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慕容夕在院子裡連續逛了三天,但慕容夕知道,自己那天的那番話,並沒有因此讓夏子鈺放心。
因爲慕容夕發現,自從夏子鈺同意她可以在出寢殿門之後,關押她的這座宮殿外守衛的士兵又多了兩倍,她在外面閒逛的時候,經常能看見換班的士兵,他們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守着這座宮殿,生怕給了她逃脫的機會。
但這也並不代表慕容夕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慕容夕知道,這個世上,從沒有什麼滴水不漏的事情,如今,就算這殿外守着如此多的士兵,慕容夕想,只要她願意去找,這紕漏便一定會有。
就像她在這院中閒逛的三天,她就經常能看見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夏子鈺的妃子——淑妃葉眉。
慕容夕所住的地方正對着御花園,最近這些天愈發冷了起來,大雪下過之後,御花園裡的梅花開了,一樹樹的紅梅就像燃燒的火焰似的,璀璨至極,偶爾更是能夠聞見浮動的暗香,只遠遠看去便讓人覺得愉悅。
而就因爲這樣,慕容夕便幾乎能日日看見前來賞梅的葉眉。
葉眉是夏子鈺是妃子,在這宮中似乎也有些地位,慕容夕幾乎每日都能看見葉眉穿着冬裝,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一排的宮女太監,看排場,倒實在是不小。
但經過這些天的觀察,慕容夕卻發現,葉眉這個人的脾氣卻是大的很,幾乎在賞梅的時候只要稍有些不如意的地方就會大發脾氣。
就比如今日,慕容夕正在院子閒逛,尋求逃脫之法的時候,就遠遠的聽見了葉眉斥責宮人的聲音。
慕容夕看去,卻見一個宮女正跪在雪地上,低着腦袋,而葉眉正站在她的身前,大聲的責罵着,甚至,到了最後,葉眉更是下令讓她身後的另一個宮婢前去掌摑那個跪在雪地裡的宮女。
因爲只隔着一個不大的梅園,慕容夕甚至能夠聽見葉眉尖利的聲音,“你個賤婢,竟敢在背後詆譭本宮,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當本宮是聾子是嗎?繼續打!給本宮打死這個賤婢!”
那個宮女看樣子倒實在是可憐的很,但在這宮中,弱肉強食,弱者是永遠沒有發聲的權利的,就好比現在,那個宮女就連爲自己辯駁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跪在雪地裡任由另一個宮女的巴掌狠狠的甩在自己的臉上。
不知掌摑了多少,葉眉才堪堪喊停,葉眉一臉鄙夷的走到那個宮女面前,便慢慢的蹲下了身子,似乎是在跟那個宮女說些什麼,但因爲離得有些遠,慕容夕並沒有聽清楚。
只知道後來,葉眉卻是又站起了身子,口裡喊着,“來人,把這個嘴硬的賤婢給本宮拖出去!杖斃!”
接着,便上來幾個太監,將那個宮女強行扯了出去。
原本喧譁的梅園難得寂靜了一會兒,之後,慕容夕便聽見葉眉教訓周圍其它的宮女的聲音,“都給本宮看清楚了,這就是膽敢在背後亂嚼舌根的下場,若是下回在被本宮知道,有誰膽敢不知死活的在背後詆譭本宮,今日這個宮女的下場就是你們明日的結果,都聽清楚了沒有!”
