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百花盛會
四姨娘親自上門求助,而且她此時已經是侯府女主人,她自然不能不幫,不過,若是她讓她幫忙救納蘭康的話,那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納蘭康殺了裴芊芊,她還沒騰出手來對付他,如今他被皇帝下獄,那自然正合她意。
她看了看跪了下去的四姨娘,口中說道:“姨娘清起吧。”
雖然四姨娘此時你已經是侯夫人了,但納蘭云溪還是改不了以前的稱呼習慣,覺得突然叫她夫人的話好似在叫沈素秋,所以仍然叫她四姨娘,覺得這樣比較親切,而四姨娘也不計較這些,不讓她叫她侯夫人,仍讓她按原來的叫法稱呼她便好。
因四姨娘有了身孕,而且這一胎還是男胎,老夫人如今將她寶貝的什麼似的,寧可自己再次出山,親自打理侯府的家業和生意,也不讓她累着,對她可謂呵護備至,每日裡按照納蘭云溪開出的孕婦飲食單命廚房烹調各種事物補湯給她調養身子,生怕她腹中的胎兒有個閃失。
因爲她腹中的孩子此時是侯府唯一的希望了,她若是能平安誕下男丁,那納蘭康纔算有了親生兒子。
納蘭雲塵此時在侯府的地位尷尬,基本上他也是被禁了足了,雖然他不是納蘭康的兒子,但也是納蘭和的兒子,他骨子裡流着的還是老侯爺的骨血,所以納蘭康和老夫人只能對他進行冷處理,況且這麼多年二人對納蘭雲塵的疼愛也不是說放手便能放手的。
二人幾乎將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他,也曾經以他爲驕傲,供他上了皇家學院,然後他自己要出去遊學,老夫人雖然不忍他離開,但還是按照他的意願讓他去了。
而且納蘭雲塵出去遊學也是大手大腳的花錢,無論走到哪兒都講究排場,所以才經常向沈素秋要錢,沈素秋不得不通過貪墨銀子的方式悄悄給他斂財寄錢,即使被納蘭云溪揭穿了她貪墨銀子的事,當老夫人和納蘭康知道她是爲了納蘭雲塵而貪墨後,卻還是暗自默許了她那樣的做法,並沒有對她進行懲罰。
所以,納蘭雲塵如今在侯府中雖然被老夫人和納蘭康冷處理,但也沒有少了他的吃穿用度,還是以少爺的身份讓他在府中生活着,他那般尷尬的身份還不能公諸於衆,所以侯府如今還只能替他遮掩着,只能讓他繼續做納蘭康的兒子。
因爲,家醜不可外揚,若是納蘭雲塵的身份一旦被曝光,那侯府便會成爲整個京城整個東陵的笑柄,老夫人向來重視侯府的前途名聲,她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她丟不起這個人,也丟不起侯府的臉面。
納蘭云溪心中盤算了半晌,讓四姨娘坐下後,丫環端上茶水來,而她只是靜靜的坐着,並不開口問話,她等着她先開口。
“夫人,還請夫人救救侯府,如今侯爺被皇上帶走之後,府中人心惶惶,也不知道侯爺犯了什麼罪,會不會拖累侯府衆人,萬一侯爺犯了什麼大事,那侯府衆人豈不是也要跟着被牽連?”
安寧侯府如今納蘭和被貶謫,雖然還沒啓程,但皇帝聖旨已下,他這幾天就該動身去雁門關了,納蘭雲塵又是那樣尷尬的身份,而且一直遊學在外,今年纔回來,在朝中根本就沒有半點人脈,所以侯府如今連個當家做主的人都沒有,連進宮打探一番消息都不能夠。
而且,這件事突如其來,事先沒有任何徵兆,納蘭康便被帶走了,侯府衆人此時亂成了一鍋粥,老夫人也急得臥病在牀,萬般無奈之下,她想到納蘭云溪,纔打發四姨娘親自來此,讓她找她想想辦法。
“姨娘,你先別急,你先告訴我當時事情是如何發生的?這幾日我一直在忙我孃的喪事,也沒功夫打聽侯府的事,若不是你今兒突然找了來,我還不知道呢。”
納蘭云溪想了想她也不好拒絕,只要四姨娘不讓她救納蘭康,替他說情,那其他的事都好商量,此時裴芊芊已經死了,雲飛也重生到了燕回身上,自己又嫁到了國師府,可以說,她在侯府再沒有任何牽掛了。
可是,對於老夫人和一直依傍着她的四姨娘和納蘭雲心姐妹,她還是有一份放不下的責任,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欠了她的人她遲早不會放過,但曾經給過她一些溫暖的人她還是沒法對她們不聞不問的。
“夫人,我和老夫人也是心中納悶,商量了很久都沒得出個結論,今日黃昏時分,侯府中突然就來了皇帝的御前侍衛統領方齊方大人,他帶着一對人馬直接進了侯府,說是奉了皇上口諭,前來捉拿安寧候,罪名是…私自佔有朝廷的東西,可是,侯爺究竟佔了朝廷的什麼東西,我們卻是猜測了良久也每個答案。”
四姨娘心急上火,將御林軍突然闖進侯府抓人的詳細情形說了一遍,說完後邊掏出帕子在一邊抹淚。
“佔了朝廷的東西?”納蘭云溪也蹙起眉頭來了,究竟是什麼東西?納蘭康居然敢私自佔有,讓皇帝動了怒直接將他下獄?
