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裂痕

絲竹歌舞之聲,透過重重夜幕,飄入書房。這間張居正會見親近客人的書房內,本是書香氣極重的地方。有資格進入這裡的無不是高官顯要,自身亦必是飽學之士,在張居正面前更是謹言慎行,是以平日的書齋乃是個極爲清雅之地。可今天書齋的八仙桌上一個熱氣騰騰的火鍋,外加一道範魚,一道松雞,一條鹿尾,一味雀舌,兩壺上好的紹酒,讓這書香翰墨的環境裡,別添了幾許人間煙火氣。

馮保雖然是太監身份,但平日裡的做派,更像個文官。其曾於內書房讀書,自身的學識乃至書法都很了得,在嘉靖時代就被皇帝稱爲馮大寫,而不稱名。自身有了深厚的文化底蘊,又在宮廷中系統學習了禮儀社交的知識,是以在京師文化圈子裡,馮保是極有名的雅士,乃至京中不少大儒名士都與以馮保結交爲榮。可現在他吃東西的模樣,卻和斯文扯不上半點關係,狼吞虎嚥酒到杯乾,吃相狼狽以極。

按照大明規制,內外不相通,外臣結交中官,便有不赦之罪。只是當下不論是張居正還是馮保,其身份地位,都已經無須考慮這種過時的規矩。張居正能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與馮保的支持密不可分。乃至能與李太后組成三駕馬車,亦少不了這內廷大鐺的居中調護。

兩人互爲表裡,榮損與共,既是志同道合的合作者,亦是足以稱爲知己的至交。私下的來往,乃至禮儀上的饋贈都很尋常,見馮保這種吃相,他微皺眉頭道:“雙林,怎麼餓的這麼狠?”

“還說?還不是太嶽你搞出來的?你在家裡聽曲看歌舞倒是安逸,宮裡可是鬧了好大一場饑荒。我這做奴婢的,不得說和,勸了這個勸那個,嘴巴都快累幹了,哪還顧的上吃飯。”

“鬧饑荒?陛下和慈聖?”

“還有誰?慈聖這次是新帳老帳一起算,夠萬歲受的。前些時,萬歲和個宮女鬧笑話的事,還以爲慈聖不知道,可是沒想到慈聖何等樣人,宮中風吹草動,哪又瞞的住?今天藉着太嶽你告狀的事,一發發作起來,把萬歲藏的幾本書都燒了,連帶萬歲自己做的些小玩意也沒留下。你說說,這大年底下百姓人家都圖個喜慶,宮裡倒鬧起來。萬歲那模樣啊,看着就讓人心疼。不是我說,太嶽兄,一共沒多大點事,你私下教訓萬歲一番也就是了,以師訓徒也無不可,驚動慈聖,這不是怕事鬧不大麼?”

張居正道:“雙林,你這是派我的不是了?萬歲和宮女那事,你我都知道,陛下才多大便鬧出這等事,若是不早加管制,只怕重蹈先帝覆轍。事涉宮闈,外臣不便多說,就只有藉機請慈聖出面了。”

“萬歲啊,今年也十四了。”馮保吃了半桌酒菜,肚子裡有了食物打底,又恢復了平日的儀態。喝了口酒,慢條斯理道:

“要是在百姓人家,這個歲數的男孩,也該定親了,說實話,現在開智識也不算早。你也是知道,慈聖一想起這事,就想起先帝,管束的也就格外嚴厲,話說的也重,萬歲那小臉啊……你是沒看到,我那心可就不落忍了。再說萬歲的歲數一天大過一天,自己已經把自己當成大人看,可是在當媽的眼裡,兒子到了六十歲也依舊是孩子,教訓起來,還就是當小孩子教訓不給萬歲留面子。我是怕日久天長,萬歲對你這個師傅心裡有怨氣。太嶽,你善於謀國不假,可是也得想想謀身啊。”

張居正搖搖頭,“雙林,我知道你是爲我着想。可是我寧可萬歲現在恨我,也好過他將來怨我。陛下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皇帝,是萬乘之尊,是這天下的主宰。再過一兩年就要大婚,之後就要親政,一個國家的擔子壓在他身上,現在的國家又是這個樣子,哪裡容得他清閒。防微杜漸!萬歲私幸一兩個宮女,不算什麼,可是在這個年紀就貪戀美色,再大一些,還不是要酒池肉林,聲色犬馬?那這個太寧夏,可還有救?說句實話,皇帝是個苦差,普通富貴人家子弟,或可胡鬧些荒唐些,皇帝不行。皇帝一言一行,皆爲萬民表率,若是皇帝帶頭胡鬧,這個天下就徹底失了體統,那不是要天下大亂”

