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上尉,還有她的一隻腳呢,我這就給你拿來,我玩的時間不多了,你要知道,英克雷馬上就來了,嗯?我想我們會玩的很愉快。”那名傭兵刻意一腳把血肉模糊的斷手踢飛,低下頭來看了看我的臉部,轉身離開,靴子聲漸漸走遠。
不——不——不……
我連嘴都張不開,舌頭也沒了感覺,渾身上下就是一塊癱軟的爛泥,只剩下眼球還能轉動。
靴子聲越來越近了,到了我旁邊,停下了。
“好好看看吧,上尉,告訴你,我現在舒服極了,好好看看吧。”
一隻斷腳,帶着軍靴,還有被炸成放射狀的、成條條的軍褲褲腿。
我感到呼吸急促起來,想要起來,想要抓住這個囂張的混蛋,我發誓我要殺了這混蛋,要慢慢折磨他,把他的手指一節一節掰斷再扯下來,再用刀子把他胳膊上的肉剃光,再把他的腳筋全部挑斷,最後在他全身每一寸皮膚貼上新鮮的、剛切割下的牛皮再全部撕下來,讓他全身上下沒一寸皮膚是完好的,在極度痛苦中慢慢失血過多死去。
可我什麼也做不了,除了不停地倒抽氣,看着面前的觸目驚心的畫面,感到自己的心狠狠絞在一起,越收越緊。
“好看嗎?真漂亮,真的——”傭兵說着蹲在我面前,用匕首把靴子一點一點切開,把腳踝部分整個剝掉,把那小半截小腿從靴子裡抽出來,抓着腳踝打量:“哦,看上去真不錯,完美的腳,完美的小腿,完美的女人。可惜,現在只是一堆爛肉而已,是不是,上尉?”
我只能用充血的眼睛瞪着他,喘着粗氣。
“你這個傢伙,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囂張?”傭兵站起來,擡腳就要踢我,想了想又放下,“一會,我會把那顆完整的頭顱和那完美的脖子給你拿來的,上尉。”
傭兵丟下那隻沾着血的雪白小腿,又離開了。
我盯着那截小腿發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又一聲爆炸響起。
我再沒聽到尖叫和呻吟,爆炸聲很快消散了,四周又陷入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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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抗拒的靴子聲慢慢靠近,一個東西被丟在地上,滾動,停在我面前。 щшш ✿ttκa n ✿co
“角度不對。”
我聽到這麼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畫面中出現一隻手,按住那個頭顱,轉了轉角度,讓她的臉正對我。
我想我一生都不會,也不敢忘記這個畫面,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定格了。
卓婭少尉的臉色看上去很蒼白,俊俏的臉龐下是近乎完美的頸部曲線,但那曲線盡頭的斷口卻令人觸目驚心。暗金色的劉海緊緊貼在少尉頭上,不知道是被汗水打溼,還是被血粘結在一起。少尉依然很漂亮,不管是在生前,還是現在,她剛剛死去時,那雙大眼睛無神的看着這世界,不知道最後的一刻,她的腦海中唯一留下的念頭是什麼。
那個活潑、可愛而大膽的女孩就這麼離開了世界,我剋制不住自己,我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回想起以前和她在一起的經歷,從初次見面的友善和我的不友好;到一路上配合默契的戰鬥和互相間無傷大雅的玩笑;到餐館裡她的活潑、笨拙表現和時不時撅起的小嘴;酒吧混戰的不分輕重的出手和潑辣的性格;再到這裡,她的大膽表白,和我的木然、笨拙反應。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我和她相處了不過9天,但我發覺自己已經深深愛上了這個瘋丫頭。爲什麼我總是這麼遊移不定,總到了無可挽回的時候才知道後悔?