她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清明,想到裴芊芊給皇上寫的那封信,皇帝是因爲看了那封信後纔派人前來弔唁她的,那納蘭康這件事也八成和她有關了,難道是裴芊芊的信導致了納蘭康被皇帝抓走?
那裴芊芊能告訴皇帝什麼事,才能讓皇帝動了這麼大的怒氣,直接將人抓走下獄?
恐怕只有一個原因:寶藏。
只有這個原因纔有可能讓皇帝動怒,沒有任何反覆的程序,直接便將他抓走下獄,納蘭云溪心中暗暗的替裴芊芊難過了一番,又替她的聰慧點了個贊,她看到裴芊芊的時候納蘭康正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扶着她的肩膀,而後來她在查看裴芊芊的傷勢的時候,發現納蘭康打在了她的肩膀位置,令她致命的是胸口的匕首,那一刀分毫不差,是必殺的一擊。
她一開始以爲是納蘭康殺了她,但後來將裴芊芊帶回自己的屋子中後,重新對她的傷口進行查看清理包紮的時候,她便知道,她是自殺而死的了,那一刀絕對不是納蘭康所刺,也許別人看不出來,但她是外科大夫又是法醫,這樣的傷勢只要稍微用心些就看出來了。
所以嚴格來說,她並不是納蘭康所殺,而是自己抱定了必死的決心自殺而死的,她在死後安排了這一出,利用寶藏的事讓皇上抓了他,也算是爲自己報了仇,爲她這些年來所受的屈辱和囚禁以及被納蘭康毀了的一生。
這般一想之後,她便對此事心中有了基本的猜測。
“是啊,夫人,那御林軍統領方統領帶走侯爺的時候只說過這麼一句話,再沒有任何話留下來,老夫人急怒攻心,此時也躺在了牀上,她命我來找您,讓您幫忙打聽打聽,皇上抓了他是因爲什麼原因,還有這件事會不會牽連到侯府的其他人?”四姨娘心中自然通透明白,知道裴芊芊是被納蘭康殺死,若自己求納蘭云溪救納蘭康的話,她一定不會答應,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讓她幫着打聽一下納蘭康被帶走的原因和罪名重不重,是不是也牽連到了侯府?
