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狼子野心
納蘭雲煙臉色扭曲着被何嬤嬤抓小雞似的提着出去了,納蘭雲塵見納蘭云溪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在他的身上,頓時一臉驚懼的看着她,本來還硬氣的忍着,但聽了她的話之後,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住手,你這小賤人,你想做什麼?這是什麼東西?你放了我和雲煙,你敢?”
納蘭雲塵忍不住怒喝出聲,納蘭云溪此時怒氣衝衝,心中下定決定要將他們這些人一勞永逸的解決了,哪裡能被他威脅到?她將瓷瓶裡的藥粉一股腦兒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那藥粉是她最近在國師府的藥材庫裡挑揀出來的幾種容易生菌的藥材,碾碎過篩之後研磨成粉末,然後按照一定的比例配置在一起的,而這個藥粉的配置比例和挑選藥材的時候都是按照麻風桿菌的藥裡進行配置的。
也就是說,她這一瓶藥粉就是配製出來的麻風病藥引,本來她是準備用這個對付蘇玉落的,她當初想着若是蘇玉落不肯交出藥引,那她就偷偷的給她下了這個藥粉,讓她皮膚潰爛,然後自己再用解藥和她交換,可是,沒想到還沒等她和她交換,她就偷到了藥引,所以這藥粉就一直被她收着了。
這個藥粉若是傳染上病了,也不會真的如麻風病那麼可怕,頂多也就是會成爲一種比較纏手的皮膚病,會皮膚潰爛,當然,若是良久得不到治療的話,最終也會身死。
沒想到冥冥中自有定數,她本來是給蘇玉落配製的藥粉今日卻用在了納蘭雲塵身上,他當初不是對雲飛的死不以爲然麼?那就讓他也嚐嚐雲飛死前的痛苦,這也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沈素秋害死了雲飛,那她就讓她的兒子也和雲飛一樣皮膚潰爛而死。
“納蘭雲塵,上次我只是給了你一個小小的教訓,本來我還以爲你有一絲良知,不會再做傷天害理之事,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犯我的底線,你和納蘭和合夥將我的芙蓉錦燒了那筆賬我還沒好好和你算呢,加上這一次,你殘害侯府唯一的子嗣,我這樣待你,也算扯平了,以後,你就好好享受雲飛臨死前的痛苦吧。”
納蘭云溪將那藥粉全部灑在他的身上之後,又冷着臉緩緩說道。
“你這惡毒的賤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納蘭雲塵見那瓷瓶已經見了底,一整瓶的藥粉都灑在了他的身上,想到她說的話頓時膽戰心驚,怒氣衝衝的開口喝道。
“就你這樣的人,恐怕連做鬼的資格也沒有呢,等你做了鬼再來找我吧。”
納蘭云溪冷笑了一聲,諷刺的說道。
納蘭雲塵此時卻有些驚慌了,納蘭云溪顯然和小時候比真的如換了個人,如今的她翅膀已經真正的硬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可以隨意其辱的小女孩,也不是那個他可以任意肖想踐踏的侯府外人了,他這般怒罵,她卻軟硬不吃,一心想要用這樣惡毒的法子置他於死地,不禁心裡有些害怕起來。
“云溪,你放開我,你給我解藥,你一定有解藥的,我知錯了,以後,我一定會改的,你放開我好不好?”
納蘭雲塵此時已經完全被納蘭云溪的狠戾和決絕打敗了,他再也維持不下去自己的尊嚴了,他一臉害怕的開口求饒,他知道他若是此時不求饒,那以後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他真的會死。
“哼,你當初在安齊王府的時候可想過饒了我?你和納蘭雲煙在打殺一個剛剛成型剛剛會動的嬰兒時可想過饒了他?饒了四姨娘?你沒有,所以,我也不會饒了你,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放棄尊嚴開口向我求饒了,我真是沒想到呢,我這心裡如今是真的好爽快啊。”
納蘭云溪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他,半點希望都不給他留。
然後她又掃了院子裡跪了一院子的下人,纔開口道:“哪些是四姨娘院子裡伺候的下人?”
