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克上校是開着自己的車來的,確切的說,屬於俄羅斯聯邦武裝力量的一輛生產於2193年,編號7-457的具有II級防護標準的“虎”式輕型裝甲車。
梅季希軍事學院附近就有一所小酒館,我和上校在那裡喝了兩杯,考慮到他還要開車,沒敢多喝,而且挑選了最清淡的伏特加。
“阿卡利亞,告訴我,看到那些讓你心煩的傢伙,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什麼?”
“扭斷他們的脖子,讓他或者她閉嘴。”
“很好,阿卡利亞,你果然是個‘信號旗’,心狠手辣。”
“還有呢?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麼,上校?”
“你就像是一根橡膠棒,不會被折斷,不會被拽斷,很結實。但,要小心,阿卡利亞,橡膠也有自己的弱點,它怕火,而你,驕傲自滿會成爲你的弱點,年輕人。”
“對,對,非常對,上校,”我把帽子脫了,“我現在終於意識到了,但有人能夠避免嗎?沒人能夠避免,我也只是個凡人而已。”
“你不是凡人,阿卡利亞,你是個爛人,爛的不能再爛,但你比一般人要強,有時候也比他們要傻。”
結束了這場不明不白的對話後,艾迪克上校順路把我拉回了那家汽車展銷店,去取我的轎車。
說實話,從梅季希繞個大圈子一直“順路”到莫斯科的東南行政區,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過我也沒拆穿上校,反正他最後肯定要兜圈子回到中央行政區。
“啊,阿卡利亞先生,您的車已經準備好了。”經理笑容可掬的把我領到那輛銀色的嘎斯3102前,打開車門,向我介紹那些改裝。
等到他終於嘟囔完了,我把信用卡給他,看着他刷卡後還給我——用現款買一輛昂貴的車永遠都是很少見的,這麼下來,我還剩下200,000左右的信用點,他們好像多扣了。
“車鑰匙給您,先生,我們已經爲您辦理了汽車保險,並申請了牌照,當然,現在您只能暫時使用臨時牌照,但這個問題會解決的,一星期以內。”原來如此,一切都已經辦好了。
我接過經理遞給我的車鑰匙串,掛在食指上轉了圈,插進鑰匙孔,發動轎車,聽着發動機強勁的運作聲,從展銷中心的後門——車庫區域駛離這棟建築。
把手搭在那象牙般豪華的掛檔握把上,輕輕用力一推,彷彿是有靈性一般,手動擋自動掛在了3檔。
腳輕輕踩下油門,稍稍保持着壓力,遇到一個路口的紅燈,打方向盤左轉,繼續前進。這時候我只需要前進,而不是停頓,免得我的大腦在花費時間去思考,思考——
我想帶着誰,究竟要到哪去?
鬼使神差的,把我車開到了勝利廣場,把車停到車區域後,我選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點上一根菸,抽了兩口,開始打電話。
“撥號中……”看着這個提示,我在想,娜塔利亞現在會不會不方便接電話?因爲,她現在正被一個男人壓在牀上,發出痛苦而快樂的呻吟?
電話通了,深吸一口氣:“喂?”
“是我,中校。”沒什麼客套,語氣聽上去很平靜。
我抽口煙,問道:“你能解釋一下剛剛嗎?”
“沒問題,中校。我不想用哥哥,表哥,堂兄什麼的來掩飾,沒錯,就和你想的一樣。”
“但是,”我搞不明白,莫非這個女人天性如此?“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上大學需要錢,政府負擔50%,剩下的一半,要靠我自己,”娜塔利亞說的聽起來居然有些理所應當,
“在大學裡時,沒人能來照顧我奶奶,那是我不願看到的。而請人的費用也並不低,再考慮到我只能打工墊付學費,倒不如找一個不花錢,還能資助我的戀人。”
我只得苦笑:“所以我和上校都是不花錢的戀人的人選?”
“抱歉,阿卡利亞,就像我最早說過的,這只是場遊戲而已,但我從來沒說過它是免費的。”娜塔利亞沒有一絲歉意,她沒錯,對,錯的是我,是我認爲自己可以同時擁有兩個人,在不同的時間。
“那麼現在呢?中校?你還打算玩下去嗎?”
我有些惱火:“你和那些妓女有什麼區別?如果你缺錢,我完全可以給你,但爲什麼非讓這一切聽起來像一場骯髒的交易一樣?”
“這本來就是交易,但並不骯髒,我是自願的,你也是自願的,起碼到現在爲止是這樣,而且,交易還未發生,便中斷了。讓人遺憾。”
我無話可說,娜塔利亞最後補充的那句話讓我有些惡寒。
“把我忘了吧,中校,我不瞭解你的過去,你也不瞭解我的過去,我們只是偶然認識了而已。”女孩掛了電話。
就這樣?她又爲什麼帶着我去她家裡?那位老人,那位奶奶會怎麼想?