“這樣啊,那好吧,姨娘,你先回去吧,等國師回來,我找他問問,看他知不知道這件事,若他知道,那便讓他打聽一番,侯爺究竟是犯了什麼事?不過,請姨娘轉告祖母,既然御林軍當時沒有明確的將侯府衆人都帶走下獄,想必這事並不會牽連到侯府的其他人,放心吧。”
納蘭云溪其實是暗中猜測若納蘭康真的是因爲寶藏的事被皇帝帶走的話,那裴芊芊絕對不會牽連到侯府其他的人,她也是個愛憎分明之人,不會隨意拿一府人的性命開玩笑。
“好,那真是太謝謝夫人了。”四姨娘見納蘭云溪點了點頭答應下來,頓時吁了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
她來這裡之前,其實擔心納蘭云溪並不會幫忙,因爲她現在已經出嫁,她本不是侯府親生的女兒,這一下在侯府中再也沒有了牽掛,而且裴芊芊還是被納蘭康殺死的,所以,她擔心糾結了一路。
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她頓時心裡感激,卻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讓她搭救納蘭康了。
“姨娘,畢竟,我在侯府生活了十幾年,侯府雖然待我不怎麼樣,但即使粗茶淡飯我也長大了,這一份恩情,我是不會忘記的,況且,後來祖母她也一直對我很好,還有姨娘掌家後,吃的穿的用的什麼好東西都往我院子裡送,這些,我都記得的,雖然現在我娘死了,雲飛也不在了,侯府裡再也沒什麼令我牽掛留戀的東西了,但我還是會報答祖母的知遇之恩和姨娘的厚待的,雲心和雲依以後的親事,我仍然會幫着張羅的,姨娘就將心放到肚子裡,安心的將孩子生下來。”
納蘭云溪想了想將自己以後的立場以及對侯府的態度都向她說明了,她話中的意思便是侯府中她仍然會顧着老夫人和四姨娘還有納蘭雲心雲依姐妹的,至於其他人,那她就不再管了。
“這,真的太謝謝夫人了,我和雲依感激不盡。夫人也知道,我如今雖然被扶了正,可是,在這京城貴族圈裡,我是半點人脈都沒有的,就算我主動去結交別人,那些貴族夫人小姐們暗地裡也是瞧不起我的,這一點我有自知之明,所以,雲依將來的親事還是要勞煩夫人幫忙了。”
四姨娘聽了納蘭云溪的話喜出望外,如今憑着她的身份地位,將來要是肯爲納蘭雲依張羅親事,那人家一定不會差的,對於納蘭云溪他是從心底裡佩服的,所以她再次開口道謝。
“恩,那姨娘便請先回吧,今兒就不留姨娘吃飯了,我剛辦完了我孃的葬禮,還要好好歇一歇。”
納蘭云溪此時覺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她一臉熬了幾天幾夜,早就身心疲乏,不過是強撐着辦了裴芊芊的親事,所以急需要休息,容鈺如今還沒回來,先將四姨娘打發走了,她小睡一會兒想必容鈺也就該回來了,到時候再問他。
“好,那我便先回侯府向老夫人稟報這件事,要不她也怪着急的。”
四姨娘說着便站了起來,和納蘭云溪道別,不好意思再留下來了。
“流觴,你幫我送送姨娘,將她好生送上馬車,吩咐趕車的人小心些。”
納蘭云溪也站了起來,叫過流觴吩咐了一通,流觴便帶着四姨娘走了,她此時哈欠連連,也不願多想,回屋便上了榻倒頭就睡。
容鈺回來的時候,納蘭云溪還沒有醒來,雖然燕回是雲飛重生,但他畢竟年紀小,而且在侯府的時候日子也只是過得比她好一些,比起其他人那卻是差遠了的,所以,他並不怎麼懂處理喪事,都是她在一旁代他處理的,這幾日着實將她累壞了,這一覺睡下去,晚飯時分綠意和翠竹兩個都沒將她叫醒。
二人叫了半晌知道她的性子,若是想睡覺那是誰都叫不醒的,所以便由她去了,只將飯菜在燒着炭火的食盒裡溫着,等她醒來後再吃。
“國師,夫人還在睡覺,晚飯還沒吃,您要不要先吃?”容鈺進了屋子後,綠意上前行禮,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盒問道。
“恩,等夫人醒來一起吃,將水打好了放下就出去吧,這裡不用伺候。”
容鈺看了一眼裡面的套間,然後吩咐綠意。
“是。”綠意答應了一聲,便出去將銅盆端進來,放下之後便出去了。
他自己洗了手淨了面,又換上居家的衣裳,才躡手躡腳進了臥室,一眼看見納蘭云溪正側躺在榻上,睡得毫無形象,懷中抱着個枕頭,被子踢掉在地上,一條腿還叉開放在枕頭上……
這睡相一下子便破壞了她往日裡靈慧俏皮的形象,即使是一個幾歲的孩子也不會有她這樣的睡相,容鈺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成親這段日子來,二人天天相擁而眠,而她這副睡相也在成親後沒幾天便露了出來,每天他抱着她睡覺,她便會將自己當成那枕頭,手腳都叉在他身上,令他每晚情難自禁,無法入眠,天天捱到後半夜纔不知不覺睡過去,這日子,怎一個難熬了得?