她這話一出,頓時由幾個跪着的人用膝蓋走上前來,紛紛擡頭看向她。
只見總共有七八個人出來,有三個婆子,四五個丫環,各個鼻青臉腫,頭破血流,到處是傷。
“一羣沒用的廢物,你們這麼多人居然能被她們打成這樣?你家主子性子軟和,她院子裡的奴才也這般軟弱,以後還怎麼伺候主子,給主子撐腰?她們只比你們多了三四個人,若是拼盡全力你們也不一定就會輸給她們,而人家好端端的,你們卻被打成了這樣?”
納蘭云溪看了一眼,只見那幾個人出來之後,便剩下十二三個人了,只比他們多了四五個,頓時皺着眉頭喝罵了一聲,難怪四姨娘會被人打了,看來什麼樣的主子就要什麼樣的奴才,這話有點都不假,四姨娘爲人性子溫軟,伺候她的奴才們也一個個軟弱無能。
“三小姐,奴婢們錯了。”納蘭云溪訓斥完後,幾個丫環婆子紛紛磕頭認錯。
“好了,你們都是侯府的奴才,他們也是聽命於人,我若是將打人的這些人處置了,想必他們會不服,現在,我命你們打還回去,方纔她們是如何打你們的,你們也打還回去,我只給你們半柱香的功夫,時辰到了,無論如何,一律停手,以後,你們還各司其職,在侯府當值,至於四姨娘醒來後也如何處置你們,這是她的事,畢竟她如今纔是侯府正經的女主人。”
納蘭云溪訓斥完四姨娘院子裡的下人後,話音一轉又這般吩咐她們。
她這話一出,那些捱了打的和打人的紛紛磕頭謝恩,捱了打的感謝她是因爲她給了她們一個報仇的機會,而打人的是感謝她沒有重罰她們,也沒有將自己趕出去,所以雖然得知自己要捱打,但一個個還是心中感激,畢竟,挨幾下打比起來被亂棍打死或者趕出府去餓死好太多了。
於是,四姨娘的院子裡又想起噼噼啪啪的耳光聲,拳打腳踢生,哭喊聲,慘叫聲,半柱香之後,這些聲音才慢慢的停了下來,而這時候何嬤嬤也將納蘭雲煙送出去賣給了人牙子又折回來了。
之後納蘭云溪便命那些下人都回去歇息治傷,她的懲罰已經完了,至於其他懲罰她就管不了了,剩下納蘭雲塵她讓何嬤嬤廢了他的武功,將他囚禁到納蘭雲飛以前住的院子中,一樣的院子一樣的花草樹木,如今卻再次住進了一個不一樣的人,儘管納蘭雲塵又罵又求,但終究還是被納蘭云溪關了進去,讓他自生自滅去了。
她處理了四姨娘這裡的事,又讓納蘭雲依將翠竹抓回來的藥給她熬上讓她喝,三姨娘這時才畏畏縮縮的主動湊過來說要幫忙,卻被納蘭云溪直接拒絕,看在納蘭雲心的面子上,她可以無視這個人,就不與她計較了。
她又吩咐納蘭雲依一定要事事親力親爲,好好照看四姨娘,這才和何嬤嬤一起往老夫人的院子裡來。
方纔何嬤嬤說許蘭芝在老夫人那裡,可見納蘭雲塵兄妹倆做的事一定和他們有關係了,而且她很擔心,老夫人的病情。
沒想到納蘭雲朵終究還是搭上了裴歡,和裴家有了關係,雖然裴歡是李清婉和裴凌的孩子,但也是將軍府的人,將軍府的勢力還是不可小覷的。
而她想要處置納蘭和一家,那光靠自己是不行的,容鈺倒是可以將他驅逐出京城,但如此一來皇帝一定會對他心生不滿,因爲皇帝對納蘭和還是很賞識的。
安親王燕成在朝中只是個閒散王爺,更不可能插手朝中的事了,所以,她想來想去,這件事還得令想辦法。
到了老夫人的房間,只見許蘭芝已經不在了,想來她一定是得知自己回來的消息離開了,她如今對自己應該是恨之入骨的,畢竟她最寶貝的女兒毀了清白和她有關係,所以,她這是避開自己,或者,去告訴納蘭康自己回來的消息。
但即使她告訴納蘭和,那也晚了,他們一定想不到她會越過老夫人,自己做主將納蘭雲塵和納蘭雲煙兩個禍害處置了,就算他如今趕來那也無濟於事了,就算他請太醫來給納蘭雲塵診治,想必也沒人願意給一個麻風病人看病的。
老夫人的院子裡很安靜,屋子裡伺候的下人也悄無聲息的,她進去之後,只見老夫人躺在暖閣的炕上,似乎在睡覺,李嬤嬤正坐在一邊手裡拿着一個抹額往上面綴着寶石,她見納蘭云溪進來,忙站起身一臉高興的走上前來。
“夫人回來了,老奴給夫人請安。”
“嬤嬤不必多禮,祖母這是怎麼了?這個時間就睡下了?”