慕容夕聽着葉眉的話,卻是忍不住擡手揉了揉額角,記得前一天,這個葉眉杖責宮人,用的還是勾引夏子鈺的眉目,今日就換成了詆譭,這個淑妃倒真是暴躁善妒啊。
慕容夕搖了搖頭,正打算進殿,腦子裡不禁就閃過一個想法。
恰在這時,一個宮女前來給她送飯,這個宮女是自她被關進來時就開始給她送飯的,是故,對待她倒是也漸漸溫和了不少,至少,沒在把她當成夏子鈺的犯人看待。
之前,慕容夕也曾經問過這個宮女一些問題,若是些無足輕重的事情,這個宮女倒是也會實話實話,若是遇到一些牽涉甚廣的事情,這個宮女便會露出一臉爲難的神色,然後慌慌張張的退下去。
而如今,那個宮女送完飯,便轉頭對慕容夕笑了笑,剛打算轉身離開,可沒想到就被慕容夕喊住了。
“那個,我今日聽見自梅園那邊傳來了責罵聲,我想問問,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那個宮女聽見慕容夕如此問,卻是忍不住轉過頭透過大開的宮殿門,看了眼不遠處的梅園,那邊,葉眉正收拾完宮女,轉身離開了,只留下一抹淡黃的背影。
那個宮女嘆了口氣,在看向慕容夕,只是當慕容夕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才過這麼問,於是便道,“剛纔那個,是陛下的妃子淑妃娘娘,剛纔是有一個宮女不懂事,在背後亂嚼淑妃娘娘的舌根,纔會。被罰的。”
慕容夕聞言點了點頭,這些她從剛纔的責罵聲裡已經大致知道的差不多了,她真正想知道的,可不只是這些。
“那你們淑妃娘娘經常責罵宮人嗎?我見這些天,她經常在梅園處罰宮婢。”
“這……”那個宮女臉上頓時流露出猶豫的神色來,畢竟在背後談論淑妃娘娘可是大不敬,再者說了,要是被淑妃娘娘知道了,那她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慕容夕也看出了宮女的猶豫,只是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問這些只是好奇罷了,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不會拖累你的。”
聽見慕容夕這麼說,那個宮女才稍稍安心了些,顯然是相信了慕容夕,於是開口道,“這淑妃娘娘美則美矣,只是天性善妒,又脾氣暴躁,經常因爲一點小事而跳腳,在她身邊伺候的宮女大半都是要受到責罰的。”說完,那個宮女更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模樣。
說完,又看了眼一臉若有所思的慕容夕,轉身離去了。
聽完宮女的話,尤其是在瞭解了淑妃的脾氣之後,一個計劃更是在慕容夕的心裡悄然成形或許,她有辦法離開這個宮殿了。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夕便將葉眉的畫像畫在了一隻紙鳶上,只是那畫像醜陋至極。
慕容夕將那紙鳶放上天,趁着風勢將牽着紙鳶的線給剪短了,慕容夕看着那紙鳶漸漸消失在重重的宮闕屋檐之間,嘴角卻是慢慢的浮上了一絲笑意。
如今,她只需要安心等着即可。
她相信,葉眉一定會親自找過來!
果不其然,待到了午後,慕容夕正躺在長塌上眯着眼休息,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喧譁聲。
“你們不過是陛下的狗而已,竟然也敢攔着本宮,你們信不信,明日我就向陛下請旨,將你們全部打入大牢!還不快給本宮讓開!”
慕容夕仔細聽去,立刻就發現是葉眉。
慕容夕嘴角忍不住露出一個笑意,憑今天早上,那個宮女對葉眉的描述,她就知道,若是讓葉眉看見了那個畫着她醜陋相貌的紙鳶,便一定會勃然大怒,到時候若是知道了,這紙鳶是她放出去的,那便必然會來找她興師問罪,可是慕容夕沒想到,這葉眉竟然來的這樣快,只是區區半天,便找到她這兒來了。
由此可見,這個的女人倒也是有幾分手段的。
不過這樣也好,她還怕葉眉在這宮中威信,不足以震懾那些個看守的士兵,如此一來,她倒是放心了不少。
這樣想着,慕容夕便站起身子,向殿門外走去,打算去會會這個葉眉。
慕容夕走出寢殿大門,就看見,宮殿院子的門外面,葉眉一臉惱怒的模樣,一張上了粉黛的臉此刻更是漲的通紅。
而那些看守的士兵也都垂着頭守在宮殿前,葉眉若是罵些什麼難聽的話,他們也都聽着,但若是葉眉想要進來,他們便會以夏子鈺爲擋箭牌,說什麼也不肯讓葉眉進來。
昨日那兩個剛剛從生死邊緣回來的士兵也同樣站在那羣士兵當中,只是垂着腦袋與葉眉周旋。
他們沒有想到,這原本只是看守一個寢殿這樣輕鬆的活,如今卻是變得這樣難熬。
他們本想着,只不過是看守一個孕婦罷了,怎麼着也該是輕鬆的活計,可沒想到,偏偏是這麼一個輕鬆的活,卻是三番兩次的給他們惹麻煩。
昨個他們兄弟倆才從陛下手裡撿回一條命,今日又偏偏遇上了淑妃這個祖宗,實在是叫人不省心。
淑妃此人在這宮中可是一等一的難伺候,且不說別的,就拿這淑妃刁難的性子來說,今日也該是有他們兄弟倆個受得了。若是換作什麼尋常地方,估計他們兄弟倆也就放這淑妃進去了,可偏偏淑妃要闖的,是這個陛下下令絕對不能讓任何人進的地方,這可真是叫人爲難。
葉眉眼見着自己已經罵了這麼些時候,可眼前的士兵卻絲毫沒有想要讓開的樣子,卻是忍不住覺得氣悶。
於是便罵道,“你們這些個不開眼的東西,竟敢如此攔着本宮,你們簡直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你們信不信,本宮現在就去向陛下請旨?!”
那兩個士兵對看一眼,卻是忍不住異口同聲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