他走到榻邊,輕輕的將枕頭從她懷裡拿出來,將她的身體擺正,又將被子建起來幫她蓋上,便坐在輪椅上,等她醒來。
納蘭云溪被一陣輕柔的動作弄醒了,她懵懵懂懂的睜開了眼睛,還有剛醒來的朦朧恍惚,怔怔的看了一眼立在榻前的一個漆黑的影子,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在自己的臥房,便開口冷喝了一聲:“誰?”
黑暗中響起一聲輕笑,緊接着一絲亮光在黑暗中升起,接着越來越亮,越來越亮,容鈺手指連彈,將屋子裡的燭火都點上,霎時將屋子照得亮如白晝。
納蘭云溪看着他的動作,心中好生羨慕,要是自己的武功有一日能有他的成就,那就好了,這下安寧侯府的事情也基本上處理完了,她以後的日子想來也應該是風平浪靜的了,這段日子,她能靜下心來好好的學習武功了。
“呃…你回來了?”納蘭云溪睜着眼睛怔怔的瞧了他半晌,眸子中羨慕的神色一閃而過,等適應了突然而來的亮光之後,腦海也清明瞭,她坐起身來問道。
“恩,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睡覺讓丫環在一旁看着些,別再踢了被子。”
容鈺想到她的睡相,嘴角一扯想扯出一抹笑意來,卻又怕她害羞,忙要笑不笑的說道。
“去,誰踢被子了,我這不是睡得好好得麼?被子也在身上蓋着呢。”
納蘭云溪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被子還在,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一扭頭就反駁容鈺,她可不知道方纔容鈺已經將她的睡相看了個遍。
“哼哼,好吧,還沒吃晚飯吧,飯已經在炭火上溫着了,快起來吃飯。”
容鈺沒打算揭穿她,只是哼哼了兩聲便招呼她起來吃飯。
外面翠竹和綠意見屋子裡的燈亮了,也聽到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便進來伺候納蘭云溪穿衣洗漱,準備起來吃飯。
裴芊芊去世後,何嬤嬤也離開侯府到國師府來了,她仍做了納蘭云溪身邊的管事嬤嬤,同時納蘭云溪讓她管着府中的下人丫環,她這次到了國師府可有事做了,整天忙得團團轉,今兒抽空親自下廚做了幾個納蘭云溪愛吃的菜,給她好好補補。
洗漱完後,納蘭云溪和容鈺二人便坐在桌前,綠意和翠竹麻利的從食盒裡取出飯菜來擺在桌子上,雖然是兩個人吃飯,但也滿滿的擺了一桌子,納蘭云溪見了後皺了下眉頭。
“翠竹,以後吃飯,不必要準備這麼多菜,你們素來知道我的習慣,我不喜歡鋪張浪費,我和國師兩個人吃飯,這麼多菜怎麼能吃得下?夠吃就行了。”
“是,夫人,奴婢記下了,今兒這菜是何嬤嬤親自下廚做的,說是這幾天你也累了,要好好給你補補。”
翠竹應了一聲,接過話頭說道。
“恩,這些日子你確實是要補補的,娘子,爲夫再不才,也不會供不起你吃的,以後,這方面不用省着。”
容鈺聽了翠竹的話眉頭挑了挑,本來是不想插話來着,但聽了這丫環的話覺得納蘭云溪這段日子確實累壞了,需要好好補補身體。
“我不是這個意思,浪費事物的人是可恥的,我們兩個人吃飯,只要菜式精緻些,夠吃就好了,弄那個虛名做什麼?我們又不像其他的府邸,都是一大家子人,每個房裡的菜式食物都有定例,我們想吃什麼讓廚房做什麼就是了。”
納蘭云溪不能認同容鈺這個觀點,她們如今又不需要講排場,吃飯也吃得盡興也就是了,幹嘛像其他貴族家每頓飯要浪費一般以上的食物?
“好吧,你當家自然什麼都是你做主,反正你別給我省着就行了,就算皇上賞賜下來的那些東西,也夠我們二人吃穿不愁的過一輩子了。”
容鈺生怕納蘭云溪知道當前國師府的狀況後,要從嘴裡往下省食物,還是有些堅持的規勸着他。
“我知道,不過,省着些多點現銀在手中,總是好的。”納蘭云溪不準備再進行這個話題,反正如果是浪費食物的話,她是絕對不贊成的。
別的大戶人家她管不着,可是自己府裡的事她還是能管得了的。
“好,隨你。”國師也知道這個話題爭論沒意義,所以只好擺了擺手,由着她去,一邊已經動手吃了起來,開始給納蘭云溪夾菜。
“對了,今兒四姨娘到府裡來了,她說納蘭康被皇帝抓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可是因爲我孃的那封信?”