等到香菸燒到我的手了我才慌忙把它丟在地上,擰滅。
把車開會到車庫裡,我回到了家中。
客廳的茶几上還留着卓婭爲我準備的午飯,還有一張卡片,寫着要在微波爐裡熱夠三分鐘才能吃。還挺體貼人,小丫頭應該是去睡了。
我輕輕推開門返回自己的房間,拿出今天早上的收穫,一支消音器,一個微型攝像頭,裝在筆桿裡邊的那種。
這個裝在黑色水筆裡邊的小東西很好用,根據說明書的指示,連續按下兩次筆帽就可以啓動攝像頭,通過筆尖旁的攝像頭進行拍攝,而攝像頭和假的攝像頭一共有四個,讓人看上去,只會覺得是怪模怪樣的裝飾而已。
此時只要按一下筆帽,就會自動進入連續拍攝模式,內置的電池可以維持大概三十分鐘的連續拍攝。拍攝完畢後,再次按壓筆帽就可以關閉攝像頭,連接電腦的時候只要擰下後半部分,再擰掉內部的保護套,連上USB接口轉換器,把USB接口插上就可以了。
1500張照片……我試着拍攝了幾張PP-2000,畫質還不錯,GIF格式的圖片放大後依然可以看清槍身銘文,衝鋒槍的槍身反射着柔和的太陽光,反倒帶着一股別樣的柔軟,彷彿這不是殺人兇器,而是一個無害的藝術品。
4GB的mini_SD儲存卡,600KB左右大小一張的圖片,一共可以拍攝大概……我用筆記本的計算器算了一下,6990張,綽綽有餘。
現在只剩下,如何捏造一個合理的理由了。
我是933號工程的保安處主管,起碼是名義上的。FSB自然是真正的管理者,而且,他們有權要求我們配合他們的行動,因爲“信號旗”和“阿爾法”只聽從聯邦安全局和直接來自總統的命令,而他們恰好是後者,而且,拿着前者的命令授權證明。
來一次謝爾蓋中將同意的突擊檢查怎麼樣?
我想了想,拿出一張紙,用那支筆寫下留給卓婭的便籤,也正好試試看它能否像一支筆一樣發揮作用。
“親愛的小丫頭:
我回軍營去了,呆在家裡太久會把我憋壞的。
如果你能聯繫上你姐姐,告訴她,我一切都好,而且盼着和她在5月份那時再見面,到時候再好好商量孩子的事情。
順便一說,你姐姐的用意太明顯了,我並不反感孩子,只是有些迷惑。
伊萬·克里斯托夫·阿卡利亞”
寫好這張紙條,我用剪刀剪短了些膠布黏在一頭,輕手輕腳把微型探頭裝到口袋裡,把消音器放進抽屜裡鎖上,擰開門進入客廳。
卓婭還在睡覺,我把那張紙黏在了茶几上,小心的保持安靜,刷卡,開門,關門。
一小時後,我開車到達了弗拉基米爾,在出示了有效的證件後,那些內務部的軍官有些犯難。
按理說,在原本該休息和休整的時間,我卻突然提出要返回自己的崗位,這讓那些軍官感到不可思議。
但軍人就是軍人,先去做,並完成任務,這纔是最重要的。而不是說“遇到了什麼困難而導致任務無法完成”,應該是“怎麼樣迅速排除困難最終完成了任務”。
秉承着這種雷厲風行的理念,那些軍官把我塞到了一支運送補給品的直升機編隊的一架Mi-26直升機上,於是我跟着那些到處亂滾的土豆和血淋淋的牛排度過了一個難忘的下午,直到晚上才抵達了933號工程的駐地。
如果我判斷沒錯的話,Mi-26直升機編隊朝東北方向飛行,而我在飛機上一共待了近5個小時,這證明滿載貨物的直升機編隊飛出去不超過1000公里,而這已經是它們的極限了,飛完這一趟之後,直升機必須在基地加油,卸下貨物才能再次飛回弗拉基米爾。
我猜測着933號工程基地所在地的可能性。
沃爾庫塔有廢棄的煤礦礦井,還有老舊的鐵路,但有鐵路爲什麼還要靠直升機運送物資?另外,那個地方對於Mi-26來說也太遠了點;
瑟克特夫卡爾是個工業化城市,可惜被核彈清理過,那地方几乎什麼也沒留下,而且,對於Mi-26而言,完全是大材小用,Mi-8就可以完成物資運送,甚至卡車就可以;
那麼……烏赫塔,這個地方還有一定量的石油儲備,在覈戰前就是一個重要的石油天然氣工業中心,從距離上看,沒錯,就是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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