心裡的感覺五味陳雜後悔,失落,無助,痛苦,我想要死,我想要折磨我自己來解脫,我還有什麼臉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感到某些**順着我的眼角正無聲滑落,男人不應該哭的,但我卻無法抑制自己,我什麼也做不了,連眼淚也控制不了,我是個窩囊廢,是個他媽的廢物,一直躺在這,就這麼他媽的躺在這!躺在這!就在她10m外,看着她在痛苦中被反覆折磨,被殺,我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
遠處數個方向突然響起槍聲,那3名傭兵一邊還擊,一邊互相商量往地堡撤退。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無線電裡:“‘蘭德’呼叫‘哥利亞’,抱歉,我們來晚了。”
沉默了半天,我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完全變調的話:“活捉他們,活捉他們!”
回答我的是槍聲,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紛亂的靴子聲和手榴彈爆炸的聲音。
“你又一次幾乎失去了一切,阿卡利亞。”
我木然的看着那個人,鏡中的我,帶着陰邪的笑。
“你這個白癡,窩囊廢,狗孃養的,婊子操出來的,沒爹沒孃的,豬狗不如的伊萬·克里斯托弗·阿卡利亞,**的就這麼脆弱?”
我不想再去回憶了,你給我閉嘴,我什麼都不要想,我只想一顆子彈穿透我的腦袋,讓這一切都他媽的趕緊結束。
“你還真他媽的脆弱啊,‘信號旗’,平時你的教官是怎麼折磨你,虐待你的,都忘了?”
那個傢伙悠閒的把手插進口袋,盤腿坐在地上,看着我傻笑,就像那些根本就不會開玩笑的豬頭新兵一樣傻呵呵的:“我想問,呦,是哪個白癡,當初當着戰友們的面發毒誓,一定要殺了自己的教官的?”
**能不能閉嘴!!!
“你的戰友們呢,他們都死了,還剩你一個,”另一個我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即使僅僅爲了他們你也要活下去,這是你自己說的,這是你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活下去不是爲了替他們承受沒完沒了的痛苦,不是爲了把自己的靈魂變得骯髒無比,沾滿鮮血。
“錯了,阿卡利亞,錯了,”另一個我緩緩的、堅定地搖了搖頭,“你,並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你應該報復,雙向的,向俄國人,還有你的創造者,英克雷。”
“你還可以報復,報復他們所有人,既然這個毫無希望的世界創造了你,你就讓他們看看,你的同樣可以毀滅它。”
我喘着粗氣,下意識思考着他的話。
“好好想想吧,阿卡利亞,你到底應該,爲誰而活?”
槍聲漸漸遠去,腳步聲,在我身旁停下了。
“能搬動他嗎?”2個傭兵彎下腰來打算擡起我,嘗試了數次後放棄了,“不行,他太重了,我們最好找一隻雙頭牛,找個木板,拖着他走。”
“英克雷的‘飛鳥’!快撤!”不遠處有人喊了一嗓子,那些傭兵條件反射的丟下我就跑。
我聽到那些直升機發動機引擎所發出的巨響,漸漸逼近,最後降落。
現在又只剩下我了,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任英克雷處置。
沉重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把他帶走,還有另一個的屍體。”2名英克雷的核動力裝甲抓起我,直接把我扛起來,拖到一架等待的VB-02“飛鳥”中,把我丟在兩側座位上。
飛機後艙蓋“啪”的一聲蓋上了,“飛鳥”開始起飛,一名核動力裝甲走到我面前,按照操作規程取下我的頭盔,先看了看我的眼睛,又翻開我的眼皮,最後乾脆調用頭盔的信息處理器,讓核動力裝甲做一個自動檢測,看看我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你很好,你一點事沒有,除了被高壓電給暫時抑制住了中樞神經而已,給你注射一支快速抗生素,你馬上就會好起來的。”我看着他從腰間取下一個模塊,替換了我身上的模塊,藥物立刻被注射進入我的身體,但我還是沒什麼感覺,麻木不仁。
又一次,我被英克雷給“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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