納蘭云溪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容鈺給她佈菜,所以也沒說什麼,一邊拿起筷子吃起來,一邊問道。
“恩,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納蘭康的確被下獄了,皇上今兒還召我去書房談論此事了。”
容鈺點了點頭道。
“那是因爲什麼原因?侯府的其他人會被他拖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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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云溪聽了之後追問道。
“怎麼,她讓你救他?”容鈺不由得挑了挑眉問道。
“沒有,她哪裡敢讓我救他,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很不錯了,她是不知道納蘭康犯了什麼事,怕他連累侯府的其他人,所以纔來央求我打聽打聽這件事的緣由。”
納蘭云溪將四姨娘的意圖告訴了容鈺,暗道納蘭康也真是不省心,到頭來不僅將自己折騰進了獄中,還讓一府的老弱婦童跟着他擔驚受怕。
這也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只要做了虧心事,老天爺就一定會做出懲罰,納蘭康的事再一次印證了那句老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他這下的犯的錯可大了,這輩子能不能出獄還不一定呢,而且,他下獄的原因的確是因爲你娘那封信,你娘自己雖然身死,但卻也爲自己報了仇。”
容鈺嘆了口氣,然後又接着道:“你孃的那封信中向皇帝透露了當年你被帶出皇宮的事,信中還有一支當年秦皇后贈給她的鳳釵,那鳳釵是當今皇后專用,是皇帝賜給她的,皇帝一看便知道這件事是真的了。
而且,她將寶藏的事也告訴了皇帝,說當年秦皇后給了她一張藏寶圖,本來是要她等你長大之後,交給你的,可是被納蘭康算計了去,並告了納蘭康一狀,將納蘭康囚禁了她八年逼問寶藏秘密的事也一併說了,後來她在信中說願意將寶藏之事告訴皇上,用這寶藏換你一命…”
容鈺簡明扼要的將這件事的緣由始末說了一遍,雖然說得有些籠統,但納蘭云溪卻是聽懂了。
利用寶藏之秘讓皇帝對納蘭康起疑,將他下獄,這簡直就是一個殺手鐗,皇帝怎麼會云溪這麼大一批寶藏落入朝臣之手?而且納蘭康知情不報,明知道有這麼一比寶藏在,居然隱瞞了他這麼多年,若往大了說,他犯的便是欺君之罪。
所以,只是講他下獄已經是很輕的罪責了,他如今在獄中一定被嚴刑拷打,皇帝一定會逼問藏寶圖的下落,裴芊芊這一招真是使得太妙了,之前她派何嬤嬤兩次潛入納蘭康的書房想要偷回那張原版的藏寶圖,卻都無功而返,納蘭康將那圖紙藏得很小心,也許並沒有放在書房,而是隨身攜帶也不一定。
如今,讓皇帝逼問他那藏寶圖的所在,他若是不說那一定只有死路一條,就算說了也可能只能抱住一條命。
想到他苦心籌謀這麼多年,因爲寶藏將裴芊芊害成了那樣,卻也因爲寶藏將自己下了獄,納蘭云溪心中便一陣暢快,這一下,不用她出手,裴芊芊自己就爲自己報了仇。
“那皇上會如何處置納蘭康?是要處置他一個,還是要連整個侯府的人都處置?”
