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儘可能低着頭,躡手躡腳地穿過雜亂的灌木叢。他的軟皮靴在潮溼的森林地面上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響,他儘量走在森林的陰影中,他的黑色前開長袍與陰影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諾克蘭斯托夫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後面。他穿着那套漆黑的鎧甲,走的更慢。因爲他長期的訓練和巨大的力量纔是他沒有被白恩落下太多。最後面的是白恩的徒弟莫里斯,他穿着一身色彩斑駁的長袍和緊身褲,與樹葉混合的很好。
白恩很高興有他在。法塔林島上的森林總是危險的,但最近,就連鄉間似乎也起來反抗它的主人。這片土地遭受了瘟疫的襲擊,雖然最嚴重的瘟疫已經消退,但感染的惡劣影響仍然隨處可見。
曾經繁榮昌盛的村莊,如今空無一物的軀殼仍然悲哀地佇立在那裡,要麼被白恩的法師同伴的淨化之火燒燬,要麼被他們以前的居民的瘋狂所摧毀。莊稼在無人照料的田野裡腐爛了,森林濃密的樹冠已經開始伸展到法塔林島上居民佔據的土地上。
法塔林協會對於勢力範圍邊緣的土地控制一直很脆弱,但現在則已開始瓦解。而協會不願承認也不遠發生這種事,白恩這次帶隊前來處理這件事也代表了法塔林協會的態度。大部分未被感染的居民已經被移走,法師隊伍正在嘗試淨化,包括瘟疫,感染者和逃亡者。
白恩從腰間抽出他的魔法燧發槍,握在手中,沿着這件神秘武器的珍貴表面伸出拇指。白恩在很多方面都是傳統主義者,他不介意使用鍊金術師的藥劑或者某些造物,也不介意去嘗試那些工程師們弄出來的新奇玩意。
但當白恩去詢問夜梟和幾位劍術大師,自己斷掉的長鞭做成什麼樣武器更好的時候。包括夜梟和那位瑪格瑞塔來的劍術大師米德爾-亨特都推薦他選用燧發槍。最終,白恩選擇了由司拓凱製造的,混合了魔法,機械學和工程學的造物。
這把燧發槍是特別製造的,三個長而精緻的鑽孔槍管從鑲嵌着象牙的手柄延伸出來,差不多有十二寸長。它們被排列成金字塔的形狀,沿着鋼軸上雕刻着複雜的魔法符文。這是一件做工精細,極爲罕見的魔法機械造物。
司拓凱一共只製造了三柄,一柄由他自己隨身攜帶,一柄由白恩買走了,剩下那柄則在迪恩手中。白恩斷掉的長鞭則被重新改造成原始祭刀的樣子,重新添加了一些他能找到的最好的材料後,那柄祭刀現在同樣掛在他的腰間。
白恩爲了購買這柄魔法燧發槍花費了他在奧格伯恩戰爭中獲得財務的三分之一。但他仍然覺得很值,這柄燧發槍的威力很大,精準度也十分驚人。
唯一的缺點反而是需要長期的練習,不過白恩也不太需要他對付離自己太遠的敵人,只需要用它把周圍最難纏的敵人解決掉就可以。
魔法燧發槍,祭刀和長鞭現在是白恩的武器,這讓他不禁想起那個著名的考古學家,自己或許應該再弄一頂寬沿帽子或者一頂獵人帽,這樣或許更符合一手燧發槍,一手長鞭的氣質。
白恩正想着,突然停了下來,透過伸出的樹枝往外看。他左手中的手槍的重量讓他感到很舒服。諾克蘭斯托夫來到他的身邊,垂下斧子。他戴了一頂敞開的頭盔,表情平靜而專注。這沒什麼不好,他總是一副平靜專注的樣子。
“瞧那兒,”白恩低聲說,用槍口指着前面。“更多的那種玩意。”
諾克蘭斯托夫冷酷地點點頭。在他們前面大約二十步的地方,樹木開始稀疏,小路漸漸消失了。再往前面一點,樹林裡有個裂口,高低不平的空地向天空敞開懷抱。在不久之前,這個地方可能有人照料和耕種,但現在地上長滿了曼聲的藤蔓和荊棘。