納蘭云溪擡手虛浮了一下,然後客氣的說道。
“姑娘,哎,老夫人近來身子很差,自害了頭疼病,不僅記不住事,而且整日疲累,非常嗜睡,老奴也不知她這是怎麼了,因侯爺下獄,夫人也出了閣,現今的侯夫人又性子軟和,府中連個做主之人都沒有,只有請二老爺託人在宮中請了御醫來給老夫人診病,可是……”
李嬤嬤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嬤嬤,你說,可是什麼?”
納蘭云溪暗道看來李嬤嬤還素衷心,是比較可靠的,沒有被許蘭芝收買,她先前還以爲李嬤嬤被許蘭芝納蘭和收買,和她們一起陷害老夫人,這纔會讓她生病,如今看來,李嬤嬤還是可靠的,只不過她畢竟是個下人,是沒有話語權也沒法質疑主子的。
李嬤嬤突然跪了下來,和納蘭云溪說道:“夫人,老奴覺得,那太醫每次來給老夫人診一次病,老夫人的病情就更加的厲害了些,而且和了他那些湯藥也纔會什麼事都記不住,她居然連四夫人懷孕的日子都不記得了,四夫人如今明明已經有孕五個多月了,可那太醫今兒給四夫人也診了脈,聽太醫的意思他似乎診出四夫人有孕才一兩個月。”
李嬤嬤斷斷續續的將自己心裡的懷疑鄭重的和納蘭云溪說了一遍,然後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惴惴不安的等着納蘭云溪的裁決。
畢竟她一個下人在背後如此告主子的狀,若是被納蘭和一家知道了,恐怕會使計將她逐出府去,她都這麼大年紀了,伺候了老夫人一輩子,若被逐出去,還會有哪裡肯要她?但若是她憋着不說,那老夫人的病情日益加重,她更加不能安心。
“嬤嬤,你說的可都是真的?”納蘭云溪聽了李嬤嬤的話頓時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看來自己今日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她心血來潮想到今兒回來看看,果然就現了一個大陰謀。
納蘭和這白眼狼終究還是要對侯府下手了,她覺得若是納蘭雲朵成親之後,等百花盛會開完,也許皇帝又會找個藉口讓他留在京中了,即使不再當安慶侯,也會給他一個職位,然後慢慢升遷,只要皇帝信任他,他最終還是會升起來。
“夫人面前,老奴如何敢胡說?就是借老奴十個膽子,老奴都不敢啊,也只有在夫人面前,老奴才敢說這話啊,這些日子老夫人幾乎一日裡有多半日的時間都是在睡覺,每日裡昏昏欲睡,若是夫人再不來,老夫人恐怕……凶多吉少啊。”
李嬤嬤說着忍不住壓低聲音啜泣起來,語氣裡是滿滿的無奈與憂心。
“既然祖母的病有些日子了,爲何不來通知我?我不是和四夫人還有你們說過麼?若是又是儘管來國師府找我。”
納蘭云溪聽到這裡也是有些着惱,也有些納悶他們爲什麼不去國師府將這件事告訴她。
“老奴曾悄悄的和四夫人說過這件事,求四夫人派人去請夫人回來給老夫人診個脈,可是四夫人說派人去過國師府,但是國師府的門人說夫人事忙,不在府中,之後,四夫人便沒有再派人去過了。”
李嬤嬤頓了頓又皺着眉頭說道。
“原來如此,想來是我這段日子事忙,經常不在府中,所以才錯過了,可是,怎麼也給門上留個話,讓他們帶話給我啊,若是不留話給門人,門人是不會告訴我這些事的。”
納蘭云溪暗道國師府每日裡門庭若市,自從容國公一家進府之後,容國公要結交朝中貴族,而朝中貴族也多有藉着這個機會和容國公結交,進而巴結容鈺的,所以每天來的人很多,若是不特別安頓門人讓他帶話,他估計都不記得什麼人來找過誰。