納蘭云溪想到裴芊芊的心思,要用寶藏換自己一命,不禁又難過起來,比起自己的親生父母,她心裡覺得更親的更感激的是裴芊芊,而她的親生父母,那只是她和他們之間斬不斷的一種血肉親情而已,其實內心對他們真的沒有裴芊芊那樣的感情。
所以,有人才會說,養之恩大於生之恩,於她來說,裴芊芊對她的恩情遠比自己連面都沒見過的親生父母,當然,若是她的父母在世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如今狀況還不明,你娘已經將那寶藏的秘密告訴了皇上,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我雖然看了那封信的內容,但皇帝已經將寫着寶藏秘密的地方撕掉了,如今要看納蘭康保自己還是寧死也不肯交出藏寶圖了,如果他識相的話,交出藏寶圖,或許皇上還會放他一馬,若是他死也要守着那張圖的話,恐怕侯府其他人都不能倖免。”
容鈺將皇帝的心思告訴了納蘭云溪,他也實在不知道皇帝心裡是如何打算的,但如果納蘭康交出藏寶圖的話,侯府衆人的命和他的命應該是能保住的。
“這,若是牽連到侯府其他人的話,那可怎麼辦?有沒有什麼辦法保住侯府衆人?畢竟我是在侯府長大的,老夫人待我還是不錯的,還有四姨娘和兩個庶妹,她們之前都依傍我來着,若是她們有事,那我也算是侯府的人吧,會不會也跟着株連?”、
納蘭云溪一下子就想到這皇權社會的株連九族之罪,太可怕了,這樣的罪行連朋友和遠親都不能放過,真是一人獲罪,無數無辜之人陪葬的典型律法,太不人道了。
“皇帝若要殺你,怎麼會用這麼拙劣的法子?有我在,又怎麼會讓你再次陷入險境?待明日我親自去一趟獄中,看看納蘭康是什麼意思,是要守着那藏寶圖連累一府的人全部跟着他獲罪,還是要獻出藏寶圖以求得赦免,想必他心裡自有論斷。”
容鈺頓了頓終是緩緩的說道。
本來這件事他是不想插手管的,可是云溪都這麼說了,他不好讓她失望,按照這麼多年他對皇帝的瞭解,若是納蘭康不肯交出藏寶圖,在獄中稍有抵抗,那皇帝便會連侯府其他人也一同抓起來下獄的,而納蘭康籌謀了那麼多年得到的藏寶圖,怎麼會輕易交出來?
若交給皇上那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的爲他人做了嫁衣?
“好,那這件事還得拜託你一下,只是,有我這亡國公主在,皇帝現在還會不會對你像以前那般信任?”
納蘭云溪自從過門後心裡便一直擔心着這件事,容鈺腿上的毒也不知道是誰下的,原來她還以爲是皇帝給他下的,可是上次問他他否認了是皇帝下的毒,那如他這般強大的人,還有誰能給他下得了毒?
她心中猜測着,也有些不舒服,容鈺還是有事瞞着她,她想了好多遍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如今只能安慰自己他瞞着她是爲了她好,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他瞞着她的事的。
“他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何談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即使沒有你,他對我其實也是一種既想利用,想讓我長久的爲東陵效力,又處處防備着我,怕我有異心,這和你原本半點關係都沒有。”
容鈺聽了她的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後淡淡的說道,
“哦,那我從明天開始便要好好整頓國師府的產業,在商界大展身手,要好好賺點錢存着了,若是以後皇帝覺得你沒用了,那我們便帶着錢漂泊江湖去,過無憂無慮神仙眷侶的日子,那豈不是好?”
納蘭云溪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還一臉嚮往的說道。
“好,你這想法甚好,等哪一天我若不願再在朝堂上做事,我們便攜手行走江湖去,如我…”
容鈺說到這裡突然住了口,納蘭云溪一臉疑惑的看向他,他頓了頓才道:“不過,東陵的百花盛會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各國會有使臣團前來,恐怕你得隨我迎接各國使臣團。”
“什麼?我也要和你一起迎接?這……這不該是我做的事吧。”
納蘭云溪立即就被他的話題成功吸引了視線,想到還要她來接待各國使臣團,心中不由得有些興奮,不過又有些不明白,這樣的皇權社會,女人是不能隨意拋頭露面的,爲什麼還要她接待各國使臣團?
“皇帝今日稍微和我提了提,到時候,要我攜着夫人率領禮部官員接待各國使臣團,我覺得,皇帝很有可能會公開你大堯公主的身份。
他讓你隨我接待各國使臣團,也是在向東陵和其他國家說明一件事,大堯公主也已經歸順了東陵,做了東陵國師的夫人,而且讓你出面接待各國使臣團,也是有讓你以大堯公主的身份爲東陵做事的意思,這樣一來,那些大堯本國境內的民衆得知原來大堯國國主還後繼有人,而且歸順了東陵,東陵禮遇大堯亡國公主,國內的那些衷於皇族的死硬派便會慢慢的向東陵妥協……”
容鈺說到這裡皺起了眉頭,雖然他說的是可能,但納蘭云溪知道,他能說出這番話來,八成便一定是皇帝本人的意思了。
“卑鄙。”納蘭云溪聽了容鈺的分析後忍不住說道。
“哼,若是不卑鄙,當年又怎麼能狠心滅了自己師弟的國家,將師妹擄走強迫她做了自己的皇后?東陵皇帝雄才大略,心思深沉毒辣,不是一般人能猜得到的。”
容鈺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
“哼,我不去。”納蘭云溪不想讓皇帝的計謀得逞,賭氣的說道。
什麼要告訴大堯本國內的民衆,她已經歸順了東陵,皇帝這分明是包藏禍心,要給她安一個賣國賊狗漢奸的名聲,讓大堯國的民衆唾棄她,辱罵她,好讓她從此再也不能回大堯,只能安安生生夾着尾巴待在東陵,這樣一來,便不可能會做出顛覆東陵皇朝的事了。
“不,到時候你得去,皇帝肯定有辦法讓你去,只不過,到時候要隨機應變,以保全自己爲首要。”
容鈺搖了搖頭,不贊同的她的想法,雖然也知道她是賭氣的話,卻還是一本正經的開口提醒她。
“哎,百花盛會又有什麼說道?”