在糾結的荊棘中,有一些東西在動。它們有人類的形態,但都被扭曲了。它們都以一種笨拙的方式跛行或者拖着他們的四肢。斑駁的陽光照在它們的臉上,它們的皮膚顯得蒼白而致命。
有些人破布般的皮膚下面似乎長着奇怪的東西,或者是一塊塊的膿瘡,或者是本應該長肉的地方出現了奇怪的裂隙。所有生物都經受了某種突變的影響。
毫無疑問,它們曾經是村民,法塔林島上的好男人和好女人。好吧,從這他們開墾土地的位置上來看,他們一定是想躲避法塔林島的稅收。所以只能法塔林島上的男人和女人,毫無疑問,他們躲在森林邊緣,時刻躲避着稅收隊伍,在這裡辛勤耕種土地。
現在他們則是被野獸的瘋狂和畸變的痛苦所毀滅的生物,這是由某種東西引發的可怕瘟疫所帶來的最嚴重的後果。白恩帶着幾分憐憫的目光看着它們。
這種突變的怪物總是要被消滅和淨化的,但是這些人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值得他們承擔如此的命運。但在法塔林島上,法塔林協會會爲了清除它們,準備足夠大的柴堆。
“他們要去哪兒?”白恩低聲說道,他注意到那些蹣跚的生物搖搖晃晃地拖着自己,慢慢悠悠地朝被走去。這羣生物比他之前見過的更有目的性。
“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它們。”跟上來的莫里斯眯起眼睛。“他們被吸引到傳染源的核心。瘟疫催生了他們,現在他們要去撿自己命運的創造者。”
“我沒想到您還是位詩人。”白恩皺起一邊的眉毛揶揄道。
莫里斯撇了撇嘴,沒敢反駁。
“也許,”諾克蘭斯托夫說。“如果是這樣,以他們的長相來看,到那裡之後一定不會受歡迎。”
白恩沒有搭理諾克蘭斯托夫的冷笑話。他擡起頭,目光越過遠處的人影的頭頂。早晨的天空是寒冷的灰色。烏雲形成的毯子在持續的風中不安地飄動着,彷彿天上的空氣中充滿了煩惱和折磨。冰冷的微風拂過他衣服的每一個角落和縫隙,他顫抖了一下。
“我們不是那些會把這些可憐的人從他們的痛苦中拯救出來的英雄。我們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白恩說道。“我們的時間很緊,希望其他隊伍遇見它們的時候會清理吧。”
莫里斯以失望地表情看着那些拖着腳步的突變體。他知道,這些人對任何正常人來說,都是一種可憎的生物,唯一能緩和敵意的辦法就是使用鋼鐵和火焰。沒準還有魔法,他想到。
“我同意,”莫里斯不情願地說道。“我們的目的地很近了。這種疾病似乎對這些地區造成了嚴重的傷害。我相信釋放瘟疫的人早已離開。你對這件事的判斷肯定是正確的。”
白恩暗自發笑,莫里斯似乎永遠不會爲了自己抗爭。或許自己在激發他的法師天賦的時候做的太過分,在他內心裡面形成了某種下意識對自己的恐懼。
白恩的目的是離這裡不算太遠的一處森林中的地方,也許是個村莊。那裡據說是瘟疫的發源地。而追逐始作俑者看上去是一個十分美妙的想法,但是這不是法塔林的控制範圍,上一次他參與追蹤的任務花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他可不想再花費同樣的時間去找一個躲藏在荒野和森林中的瘟疫釋放者。等那些突變體離開後,白恩帶着莫里斯和諾克蘭斯托夫前往三人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