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今天上午,不光是重煌殿衆人在新建成的地址上集會議事,就落雲山脈一行作出安排,皇宮也是同樣的一番景象。
今日下了早朝,陛下就將自己的幾個皇子都召見進了御書房,因爲有一些皇子未曾居於朝中要職,一般只有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的大朝纔會進宮上朝,平日裡上朝的也就只有大皇子裴如墨和三皇子裴無塵罷了。
可是今日明明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凡是成年的皇子都被陛下給召進了宮,原因如何,衆人心裡也是門兒清。八成是因爲那鳳王谷要前去落雲山脈捕捉青焰鷹的事情傳到了自己父皇的耳朵裡,昨日陛下還召見了那鳳王谷的老堂主,看來如今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準備讓自己的兒子們去一探虛實呢。
只是這御書房內氣氛有些奇怪。皇帝坐在主位上,閉眼假寐。那龍涎香被點燃了,香氣渺渺縈繞了整個室內。陛下身邊的太監總管在那裡好端端的候着,靜默地站立這,也是一聲不吭。更不用提後面那些打扇的宮女,如今也是老老實實的佇立,機械式的重複煽風的動作。
這看似平靜的氛圍之下,卻是一股股暗流在涌動。
龍涎香的香氣還在繼續蔓延,直到這香氣讓不習慣用薰香的人都覺得有些頭疼的時候,這香纔剛剛燃盡,許是這室內的氛圍太過安靜,衆人都彷彿聽到了那薰香燃盡之時,香灰落下的聲音。
老皇帝不知道是聞着龍涎香慢慢的淡了,還是因爲聽到了那香灰掉落之聲,當下就睜開了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諸位皇子。
只見老皇帝擡手,輕輕揮了揮手,像是在將過於濃郁的香氣扇的清淡一些。那太監總管看了,卻是明白眼前這個久居高位之人的意思,當下就給陛下身後打扇的兩名宮女使了個眼色,便就自己先行告退了。
那兩名宮女既然能在皇上身邊伺候 ,自然也是個機靈的,當下就將扇子放好,也就直接出了御書房的門。
如今這殿內,只剩下這雲瀾國上下,最爲尊貴的幾個男人。
“老三啊,這鳳王谷的事情,你是怎麼看的?”薑還是老的辣,這老皇帝從一開始發問,就是這般的犀利不留情面。
裴無塵早就料到自己父皇會先拿自己開刀,畢竟在座這麼多皇子,只有自己和鳳王谷關系密切。
好在裴無塵早就有所準備,如今這皇上一發問,便就將自己早先準備好的說辭給直接說了出來:“回父皇的話,兒臣也是剛知道此事不久,想來應該是這鳳王谷應該是從自己的暗樁處得到了消息,這纔出了谷起了那奪崽圈養之意。兒臣初聞此消息時,也是震驚異常。是因爲這鳳王谷早有自己的戒律清規,不得酗酒,可是聽聞房間傳言。卻是說是那鳳王谷弟子醉酒之後,酒後失言所傳出來的消息,是以兒臣併爲相信,也就不曾去鳳王谷那邊求證,這不確切的消息自然是不能向父皇稟報的。可是昨日婉兒師妹來我府上找我,我方纔知曉這消息是真的,還未曾來得及今日上摺子稟報,就被父皇給召見來了。”
裴無塵這一番話說的是滴水不漏,先是表明自己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又是闡明自己爲何不曾將這個消息儘快上報,這一來二去的,竟是將自己身上的髒水甩得乾乾淨淨。
那老皇帝也是絲毫沒有異樣的神色,自己的這個三兒子,那一張巧嘴最會說話,自己如今這般問他也不過是藉機敲打他一二,讓他知道,他到底是姓裴還是姓鳳,更是要讓他明白,無論自己給了他多少榮耀,這雲瀾國的掌權人,始終是自己,讓他自己拎清楚些。
“那你可有什麼好的計策?”老皇帝如今坐直了身子,眼神微眯,像是在等着獵物自己跳進陷阱了。
裴無塵此刻後背的冷汗都要下來了,這件事牽扯了鳳王谷的利益和雲瀾國的利益,而自己這個聯繫兩者關係的橋樑當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弄不好還裡外不是人。
裴無塵如今只能強行扯起笑臉開口回答皇上的問題:“回父皇的話,兒臣有一愚見,如今這京中已經是魚龍混雜,絕對不止鳳王谷一股勢力想要前往落雲山脈,不如,就以兒臣想要對鳳王谷傾力相助爲名義,由兒臣帶着衆兄弟前往落雲山脈,您看如何?”
老皇帝聞言,便知道自己的三兒子早就將自己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便就開懷大笑:“哈哈哈,如此甚好,果然還是塵兒懂我的心意,既然如此,便就按照你說的那麼做便是。”
裴無塵聞言倒是鬆了一口氣,想着自己終於是過了老皇帝這一關,接下來還要去好好哄哄鳳婉兒和那老堂主纔是。
“父皇,兒臣腿腳不便,但仍是想去一睹那青焰鷹的風采,既然這樣,不如兒臣就先行用馬車走官道去往落雲山脈,剩下的兄弟們便跟着那鳳王谷一起,您意下如何?”說話的是裴清風,他正愁沒有正當的理由跟着白珞初一起去那落雲山脈,結果自己的父皇就給自己送來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皇帝對於自己這一個心中自有溝壑而又經天緯地的兒子疼愛有加,若不是因爲他身有殘疾,絕對不會只讓他當一個閒散皇子那麼簡單,當下也就是同意了裴清風的請求。
“兒臣,謝父皇恩典。”
那老皇帝見到事情都這麼定了,也就不再留着衆人在這御書房中礙眼,便就都將衆人打發回了自己的府邸。
衆人見狀,連忙告退,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觸怒龍威。唯獨裴無塵,一步恨不得走出三步的時間,腦海中全是在想着自己應該如何和鳳婉兒解釋,只希望這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
可是往往這世事不如人意,饒是這裴無塵再怎麼拖延時間,依舊是很快走到了這鳳王谷所在驛站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