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注意到地面上被金色盔甲騎士劈裂的巨石,這提醒了他。但夜梟懷疑自己是否能夠移動它。屍體撞上聖盃騎士的同時,夜梟跑到巨石旁邊,跪了下來,手按着腳下的那塊大石頭,不停地對它灌注風暴的力量,試圖把它朝聖盃騎士的方向移動。一次,兩次,十次,二十次。他不斷地往裡面灌注風暴的力量,石頭散發出璀璨的光芒,泥土碎裂,發出岩石互相摩擦的聲音。
銀色盔甲的聖盃騎士轉身,正好看到灌注了風暴之力的巨大石頭朝着他以平常落石的二十倍的速度飛來,撞上了他,粉碎了他的盔甲,盔甲碎片四散,帶着他一直飛向遠處,重重地撞在地面上。他再也沒有動。
夜梟的力量幾乎用盡。他低聲唸誦咒語,爲自己加上一道法術,用來減少體力的消耗,然後快速向前跑,四周都是被壓壞、破碎、死去的屍體,人頭在地上滾動。他掃視着周圍,試圖尋找一個地方再次補充力量。
查理國王看到聖盃騎士死後,終於不再糾結,開始手握加拉蒙特之劍,加入了戰鬥。
夜梟跑了一會兒,認爲距離足夠了以後,開始再次唸誦咒語。‘風魄’,回到我手中吧,夜梟心想。夜梟的心跳開始在他耳朵中鼓動,他放聲大喊,風暴如同璀璨的光芒從他口中涌現。
金色盔甲的聖盃騎士第一個衝了過來,朝着夜梟揮劍,夜梟向前一撲,將力量凝聚在腳下,從聖盃騎士的腿間闖過,然後立刻躍入空中。聖盃騎士向再次攻擊他,可是夜梟已經消失了。他再次落在聖盃騎士的身後,彎下腰,朝着地面上一片破碎的胸甲注入風暴的力量。聖盃騎士或許不會受到他體內的力量影響,但他腳下的東西無法免疫。
夜梟猛然加大力量,胸甲猛然衝入天空,把一隻腳踩在上面的聖盃騎士像玩具一樣拋向一邊。夜梟自己則站在另外一片盔甲碎片上,隨着呼嘯而過的風聲飛上天空。在半空中,夜梟跳離碎片,以驚人的速度朝着仰面倒地的聖盃騎士撲去。
在落地的前一刻,‘風魄’出現在夜梟的手中,手中的長劍瞄準了聖盃騎士的頭顱,周圍的騎士發出不敢相信的驚恐呼喊。
正當夜梟飛在空中,‘風魄’逼近聖盃騎士的頭頂的時候,一陣熾熱的光波撞在夜梟的腰側,把他從空中擊落,跌落在聖盃騎士右側的大地上。‘砰’的一聲,夜梟跌落地面,感覺自己如同渾身上下的骨頭都碎了。他喘着粗氣,掙扎着又站了起來,這一次,他轉頭面對發出衝擊波的方向。
查理國王站在那裡,他拄着剛剛揮舞過的加拉蒙特之劍,大口喘着氣,晶瑩的汗水在臉上閃閃發光。似乎這一擊耗費了他大部分的力量。
“嘿,沒錯。”查理國王說道。“我纔是你的獵物!”
夜梟充滿了混亂氣息的力量在身邊盤旋,像狂暴的瘟疫一樣攪動着他。那灰色的、有規律的脈動,似乎變成了有型的顆粒,從夜梟身上輻射出來,穿透了空氣。
夜梟盯着查理國王,他的胸口起伏着,他正在試圖消除那道衝擊在他體內留下的魔法波動。然後,一陣不似人類的低吼從他的胸膛迸發出來。他感覺自己的胸口猶如被一柄重錘敲打。
低吼造成的衝擊影響了倒地的聖盃騎士,他當時正準備站起來。音波穿破了他耳膜,雙耳流出了鮮血,因爲突然耳膜被刺穿而產生的劇烈眩暈和疼痛讓聖盃騎士下意識地鬆開劍,用雙手捂住耳朵。
查理國王最先捕捉到夜梟移動的身影,他張開嘴,正要警告那位金色盔甲的聖盃騎士,不過夜梟的動作比他想象的更迅速。
夜梟的長劍出現在他手中,劍身上閃爍着魔法的波動,夜梟一個弓步向前,把那柄長劍迅速地沒入了聖盃騎士的胸口。刺穿了對方的盔甲,盔甲爆裂城碎片,長劍深深地埋入了聖盃騎士的胸口。夜梟握着劍,用力旋轉着,攪碎了對方的心臟,然後一個迅速地後撤,乾淨利落地把‘風魄’拔了出來。聖盃騎士倒在地上,鮮血從傷口噴出。
查理國王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什麼樣的人可以殺死兩名被那位女士賜福的聖盃騎士。圍在他身邊的幾名騎士正緊張地開始勸說並試圖掩護查理國王撤退。查理國王搖了搖頭拒絕了這些好心騎士的勸說,他從未從戰場上逃跑,因爲這一次也是一樣。
“你們不要參與,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決鬥。”查理國王轉頭對圍在身邊的布爾坦尼亞騎士們告誡道。他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將軍拜倫格爾爵士。老邁的爵士如今早已滿頭白髮。
“拜倫格爾,如果我死了,你們不允許爲我向他復仇。”查理國王對自己的這位老將軍下令道。
“如您所願,陛下。”拜倫格爾爵士用帶着金屬手套的手猛捶了一下自己的心臟位置,發誓道。
做完這一切,查理國王對所有人點點頭。開始朝着夜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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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間,夜梟除了冰冷之外,什麼都感覺不到。他就像被持續不斷地抽打,被拍擊,被岩石撞擊在身上,被藤條所鞭撻,他已經麻痹到分不出來身體所能感受到的痛苦了。
每一刻都是掙扎。風把他扯向左邊,然後把他拋向右邊。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在着混亂的憤怒中,時間沒有意義。他麻木呆滯的腦子開始覺得這是長噩夢。一個他腦中的可怕夢境,充滿黑暗和活生生的風。空氣中滿是尖嘯,揭露一個可怕、扭曲的世界,一片混亂可怖,連建築物似乎都被吹歪,世界也在傾斜,被風暴的可怕力量扭曲。
這股力量就像是漩渦,在他體內混亂地朝不同的方向捲動。他感覺自己好像從空中跌落,狠狠地摔在地上,但這可怕的力量似乎又立刻將他擡起。強烈的失重感讓他有強烈的嘔吐慾望。
他半失神地忍耐着,眼睛半睜開,努力吸入空氣。感受體內的風暴在不停地移動,好像力量從四面八方涌入,盤旋。但此時風向完全不定,自己完全控制不住這股力量,就像一隻在空中飄蕩的風箏一樣,只能隨着風吹動而飛舞。
而他僅剩的意識才是綁縛這隻風箏的繩子,如今只有這根繩子讓他不被吹走,不會徹底在風暴中隨波逐流。在那幾下心跳的時間中,他無法思考,只能感覺到驚慌和冰冷,前者要從他的胸口涌出,後者試圖將他從皮膚開始往內凍僵。他想尖叫,但卻無法控制聲帶。他只能緊握着手中的‘風魄’,彷彿那是他的靈魂。
夜梟感到一陣麻木。他的腦子……無法思考。他痛恨布爾坦尼亞,痛恨查理國王。深深地憎恨。而這股毫無理智的憎恨有多強,他身上就有多痛。真正的痛苦。
風暴的力量在他身體周圍升騰,將他自己朝着查理國王的方向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