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拉拉聽到一陣急速的風聲,這才轉過一直觀察那整體隊伍的頭。她四下看了一下,卻沒能發現那風聲,直到她擡頭才發現一根桅杆砸向自己和自己扶着的普林斯特。
米婭拉拉下意識地就把普林斯特猛地推開,普林斯特在她的大力猛推下滾出了好遠。桅杆上的纜繩和風帆減緩了它落下的速度,在落地後先是砸碎了碼頭的邊緣的石制矮牆,最終才落在米婭拉拉身上。
幸運女神眷顧了她,她能感到壓在自己大腿上的桅杆困住了自己的雙腿,但是她還活着,甚至連骨折都沒有。但是她也無法移動,桅杆太重了,她曾經扛起過一根小桅杆。但是那是在她全盛的時候,而不是她經歷了漫長的戰鬥並且被壓在桅杆下這種時候。
普林斯特站起身,陰沉着臉看了看倒下的桅杆。一隻手抓着他的法杖,另一隻就那麼耷拉着。他緩緩走向米婭拉拉,低頭看着她和她身上的桅杆,他的嘴脣動了動,卻什麼也沒有說。最終,他轉身朝着碼頭邊緣走去,最後看了一眼米婭拉拉和遠處快要到來的士兵,跳了下去。
鍊金炸彈的爆炸沒有波及到主桅杆上的西恩之石,謝天謝地,不然整條船沒準都會被炸到天上去。但是當白恩發現自己離死亡這麼近,他徹底憤怒了。
“法爾海姆!讓其他人守在船邊,你過來幫我!”白恩嘶吼道。
法爾海姆簡單交代了一下,讓其他人守在船邊,自己快步跑到白恩身邊。一點也不在乎地上滿滿的鮮血和骨頭。
“來,幫我畫那個法陣。把鍊金炸彈炸燬的那一塊補齊就好。”白恩早就在船上做了準備,但是他覺得只是又一個滿足自己受迫害妄想症的行動——永遠也用不上的工作之一。但是今天用到了,如此的巧合,如此的完美。如果船沒有被炸就更好了。
白恩和法爾海姆快速的補齊法陣缺少的部分。用布或者絲綢填補被炸掉的甲板,完後用法陣筆重新在上面描繪。
吉雅歷尼的隊伍穩步前進,他看見了哈爾肯對戰的穿着盔甲的那個巨大的人類。拼了命想突破哈爾肯防線,動作油滑的像只老鼠的那個持盾和長劍的男人。他甚至認出了那個男人,阿爾巴延,一個來自伊斯塔尼亞的角鬥士,一個優秀的戰士。
當吉雅歷尼的部隊越過被困在桅杆下的米婭拉拉,他甚至都沒有瞧她一眼。米婭拉拉第一次發現有人竟然無視她。她大喊和咒罵嘗試吸引注意力,卻只引來了幾個走在最後的弩手們冷冷的一瞥。
阿爾巴延和他的部下發現吉雅歷尼接近了,已經足夠看清他帶着盔甲的面容。他跳向側後方,他永遠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對方的弩箭緊接着射了過來,他的部下們只有一個人還站着,但是很快就被身邊的短劍砍成幾段。
“我給你一個挑戰機會!吉雅歷尼!”阿爾巴延高聲地說道。
“可以。”吉雅歷尼用冰冷的聲音回答道。隨後握着他的雙手大劍走出了隊列。
諾克蘭斯托夫和阿里爾則被拿着短劍的士兵層層包圍。在發現長官接受了對方的挑戰後則都暫時停了手。
阿爾巴延把長劍塞回劍鞘中,用持劍的手抽出腰帶上的飛刀。他一邊靈活的移動,一邊朝着吉雅歷尼接近,這期間他把飛刀朝着吉雅歷尼投擲。
吉雅歷尼擡起手臂,以不遮擋視線的方式,任由飛刀擊中自己的臂鎧。巧妙擡起的角度讓飛刀全部朝着一個方向彈飛,不給對方在戰鬥中再次撿起飛刀的機會。
阿爾巴延知道自己的戰術失敗了,他抽出長劍,劍柄貼在腰的旁邊偏厚的位置,盾牌舉在前方。用盾牌遮擋住長劍的劍尖,不讓對方發現自己出劍的位置。
看到對方這麼做的吉雅歷尼在頭盔面具下的臉上出現一絲譏諷的笑容。他輕輕地把手中的雙手劍扔起,隨後用帶着金屬刺的鋼手套抓住劍刃尖端,倒持着雙手劍,猛然掄起,把雙手劍當做錘子一樣狠狠地砸在阿爾巴延的盾牌上。
阿爾巴延被這猛烈的一擊徹底砸飛出去,他持盾的左手已經斷了。他放棄了盾牌,嘗試用右手的撐地爬起來,卻看見穿着鐵靴的腳已經走到他面前。
阿爾巴延感覺到一隻冰冷的金屬大手抓住自己的臉,把自己從地上拉起。他試圖揮舞長劍攻擊對方,卻被對方另外一個手抓住。
“伊斯塔尼亞的角鬥士,弱小的像只蟲子。”吉雅歷尼冷聲說道。“蟲子不配死在我的劍下,蟲子就應該配上蟲子的死法。”
吉雅歷尼開始緊握自己抓着阿爾巴延的右手,他帶刺的鋼手套的手指捏在了阿爾巴延的臉頰兩邊,吉雅歷尼猛然用力,擠碎了阿爾巴延的臉。阿爾巴延的屍體抽搐了幾下,便被吉雅歷尼扔到了一邊。
“你呢?大塊頭。”吉雅歷尼朝着比自己高大很多的諾克蘭斯托夫問道。