“夫人,四夫人曾說如今侯府境況一日不如一日,朝中貴族都紛紛和侯府斷絕來往,外面的人如今對侯府多有歧視,處處躲避,她說怕連累夫人跟着受累,所以去過一次後便沒有再去了,幸虧夫人今日自己回來了,若不是如此,那老夫人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李嬤嬤怔了怔纔將四姨娘的擔心告訴了納蘭云溪。
“嬤嬤,你快起來吧,也是我的疏忽,我該打人來看一下的,若是早些來,就不會生這樣的事了,對了,今兒生的事,祖母還不知道吧。”
納蘭云溪想到老夫人這裡一片寂靜,和方纔四姨娘那裡迥然不同,想來她應該還不知道四姨娘被強項墮胎之事。
“什麼事?”李嬤嬤果然狐疑的問了一句。
“何嬤嬤,你將方纔生的事和李嬤嬤說一遍吧,我先看看祖母。”
納蘭云溪說着示意身邊的何嬤嬤和李嬤嬤說方纔的事,她幾步走上前去看睡着的老夫人。
她先是看了一下她沉睡着的臉色,她的臉上蒙着一層灰氣,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臉色,隨即她便做到炕邊,抓起她的一隻手給她把脈。
她的眉頭漸漸蹙了起來,而且越蹙越緊,她這般給她診脈她還是沒有醒過來,到最後放心她的手,她才長長的嘆了口氣。
“姑娘,怎麼樣?”這時候何嬤嬤已經簡單的將四姨娘那裡生的事和李嬤嬤說了一遍,之後她見納蘭云溪診完了脈,便幾步走過來開口問道。
“依祖母如今的情形來看,她是中了毒。”
納蘭云溪心中思索着解毒方法,最終卻搖了搖頭,自己雖然醫術高明,但對解毒一道卻知之甚少,老夫人這樣的情形分明是中毒的症狀,但是她能診出來,卻解不了她的毒,看來,要想解毒,還得從納蘭和一家身上下手啊。
納蘭和在洛昌五年,累積了財富無數,還有被人獻給他的貢品也很多,藥材方面更是珍貴藥材應有盡有,堪比皇宮,上一次納蘭雲朵給容鈺吃的逍遙散就是他們從西域得來的,而這一次他們若是想給老夫人下毒,恐怕也更容易,用的藥也一定是十分厲害之物。
那孫太醫每次來給老夫人診脈開藥,恐怕不是爲了給她治病,恐怕是爲了判斷她中毒深淺,而且給開的藥也一定有問題。
“什麼?夫人,你說,老夫人她中了毒?那……那可怎麼辦纔好?夫人,你一定要救救老夫人啊。”
李嬤嬤聞言頓時又驚又怒,想不到納蘭和一家近來天天來給老夫人請安,還說是因爲就要離開京城了,所以多和她作伴幾日,而老夫人對以前的事又記不清了,所以最近對他們一家反而很是寵愛,也對他們的話言聽計從,甚至……
許蘭芝還和老夫人提議若是四夫人管家管不過來的話,她可以幫忙打理,老夫人今兒都答應了她。
李嬤嬤頓時想到最近的一些事情,心裡也才漸漸的明白過來,原來是二老爺一家想要害侯府啊。
“李嬤嬤,實不相瞞,對於解毒一道我醫術有限,我不善於解毒,而且,既然這毒是二老爺一家下在祖母身上的,那一定不是普通的毒,普通的法子恐怕解不了,不過,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先將那太醫開的湯藥拿來,熬好的和沒熬好的都拿過來,我辨別一番,看看裡面都是些什麼成分。”
納蘭云溪此時也心中煩亂,她是心裡在擔心,本來侯府如今就成了這般狀況,她是擔心老夫人若是有什麼閃失,那侯府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啊,還有兩個人未出嫁的,四姨娘肚子裡還有一個,老夫人畢竟經歷了一輩子風雨,自老侯爺去了之後,她也獨立支撐着侯府這一大家子,如今若是突然倒下,那可怎麼辦?
