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語目光微動,笑道:“不過三個月,因爲郡主這裡缺人,所以奴婢便被派了過來。”
聶未央點了點頭,忽而又道:“你姓什麼?家裡是做什麼的,還有什麼人?”
秀語臉上染上了疑惑的表情,但是看着聶未央似乎並不是說笑,便回答道:“奴婢姓成,家裡頭是做香料的……家裡面,奴婢的家裡人大多都染上了病,只有一個姐姐和奴婢相依爲命”
聶未央輕笑:“是啊,是這樣沒有錯。你想要報仇嗎?”
秀語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大變:“郡,郡主說的話,奴婢不怎麼清楚。什麼報仇啊,奴婢哪裡有仇好報的呢?”
“你的姐姐,應該是叫做成秀娟的吧?”聶未央移開了目光,緩聲道,“那個秀娟,便是在本位出生時奉了太子妃的命令給本位下毒,結果失敗之後被太子妃誅殺的丫頭吧?”
成秀語臉色一白,但是仍舊強自鎮定道:“郡主說的話,奴婢當真不知道……”
“我能夠查出你的身世,太子妃人脈這麼多,又怎麼可能查不到?”聶未央看向了成秀語,見她臉色愈發慘白,方纔開口道,“你若是還想要爲自己的家人報仇,除了投依本位,還能夠投依誰?”
成秀語此時卻是鎮定下來了,冷笑道:“難怪郡主能夠活到現在,原來郡主早就不是一個孩子了。郡主既然知道了,那麼郡主想讓奴婢做什麼呢?”
聶未央轉身,走到了桌前坐下,倒了一杯熱茶捧在了手上,緩緩道:“我想要你做什麼?我聽說成家的香料鋪子是當年最好的,只是後來被達官貴人排擠方纔沒了活路,只能夠讓自家女兒進了王府爲奴爲婢。想來你應該是繼承了家傳的手藝吧?”
成秀語垂眸,道:“確實。”
聶未央臉上浮現了一個笑容,道:“本位這幾天一直在看做香料的書籍,想要弄出些香料孝順太子妃,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幫本位呢?”
成秀語猛地擡頭,對上了聶未央那雙泛着冷光的眼睛,頓時明白了聶未央的意思,便道:“一種新的香料,不是一年半年便能夠做出來的。”
“什麼時候做出來並不重要。”聶未央笑道,“本位只是想要讓太子妃知道本位對她的孝順罷了。”
成秀語聞言,立即道:“既是郡主之命,奴婢又怎麼會不聽從呢?”
皇宮裡頭入了夜,便更加冷清。
聶臨接過了藥,看了陳婕妤一眼,道:“這藥當真如你所說,除了會讓父皇難以動彈之外,並沒有別的效用?”
陳婕妤知道聶臨的顧慮,便笑道:“妾身知道太子殿下的孝心,又豈會陷太子於不義?這藥確實只有這樣的效用,太子殿下不必顧慮。”
聶臨點了點頭,方纔向福寧宮走去。
李尚見聶臨離開了,方纔開口道:“陳婕妤,那‘笑春風’……”
陳婕妤臉上的笑容卻是燦爛,道:“我是絕對不會陷太子於不義的,但是若是太子自己動了手,那便與我無關了不是?”
李尚見陳婕妤此時居然還能夠笑得出來,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聶臨走進了福寧宮,見
皇上還在看着書,便先將藥放在了一邊,挑亮了燭火,道:“父皇,怎麼還在看書?”
皇上見是聶臨來了,笑道:“怎麼了,這大半夜的忽然過來?”
聶臨聞言笑道:“兒臣,兒臣知道今天白天的事情讓父皇氣了許久,這不特意過來給父皇賠罪了嗎?”
皇上聽得聶臨這麼說,心裡便是舒服了,放下了書道:“你有這個心便好,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進宮?卻要你家中的那些女眷怎麼想?”
聶臨端起了藥,笑道:“這有什麼,難道她們還能夠越過父皇您去。父皇,喝藥吧。”
皇上正要喝,卻忽然臉色一變,道:“朕自己來吧。”
聶臨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將藥遞給了皇上。
皇上端着藥細細聞了一下,開口道:“這藥確實帶着味道,常喝倒是讓朕身上也有了一股藥味。”
聶臨見皇上並不喝藥,便催促道:“父皇,這藥若是涼了,豈不是沒有了藥性?”
皇上看了聶臨一眼,嘆了一口氣,道:“近安,自你出生以來,一直都是阿瓊撫養你,而朕卻從來沒有關注過你,你對朕是不是存着不滿的?”
聶臨不解爲何皇上在此時提起這件事情,但還是搖頭道:“兒臣豈會對父皇不滿?雖然曾經有過不解,但是如今身爲人父,卻也是理解了父皇當初的心情。”
皇上嘆了一口氣道:“朕出生的時候,母妃便死了,說起來倒是和未央這孩子有些相像。又因爲未央是左家的外孫女,朕便對未央好了一些,甚至越過了你的嫡子嫡女,你可是因爲這件事情對朕心懷怨懟?”
