兇猛的肉食野獸,正是猛獸傭兵團的標誌。
甜寶反握住匕首,毫無徵兆地刺入鱷魚的肋下,手腕用力,斜斜朝下一挑,沿着鱷魚兩條肋骨的縫隙裡,將鱷魚的身體豁開,立刻有大股的鮮血從傷口中涌了出來,浸透了身下的牀單。
李紅袖沒有見識過甜寶的手段,被甜寶嚇得不輕,不過還是勉強能保持住鎮定。羅圖見美卓和小柔先是完全驚呆,隨即便要衝上來,跟甜寶拼命,連忙一手一個,緊緊握住了兩個女人的胳膊。
美卓和小柔狀似瘋虎,在羅圖身上又撓又咬,羅圖的大手卻像是鐵鉗一樣,那裡能夠掙脫得開。
眼見甜寶臉上嘻嘻笑着,一隻小手已經探進了鱷魚肋下的傷口,在肚子裡不斷摸索攪動,美卓睚眥欲裂,裝作頹然倒地的樣子,騙得羅圖放鬆了警惕,突然從髮髻裡抽出一支蝴蝶扣形狀的髮夾,鋒利的翅尖狠狠划向羅圖的大腿。
蝶翅上藍光閃閃,顯然淬上了毒藥。羅圖擡起膝蓋,正好撞在美卓的手腕上,磕飛了美卓手中的髮夾,小柔卻早已從口中吐出一條窄窄的刀片,陰毒地划向羅圖腹下要害處,如果被割中的話,羅圖肯定會當場變成太監。
不待羅圖有所反應,李紅袖搶先出手,寬大的蘇繡棉布衣袖裡,玉腕翻飛,指尖拂過小柔的腕底麻筋處,刀片應聲脫手。李紅袖抓住小柔的手腕,玉面湊近至小柔耳畔,嗓音如珠落石匣,清脆好聽,隱隱含着一絲不屑:“果然是道兒上出了名的兩隻黑寡婦,連手上的招式都這樣不要臉面……你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鱷魚還沒死呢!”
小柔心知這些人手段高強,根本無法抵敵,只好認命地向鱷魚看去。只見甜寶的小手,剛剛從鱷魚的身體中抽出來,血淋淋的拳頭裡,握着一小截斷掉的肋骨,斷裂的尖茬上,掛着一塊暗紅色的內臟組織,見到甜寶依舊笑嘻嘻的樣子,似乎根本聞不到一絲血腥味,即使以小柔的見識,也覺得頭皮發麻,差點當場嘔吐,當時就把甜寶定義成一個小魔鬼,看着甜寶人畜無害的天真笑容,卻覺得分外可怖。
甜寶扔掉手裡的斷骨,突然揪斷了美卓的一根頭髮,兩隻小手上下翻飛,也用不着鐵針,直接把長長的髮絲,對穿進鱷魚傷口兩側的皮肉裡,學着李紅袖的樣子,順勢在傷口尾端打了一個蝴蝶結,這才笑道:“完成了一半啦!”
美卓和小柔見到甜寶的神乎其技,雖然驚訝不堪,心裡卻涌起了一絲希望。羅圖見二女不再拼命掙扎,這才放開了兩人的胳膊,詢問甜寶道:“有多大的希望能完全恢復?”
甜寶在牀單上抹擦着左手上的鮮血,右掌冒出一團柔和的白光,按在鱷魚的傷口上,任由白光一絲一絲滲透進去,鱷魚的傷口立刻有了起色,翻卷的皮肉已經呈現出結痂的先兆,不再滲出血絲,臉上也逐漸紅潤起來,身體恢復了生機。
兩分鐘以後,甜寶掌心的光芒開始黯淡下來,顯然甜寶也禁不住如此程度的異能之力不斷流失,稚嫩的身子搖搖欲墜,還是咬緊牙關,手上光芒大盛,直到鱷魚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穩下來,甜寶才終於停手。
甜寶倚在羅圖堅實的懷抱裡,虛弱地眨了眨大眼睛,得意道:“這位叔叔百分之百能夠完全恢復,我厲不厲……害……”
話音未落,甜寶便已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