李嬤嬤聽了納蘭云溪的話出去不一會兒就將太醫開的藥拿來了,她聽何嬤嬤說了四姨娘院子i生的事之後,到此刻也終於知道納蘭和一家狼子野心,是要滅了侯府所有的主子,他們想要當家做主呢。
她聽說納蘭云溪已經安排好了四姨娘那裡的事,而且還處置了納蘭雲塵和納蘭雲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將藥拿來後又感謝了納蘭云溪。
納蘭云溪也沒說話只是點點頭,然後將她拿來的藥接過來,開始仔細的辨別裡面的成分。
李嬤嬤和紫衣碧荷幾個丫環以及其他人緊張的看着她,半晌後,她纔將藥放了下來。
“夫人,可有什麼問題?”
李嬤嬤迫不及待的問道。
“自然有問題,這藥喝了之後只會令祖母沉睡,而且整日昏昏沉沉,想來記不住事也是因爲喝了這藥的原因,而他們這麼做,就是爲了讓祖母成天睡覺,來緩解她的頭痛症,我想,她頭痛便是因爲被下了毒所導致的。”
納蘭云溪嘆了口氣,光是她從氣味顏色和形狀上辨別,就現了龍骨、硃砂、磁石、珍珠母幾味礦物質的中藥,這些藥都是安神助眠的藥物,而且,這些藥加在一起威力很大,服用久了會破壞人的神系統,輕則瘋,重則身死。
即使納蘭和一家不給她下毒,光是喝這個藥那她也撐不了多久,沒想到光給她喝這個藥還怕她死不了,還要再加上毒藥……
納蘭云溪想了想也替老夫人感到心酸,雖然年輕時她待納蘭和也不怎麼好,但是,比起來沈素秋對雲飛,那簡直是天壤之別,再怎麼老夫人都將他養大成人,就算將他趕出去,那也可能是因爲他當初覬覦自己的嫂子,而且將他趕出去之後也給了他一些家產,雖然有他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榮華富貴,但總歸還是有人幫助過他。
比起其他貴族之家的庶子庶女來,納蘭和已經算是很好的待遇了,在古代,嫡庶之分是非常嚴格的,待遇也是天壤之別,庶子庶女基本上沒什麼地位可言,更沒有話語權,他們的一切都要聽從當家主母的安排,自然,男孩要比女孩的待遇好一些,寵妾滅妻和寵庶滅嫡都是很重的罪名。
所以說納蘭和的待遇已經算好的了,但他到頭來卻還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忌恨老夫人和納蘭康,從而想毀了整個侯府。
“夫人,那現在怎麼辦?老夫人她……她……”李嬤嬤忍不住急切的問道。
“先把孫太醫給祖母開的藥全部扔掉,拿一包來給我,我自有用處,他身爲太醫本應該醫者仁心,治病救人,可他居然用自己的身份和醫術來害人,這一次,我再容不得他的性命,定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納蘭云溪心中已經想到了辦法,頓時一揚眉對李嬤嬤說道。
“是,但憑夫人吩咐,只是,那孫太醫是太醫院的太醫,夫人要如何懲治他?若是難辦的話,夫人還是當心會拖累自己。”
李嬤嬤應了一聲,聽了她的話心中大定,依着以前納蘭云溪在侯府的做事風格,她不會做沒把握的事,雖然她覺得讓孫太醫死無葬身之地這件事不太靠譜,但她卻相信納蘭云溪一定能救了老夫人。
“具體怎麼做,我心中有數,你們等我的好消息吧,何嬤嬤,你現在立即去一趟榮王府去見回兒,叫他將何光大夫派來此處給祖母瞧病,我覺得,他一定有給祖母解毒的辦法。
祖母她本來也上了年紀,吃了孫太醫開的藥會神志不清,嗜睡乏力很正常,停了藥之後這些症狀自會慢慢消失,若是何光大夫有辦法解了她的毒,那她一時半刻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不過這次,她元氣大傷,即使身子恢復了,估計也會有後遺症個,以後,她恐怕不能像以前一般料理府中的事了。”
納蘭云溪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是。”何嬤嬤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去榮王府請何光,納蘭云溪又叫住了她。
“夫人還有何事吩咐?”