聶臨臉色微變,隨即卻是搖頭道:“兒臣並沒有對父皇有什麼怨懟。未央這個孩子想來乖巧,也是尚同的外甥女,兒臣喜歡還來不及呢。”
皇上看了聶臨良久,方纔道:“近安啊,朕似乎沒有告訴過你,當年朕的母妃死在了‘笑春風’下,朕便仔細調查過這種藥的作用。這種藥之所以叫做‘笑春風’,是因爲它本身有一種似桃花的清香之味。近安,你能不能告訴朕,這碗藥裡爲什麼也會有這樣的味道?”
聶臨聽到此處,哪裡不知道皇上已經知道了這碗藥裡的文章,當即臉色一變,竟是連半句辯解也說不出來了。
皇上冷哼一聲,將藥擲在了地上,道:“近安,你竟是如此狼子野心,看來朕立你爲太子確實是看錯了人!”
聶臨臉色頓時大變,忙道:“父皇,兒臣,兒臣……”
“逆子!”皇上此時怒火上來,哪裡還管聶臨想要說什麼?當即便是喚來了一個內侍道,“傳方大人進來!”
內侍立即領命去了。
聶臨哪裡不知道這是皇上要廢太子了?他此時也已經沒有辦法讓皇上改變注意,眼光動處便見到牀上掛着的簾子,也不管什麼了,當即扯下了簾子,一把勒住了皇上的脖子!
皇上本在奇怪,卻哪裡防得到自己的兒子竟會這樣做?
“你,你這逆子!”聶臨情急之下,不由加大了手勁,皇上此時已經被勒得沒了氣兒,眼睛都已經翻白了。
“父皇,
你不要怪我,是你自己不好!”聶臨卻是依舊不放手,道,“你乖乖喝了藥多好,至少還能夠保住一條命……”
天邊頓時閃過一道閃電,將聶臨的臉映照得猙獰恐怖。
劉氏手中的佛珠在這場雷聲中頓時斷裂,她臉上頓時浮現了不安:“看起來,京師的天,真的要變了啊……”
張氏毫無睡意,站在了窗前,看着天邊聚攏的烏雲,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陳婕妤走出了藥房,看着天際的閃電,聽着漸近的雷聲,臉上的笑容在這樣的天氣中顯得萬分違和:“這場雷雨,終於要下了!”
雷雨已經停了,天空晴朗得連一點兒雲彩都沒有,只剩下了單調的湛藍,絲毫看不出昨天夜裡在這片天空上曾經聚合過烏雲。
雨後的空氣總是清新得醉人,但是顯然,張氏已經沒有這個閒情去欣賞這樣醉人的空氣了。不但她沒有時間,皇室衆人、文武大臣都沒有這樣的時間了。今晨喪鐘大響,皇上於昨夜駕崩了。
周媽媽卻是沒有辦法理解張氏的擔憂,只是想着皇上駕崩之後,太子就能夠登基,張氏也便能夠成爲皇后,便覺得這着實是一件好事。
張氏哪裡看不出來周媽媽心裡的想法,但是此時她心裡正是七上八下的時候,哪裡還能夠管得到周媽媽?
偏偏周媽媽不自知,湊到了張氏身邊,道:“太子妃,大喜事兒啊!這皇上一駕崩,您成爲皇后便是指日可待了!”
張氏卻只是看了周媽媽一眼,嘆道:“周媽媽慎言啊。這皇后之位,只怕還要生出幾分波折的。”
周媽媽聞言不由一怔,隨即便道:“波折?太子妃莫不是在開玩笑?皇上駕崩之後便是太子登基,這是鐵板上頭定釘的事情,怎麼太子妃你要說您的皇后之位會生出幾分波折呢?”
張氏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周媽媽你怎麼不想想,皇上這幾天病情已然是有了起色了,爲什麼太子殿下昨天才找接口夜半入宮,皇上便駕崩了?這裡面要說沒有太子殿下的手筆,便是我也不會相信的!”
“但是太子有什麼必要要這麼做呢?”韓媽媽顯然是不相信張氏的推論,開口道,“太子殿下向來……”
“若是被皇上發現了呢?”張氏卻是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太子殿下和皇上身邊的陳婕妤若是當真有着不清不楚,而皇上發現了這件事情。韓媽媽,太子殿下會不會鋌而走險呢?”
韓媽媽聽到這裡,心裡便是一驚:“若是太子當真能夠爲了陳婕妤殺害了皇上,那麼豈不是當真很喜歡這個女人。太子妃,那您。”
“是以本妃方纔才說,會有一番波折啊。”張氏重重嘆出一口氣,道,“韓媽媽,我們準備準備,入宮去吧。”
韓媽媽應了一聲,連忙去準備,只是現在卻是已經沒有方纔的開心了。
越王府裡頭顯然也並不平靜。
錢氏一早就開始忙着了,倒是讓整個越王府都嘈雜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我們是要進宮,不是要去封地。你這大箱小箱的是要做什麼?”越王見錢氏幾乎要搬空了整個越王府,不由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