馮保道:“太嶽兄這話說的有道理,是以慈聖今天也說了,這個國家就交給太嶽你來管,陛下三十歲前,休想親政。你聽聽,太后跟你想的一樣,認定陛下胡鬧不講體統,連親政都不行了。但願陛下沒往心裡去吧,這話聽着……唉,我這做奴婢的,可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張居正道:“母子之間無話不談,陛下乃純孝之君,不會把這話記在心上。”

“是啊,太嶽與陛下師生情重,這話陛下不會記在心裡。不過總是覺得,心裡不舒服,找個時機,跟陛下解釋幾句吧。”

張居正搖頭道:“這話出自宮禁,我若是解釋,豈不是反倒承認在宮中植了耳目?那便是越描越黑,一時無心訓斥,你我都不提,陛下自己也就忘了。陛下是聖賢之主,等到年歲大些,親政治國,也就該知道,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好。”

馮保嘆了口氣:“太嶽,你心中無私,我便不好說什麼了,陛下是你的學生,想來你們師生間,不至於真生齟齬。我來還有件事,慈聖說,陛下學壞,都是看那些書學的,要我跟太嶽說一下,把那書禁了。”

張居正搖搖頭,“這話不對。書本無害,爲何要把過錯怪到書的頭上?何況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太后禁幾本書,到了地方上怕不是要禁幾百幾千本?讓天下人沒了話本解悶,最後捱罵的還是萬歲,這就不是人臣之道了。上無所好,亦不應有所惡,無好無惡,下面的人便不能借機擾民邀功。其實陛下看幾本話本,也無傷大雅,但是公開說出來,便起了個壞頭。若是百官皆希圖以話本邀聖眷,這風氣便要壞了。”

馮保笑道:“我就說了,太嶽先生一準不答應,也一準有道理,果然讓我料個正着。其實太嶽兄今個發惱,還是因爲萬歲打聽侄女那句吧?其實陛下也就是一問,沒有旁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正如我所說,陛下或許只是無心之語,可如果落入有心人耳中推波助瀾,便是一場風波。風起於青萍之末,陛下身在宮中,怎會知道小女之事。又何有美如天仙之贊?”

馮保自火鍋裡夾了片肉放在嘴裡嚼着。“這事,我問過了。是陛下身邊,一個叫孟秀的小猴崽子亂抖機靈,萬歲看那俠義金鏢裡總有些習武的江湖女子,個個動人,還配了圖畫,每天反覆看那美人圖,一時耐不住,就找了個宮女來試。那猴崽子又說,天下美人裡,就以世侄女爲第一,陛下卻也沒往其他方面想,只說太嶽兄你既是美男子,女兒自是不差的。就是這麼句話……”

張居正輕聲道:“防微杜漸……”

“是,我明白太嶽的意思。出宮之前,已經把那猴崽子料理了。讓人拔了他的舌頭,若是不死,就送去鳳陽看陵,不會讓他在陛下身邊讒言惑主。不知死活的東西!連累着萬歲捱罵,若不是看在過年的份上,就碎剮了他!太嶽,這人我是料理了,你那邊是不是也鬆鬆口,萬歲畢竟還小,好熱鬧。上元燈會,你好歹意思意思,也放點款。”

張居正搖頭道:“這事沒的商量。戶部部款每一文都有用項,哪裡能用來放燈?再說,陛下現在還小心性不定,更不能讓他耽於享樂,荒廢課業。等他到了我這般歲數,這個天下便以安定,國庫也已充盈,那時自有金山銀海由着他去花,這幾年,就且過些苦日子吧。”

看看馮保的神色,他又道:“雙林,我知道你是個忠臣,心疼陛下,可你也該知道,這是爲了陛下好。當初我要報白燕的祥瑞,你不也是這麼勸我,不要讓陛下這麼小,就對祥瑞太過癡迷麼?如今世風喜奢厭儉,若是萬歲再帶頭鋪張,風氣就轉不回來了。爲了將來的好日子,眼下忍受一下,也屬應當。這樣吧,我這府中倒有幾個好手藝的,讓他們做幾盞燈,回頭給陛下拿去玩賞吧,比市面上的要好。”

馮保點點頭,“那就只好如此了。我這手下也有些人,讓他們去做點燈。這事其實好辦,難的是陛下身邊那些人,沒了事做就沒了進項,背後怕是要恨死你張太嶽了。”

張居正冷笑一聲,“放眼大明,恨你我二人者車載斗量,哪裡顧的過來?”