諾克蘭斯托夫有信心在任何決鬥中戰勝任何人,但是他不相信對方,碼頭的警備隊和城市的巡邏隊很快就會到來。這裡的理事會不會允許有人這麼大張旗鼓地在碼頭戰鬥。
諾克蘭斯托夫並不怕死,不過他開始好奇自己死前可以殺掉多少對方的人。他看了眼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阿里爾,這個年輕的北地人甚至有些微微發抖,不知道是因爲興奮還是恐懼。
在諾克蘭斯托夫準備先動手的時候,船上傳來了一陣詭異的吟唱聲,像是喉部的某種運動的聲音,甚至還夾雜着某些尖銳的嘶叫和吐痰的聲音。還有一些光聽着就讓人感到頭皮發麻的聲音。
隨後所有人都看到船上的甲板發出強烈的紅光,沿着甲板流下海的血水一瞬間倒流回去。船上的那些屍體都開始扭曲,堆積,組合在一起。等紅光結束的時候,船上站起來一個高達二十尺的血肉巨人。
真正的巨人,遠遠超過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它的臉是由各種屍體上的臉部拼接而成,還在不停的變換。四肢和身軀則是死掉的屍體的身軀組成,但是他卻又擁有類似人類的完整手臂和手指。
“達爾扎保佑。”諾克蘭斯托夫並不是堅定的信仰者,但是他現在希望自己有信仰,並且這個信仰可以保佑自己不受巨人的侵害。
血肉巨人發出了淒厲而尖銳的吼聲,它的吼聲是由身體上的每一張臉所發出。它直接衝進了哈爾肯的隊伍,一腳就踩爆了一名士兵,它每一次揮擊都會帶走一條性命。
“哈爾肯!過來。”吉雅歷尼高聲喊道。當他看到血肉巨人的一瞬間,他就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可以召喚這種血肉巨人的施法者組織不是羅夫科恩上校可以對付的。至少不是現在可以對付的。
“威廉姆,讓你的弩手射兩輪破魔弩看看效果。完後你帶着他們撤離。”吉雅歷尼低聲對旁邊的威廉姆說道。隨後轉頭看向周圍的長矛手們,嘆了口氣,心裡想着還是需要留下讓巨人注意的東西。
“長矛手!列陣,舉盾,衝鋒!”吉雅歷尼下令道,習慣性執行命令的長矛手們朝着巨人衝去。而吉雅歷尼則帶着哈爾肯和威廉姆手下的弩手們離開,一點也不留戀還在戰場上的士兵們。
諾克蘭斯托夫看着巨人在人羣裡大殺特殺,突然想到一個主意。他一手直接抓着阿里爾衝開面前忙着對付真正巨人的士兵。大步跑向跳板,他在登船前把手裡的斧頭直接先扔過跳板,斧頭掉在船上的甲板中間。而船上的法師都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我是來接受僱傭的!瑞爾馬斯最強大的冒險者,諾克蘭斯托夫!”他一邊跑着一邊喊道。
船上的法師們不明所以地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我在碼頭髮現了那些傢伙。本以爲是一起來找工作的冒險者。”諾克蘭斯托夫覺得自己以前從未這麼快的講話。“我和我的徒弟就跟在他們後面,當我們發現他們攻擊這艘船的時候,你們看到了。我們也嘗試保護未來的僱主。”
白恩雖然非常懷疑他說的話,不過他確實在跟自己的敵人作戰,而且能活下來想必戰鬥力也不錯。加上他正忙着操作血肉巨人作戰,沒工夫去分辨他所說的真假。
法爾海姆點點頭,他覺得有些怪,但是也沒發現什麼明顯的破綻,對方身上的血跡和碎肉表明這個大塊頭確實奮戰了。
白恩操縱血肉巨人不停的殺戮敵人,圍在巨人身邊的士兵完全無法對抗巨人。短劍可以從巨人身上砍下血肉,但是卻要冒着被巨人一拳砸死或者一腳踩死的風險。
對方的劍盾手們在死的就剩十幾個人的時候便四散開逃跑了,這讓白恩的操作量大增,不得不追着逃跑的人大殺特殺。
阿里爾卻突然跑下船,跑到遠處的桅杆倒下的地方,嘗試搬起米婭拉拉身上的桅杆。諾克蘭斯托夫跟了過來,他並不想管這個女人,但是當他發現船上的法師們盯着自己,他不得不做出一些我是好人的表現。
他找了一個方便使力的地方,彎下腰,雙手抱住桅杆。雙腿和腰部肌肉猛然使力,把桅杆擡到腰間的位置上。阿里爾趁着這個功夫直接把米婭拉拉從桅杆下拉了出來。隨後雙手抱着這個女人返回船上。不遠處把桅杆再次扔到地上的諾克蘭斯托夫搖了搖頭,嘆了長長的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