納蘭云溪嘆了口氣無奈的問道。
此時二人已經斷斷續續的吃完了飯,綠意和翠竹上前來將桌子收拾了下去,容鈺拉着她站起來往臥房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話。
“百花盛會是當年秦皇后在位時皇帝特意爲她舉辦的三年一度的盛會,可惜,秦皇后在的時候也只舉辦過一次而已,因爲秦皇后喜歡花,皇帝爲了討她的歡心,纔想到了此法,邀請各國前來參加百花盛會,到時候皇宮會展出來自各國的名花,最主要的是東陵的國花,梅花。
其實說是賞花會,其實也是幾個國家進行經濟交流商貿往來的一個盛會,因爲東陵此時已經是第一富饒的國家,所以百花盛會基本上其他的國家都會派使臣團前來洽談商貿,以圖和東陵合作,發展本國經濟。”
容鈺將百花盛會的事詳細給她解說了一番。
“原來是這樣,那也就是說,這百花盛會其實就是個經濟貿易交流會了?”納蘭云溪嘀嘀咕咕着問道。
這片大陸和前世她所在的那個世界不大一樣,這裡很重視經濟的發展,是一個大力發展農業,同時注重工商業的社會,比起她前世所在的異世古代超前了許多。
“對,就是這樣一個盛會,所以說,若你想經商賺錢,這也算是你的一個好機會。”
容鈺淡淡的說道。
“明白了,這還差不都,這我便能大展身手一番了,即使沒有那寶藏,我也要自己掙一大筆錢,以後想怎麼揮霍就怎麼揮霍。”
納蘭云溪雄心壯志的說道,同時心裡已經開始發癢,此時倒有點盼望這個百花盛會的到來了。
流觴又被她派出去打理作坊的事了,趙公公已經傳來了消息,下一批芙蓉錦的供貨時間爲三月份,宮裡的主子們裁剪春季的新衣裳的時候,所以她讓流觴親自盯着,爲錦緞的質量親自把關,供往皇宮裡的東西價錢在其次,主要是質量要好,這一點她是深深的知道的。
如今聽了容鈺說的這百花盛會,她倒又有了一個想法了,她要擴大作坊,再招收一批繡工好的繡娘,抓緊時間多織繡一批錦緞出來,到時候在百花盛會上,她要將這錦緞向其他幾國推廣,將生意做到別國去。
“無論你想怎麼做,我都會支持你,這幾日你也累壞了,今兒早些歇着吧,明兒你不是還要出府去看國師府名下的產業鋪子?”
容鈺見她一個人嘴裡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盤算什麼,心中吁了口氣,勸她早些歇息。
“好。”納蘭云溪答應了一聲,便和容鈺上牀睡了,這一夜,她一直在盤算做生意的事。
第二日一早,她起來的時候,容鈺已經不在了,綠意進來說他已經上朝去了,好像近日來他十分忙碌,早出晚歸的,她收拾停當之後,便也帶着清泉流觴還有綠意翠竹,出了國師府,直奔承慶街繁華地段的素香齋而來。
素香齋近日推出了一款新的糕點,叫做麪包,而且還有一個新的鋪子叫做陳記麪包房,裡面做的都是各種各樣的麪包,納蘭云溪心裡懷疑那掌櫃的也是穿越來的,一直想去會會陳記的掌櫃,卻不得空,今日終於有空了,她便風風火火的率領幾個丫環侍衛一路往那新開的麪包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