“是啊,顧不過來。”

兩人對視一笑,自天子沖齡即位以來,彼此互相扶持穩定朝局,推行新政以圖充盈國庫中興朝廷的種種辛勞,朝野上下的謗語乃至明槍暗箭,盡付於這一笑之中。

馮保又指指桌上的範魚,“叔大,這個菜不錯啊。以後逢年過節,我看這菜少不了。”

張居正搖頭道:“這菜……說實話,不對我的心思。”

馮保打個哈哈道:“叔大,你啊就是心思太重,這菜又不是讓你吃。只要家裡人愛吃,你將就點就完了。再說,這魚要我說也不錯,夠能折騰。”

“這魚也沒事淨給我找麻煩,南京那邊這祥瑞一獻,少不得又要破費一筆了。”

馮保笑道:“那邊已經位極人臣了,這祥瑞也無非是求他家左都督名銜,給了他又有什麼?反正江寧那邊,就是那個樣子,不管他是不是左都督,都是一般富貴,放着順水人情何必不做?”

“還須賞個世子,準食侯俸,否則勳貴們一發要鬧起來。”張居正搖搖頭,“年關年關,過年如過關,小民如是,朝廷又何不如是?處處用錢,到處用款,這條魚還給我添了筆開銷,可恨。”說話間自己也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魚肉。馮保道:“叔大,在外面挑擔子難免落一肚子怨氣,這是難免的,可是到了家裡邊,還是得圖個痛快。聽我句勸,從衆。”

“是啊,我從衆。只要小輩們喜歡,愛吃什麼,就隨他們去吧。”張居正意興闌珊地說道,將魚肉丟入口內,用力咀嚼起來。

是夜,皇宮大內,年輕的萬曆天子大瞪着眼睛,直視着屋頂,腦海裡反覆盤旋着母親那嚴厲的訓斥,以及恩師的怒火,還有那被燒成片片紙灰的愛書。

在被燒燬的東西里,包括半盞燈,燈做的很粗糙,上面畫的人物也扭曲不堪,不似人形。於太后盛怒之中,自是難以倖免。

但太后不知道的是,那盞燈是萬曆自己親手做的,準備在燈節時,孝敬恩師張居正,博相父一笑。那十萬兩銀子中,固然有一些是小皇帝自己想要用,但也有五分之一是打算爲相父辦一場大宴,酬庸其爲國操勞之苦,慶賀牛痘方這個祥瑞,再以三萬銀子送給師兄師姐,也算做自己這個師弟的新春饋贈。可如今……這些都成了泡影。

少年的夢想、熱情乃至對相父的一片赤誠孝心,在這個夜晚,伴隨着熊熊烈火化爲塵埃,消散在天地之間,了無蹤跡。

除夕夜,皇帝依舊笑容滿面的陪着母后守歲,直到深夜纔回寢宮,名爲張誠的小中官從侍奉着皇帝更衣,趁着二人接近的當口,萬曆才小聲問道:“孟秀呢。”

“沒捱過去,昨天晚上的時候……就睡下了。”

萬曆咬了咬牙,“馮保!他的手怎麼就這麼狠。”

“這話奴婢不敢說。”

“朕也知道,你惹不起馮大伴,不敢多說什麼,不過別怕,經一事長一智,朕現在也學聰明瞭,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時候該笑什麼時候該哭,不會再讓你們爲朕受罪。對了,你替朕辦的事,怎麼樣了?”

“回萬歲的話,事情已經辦妥了,奴婢找了最好的畫師,就守在崇文門。只要張大小姐進京,就一定要進崇文門,一準把美人圖畫出來。”

“做的好!”萬曆小聲嘀咕了一句,隨即又拍了拍張誠的肩膀,“朕本來是想賞你點什麼,可你也知道,如今朕是個什麼處境,想賞你銀子,也拿不出來。”

“奴婢不要萬歲的賞,只要爲萬歲盡忠。”

“好,朕記住你的名字了,好好給朕盡忠,朕不會讓你吃虧。”

如果范進在此,大概就能發覺張居正、馮保等人的錯誤所在。萬曆此時正好處於青春期逆反心理,加之又是九五至尊,家長越是粗暴地禁止其做什麼,其越是要做什麼。

本來對張舜卿進京只是隨口一問,隨意盪開一筆,時間一久他自己便也忘了。可是張居正的反應,隨後太后的粗暴處置,反而堅定了皇帝某些決心。這種屬於心理學的東西,在當下自是無人知曉,自然就沒人關注。

師徒、母子、主僕之間,本來牢不可破的關係,現在出現了一道裂痕,雖然裂痕並不明顯,但一如一件精美的瓷器,自從裂痕產生,便不再完美。

以當下的情形論,如果有人積極去彌補裂痕,亦不難挽回。可正因爲所有人都對少年天子的心性情緒缺乏關照,於是裂痕便理所當然地存在於瓷器之上,在錯過修補時期之後,就這麼一直地停留下去。無人在意,沒人關注。只讓其靜靜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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