“嬤嬤,你先回一趟國師府叫婉兒來接我,我一會兒要進宮,你去完榮王府之後便留在侯府好了,你和翠竹都留下,讓翠竹照看四夫人,你照看老夫人這裡,順便,也讓翠竹好好調。教一番四夫人院子裡的下人,她們實在太弱了些。”
“是。”何嬤嬤一邊聽一邊點頭記着她吩咐的事。
“還有,你在侯府的這幾日要斷絕納蘭和一家和祖母之間的聯繫,待祖母醒來之後,你將侯府的事和她中毒的事都告訴她,記住,絕對不能再讓納蘭和一家來這裡,若是不行,便武力解決,這是我讓你留下來的根本目的。”
“是,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不會再讓納蘭和一家踏進老夫人的院子一步。”
“你去吧。”納蘭云溪點了點頭擺手讓她快去。
何嬤嬤去通知公孫婉兒並去榮王府請何光去了,納蘭云溪見老夫人直到現在還未醒來,便不再等她,她將自己帶來的糕點放下兩盒讓李嬤嬤等她醒來給她吃,並告訴她自己來過了,然後又和翠竹去了四姨娘的院子。
在等公孫婉兒的這段時間裡,她要守着四姨娘,等她醒來,看看胎兒的情況,她該做的都已經坐了,至於能不能保得住,如今只有聽天由命了。
她再次回到四姨娘的院子裡後,她已經醒過來了,她虛弱的躺在榻上,納蘭雲心和納蘭雲依都守在榻前,而三姨娘只是在四姨娘的門口低頭站着,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姨娘,你醒了?”納蘭云溪進去之後,一眼看到四姨娘,見四姨娘也正巴巴的看着她,嘴脣蠕動了幾下終究沒說出話來,忙幾步走過去,坐在榻邊,抓住她的手。
“姨娘,你覺得怎樣了?你現在聽我說,你放心,孩子現在還在你的肚子裡,他如今已經成型,還有了胎動,今日之事他一定受了驚嚇,你現在能感覺到他在動麼?”
納蘭云溪拉着她的手語聲輕柔,安撫着問道。
“云溪,謝……謝謝你,我能感覺到……他……在動。”
四姨娘一見她便忍不住紅了眼眶,忍着心中酸澀張了幾次嘴才斷斷續續說出話來。
“太好了,姨娘,你記住,爲母則強,你腹部遭到擊打,我已經盡我所能做了能做的事,如今孩子能不能保得住要全看你了,危險還沒有過去,你現在宮縮很厲害,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緒,現在,什麼都不要想,放鬆心情,只要好好安胎休養,好在他現在已經坐穩了胎,若是前三個月,那是大羅神仙也保不住的,其他的事交給我來做……”
納蘭云溪說着又將她已經處置了納蘭雲塵和納蘭雲煙的事以及老夫人房裡的事都告訴了她,告訴她她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就是爲了讓她不要緊張,也不要再害怕,只要一心一意養胎。
四姨娘一開始一手護着肚子一手緊緊抓着她的手,看出來心裡是很焦躁的,但是等她說完之後,她的手便慢慢的鬆了開來。
“云溪,謝謝,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母子今日一定會共赴黃泉,我這一生都會感激你。”
四姨娘聽完她的話之後也努力慢慢的將心情平復下來,聽她的話如今只有納蘭和一家人可能威脅到她了,但是納蘭云溪說她能會盡快想法子將他們一家都逐出去,這樣,能夠威脅禍害侯府的人便都被她處置了,她心裡的懼怕這才漸漸的消失。
“姨娘,說什麼呢,也是我心結過重,到了國師府後便刻意的迴避侯府的事,才讓你們一羣老弱婦孺還受了這樣的罪,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守護侯府的。”’
納蘭云溪見四姨娘此時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不由得心中高興,鄭重的向她承諾道。
“好的,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今兒在大少爺和二小姐要給我墮胎的時候,我心裡就在想,若是我和腹中的孩兒有什麼事的話,你一定會管雲依的,所以就算受刑的時候,我其實也並不懼怕,我只是心疼肚子裡的孩子,別他們用這般殘忍的方法墮胎。”
“嗯,姨娘,就算現在,我也不會不管她們的,這一次我將何嬤嬤和翠竹都留在府中,讓翠竹照顧你,讓何嬤嬤看着祖母,我要將納蘭和一家也趕出京城,從此給你們一個安寧的日子,還有,你一定不能激動,情緒波動也不能過大,就算是強迫自己也一定要好好的安胎休養,緩解宮縮,我估摸着,只要宮縮慢慢的消失,你腹中的胎兒也就算保住了。”
納蘭云溪心中猜測着四姨娘如今的情況,但也不敢將話說得太圓滿了,怕到時候若是有個萬一,讓四姨娘受的刺激更大。
“好,我知道了,有你在,我便放心了,我一定會保住這孩子的。”
“嗯,姨娘,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將翠竹留在你的院子裡,還有云心和雲依,她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納蘭云溪說着站了起來,準備出去看看公孫婉兒來了沒有,她若是找不到侯府,可能綠意或者小蓮會跟着來。
誰知這時候,一直站在門口的三姨娘幾步走過來朝四姨娘跪了下去,顫着聲音道:“夫人,對不起,我……我當時不該因爲害怕明哲保身的,還請夫人千萬要原諒婢妾。”
納蘭云溪眉頭皺了一下,納蘭雲塵和納蘭雲煙處置四姨娘的時候,三姨娘因爲害怕和見風使陀的本性只是站在一邊觀看,並沒有做出任何阻止他們或者開口祈求的事,而且她還想着納蘭雲塵兄妹二人若是奪了權,她就巴結討好他們,認他們做主子,依附着他們生活。
她的這一舉動納蘭云溪早知道了,四姨娘和納蘭雲心納蘭雲依也知道,如今納蘭云溪來得及時處置了他們兄妹二人,在得知她的舉動之後誰都不搭理她,可她又自己湊上來,納蘭雲心見了頓時忍不住滿面羞愧,尷尬的站在一邊,也不知道是該勸她起來回去,還是讓她繼續跪着求饒。
“三姐,我並沒有怪你,你天性涼薄,見風使陀,連你的女兒你都不管,你的女兒寧肯來和我親近也不肯和你親近,這些,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不必說了,以後在府中,該如何還是如何,我不會因爲這件事遷怒於你而排擠你的,你回去吧,你在這裡會讓雲心很尷尬。”
四姨娘看了她一眼,半晌才無奈的說了這麼一番話。
“夫人,婢妾……是婢妾錯了,多謝夫人原諒,以後婢妾一定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了……”
三姨娘聽了四姨娘的話頓時鬆了口氣,四姨娘當家她的日子反而過得比沈素秋當家的時候好了很多,如今想想,她還是不錯的,所以,她這才誠心的向她認錯,只是,她這認錯此時已經顯得多餘和雞肋了。
“娘,你還是回去吧,夫人這裡有我替您照應就好了。”
納蘭雲心尷尬的站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說道。
三姨娘千恩萬謝的走了,納蘭云溪長嘆了一口氣,滿眼哀愁的看向納蘭云溪,欲言又止。
“四妹妹放心,你的親事我會記着的,你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待百花盛會之後,我會選一門好親事給你的,我曾答應過你,就一定不會失言的。”
納蘭云溪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她如今都這麼大了,可是她的親事卻沒人張羅,四姨娘懷着身孕,而且她是妾室被扶正,一般貴族人家根本看不上和她結交,所以,即使是四姨娘也沒法給她張羅的。
而她到了說親的年紀,這樣不尷不尬的在侯府,日子再久些,連下人都要瞧不起她了。
“真的?多謝三姐姐,那妹妹的親事就全靠三姐姐了。”
納蘭雲心聞言一陣高興,立即就開口感謝納蘭云溪。
“嗯,那我走了,你和五妹妹好好照顧姨娘,這幾日侯府的事便由你和五妹妹商量着決定吧。”
納蘭云溪將侯府的事剛安排好,公孫婉兒就急匆匆的來了,她聽何嬤嬤說納蘭云溪要帶着她進宮,便迫不及待的就跟着來了。
她辭別四姨娘和公孫婉兒上了馬車,先去陳記麪包房接了秋瓷,又去安親王府接了容雪,這才浩浩蕩蕩的以給皇后診脈的理由進了宮。
最近睿貴妃已經毫無疑問的成了景宣帝公開寵愛的貴妃,納蘭云溪此次進宮其實是爲了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