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息泱輕笑道：“嫡？一國之君，更重要的是賢而不是嫡庶之別。”
趙湛皺眉，良久方纔道：“若是你的孩子以後當真比旁人更加出衆，不用我的承諾，他都能夠成爲這個國家的主人。”
左息泱聽到這裡，不由輕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謝過太子殿下了。”
趙湛咬牙，彷彿在隱忍着什麼，道：“告訴我，究竟要怎麼樣，你纔不會繼續和我鬧彆扭？”
左息泱忽然笑了出來，與往常不同，她這個笑容是帶着真心的：“太子殿下若是知道我要的東西是什麼，自然就會知道，我和太子殿下鬧彆扭究竟是爲了什麼了。”
趙湛微怔，方纔想到左息泱的目的，不由道：“你還沒有孩子，爲什麼……”
左息泱垂眸，道：“我沒有兒子，太子殿下難道不能夠給我一個嗎？”
趙湛頓時愣住。
“你說什麼！”聶雲裳臉色頓時大變，拉過白琳便問道，“這怎麼可能呢！怎麼會讓趙國公登基的？我大哥二哥究竟在做些什麼！”
白琳何曾見過聶雲裳這般生氣的樣子，頓時有些驚嚇，但是還是立即便開口道：“公，公主，您難道不知道，在左太師找國公前去京師之前，太子殿下便被閒王殿下帶走了。”
聶雲裳臉色頓時一白，咬牙切齒道：“聶承曜！你這個混蛋，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公主，公主您不要嚇奴婢啊。”白琳見聶雲裳似乎有些心情激動，忙道，“公主，您當心，您現在還懷着孩子呢！”
聶雲裳頓時覺得肚子有些疼，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也想到了自己如今懷着孩子，咬牙道：“沒錯，本位如今還懷着孩子，不能夠因爲這些事情傷了肚子裡的孩子。現在情況如何了？”
白琳垂眸，道：“國公爺登基之後，世子便成了太子，世子妃變成了太子妃；二公子被封爲晉王，三公子成了恆王。”
聶雲裳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有想到，本位之前最是看不順眼左慧娘，如今她卻是壓了本位一頭……”
白琳忙道：“公主何必擔心？如今公主您有着孩子，在這一點上是她比不上的。”
聶雲裳垂眸，笑道：“沒有錯，我如今懷着孩子，而她卻尚無所出，便是有着一個養子又怎麼樣，在楊夫人眼裡她現在可沒有多好呢！”
白琳見聶雲裳的心情平復下來，不由鬆了一口氣，笑道：“公主是不知道，那楊姨娘聽了這個消息，可是疼得直叫喚呢！”
聶雲裳聽到楊悅的情況，果然更加開心了：“行了，你也不必拿這件事情討好我了。哼，如今我是晉王正妃，她卻是側妃甚至妾侍，這一輩子都要在我之下！”
夜色已深，因爲近來天氣較好，倒是能夠看見天上的星辰閃爍。
“夫君，天色已涼了，爲什麼還不休息呢？”左芳娘走了出來，爲顧青嵐披上了大衣，問道。
顧青嵐看着天邊，笑道：“並沒有什麼事情，只是想到如今江南的局勢，大概已經十分明朗了吧。”
左芳娘垂眸，彷彿想到了什麼，問道：“夫君爲什麼要幫着二公子而沒有去幫着太子殿下呢？原本左家，不是應該……”
“應該如何？”顧青嵐回頭看向她，笑道，“不過是嫁過去了兩個女兒罷了，難道左家就要和太子殿下綁在一起了不成？哼，真是笑話。況且芳娘，你當知道我和息泱不和。”
左芳娘擡頭，望進顧青嵐那雙從來不曾起過波瀾的雙眼，微微皺了那雙好看的眉：“青嵐，你知道嗎？我現在越來越看不懂你了，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你究竟在恨些什麼。你的眼睛，只有在看到息泱的時候纔是帶着感情的，但是我知道，那種感情叫做仇恨。”
顧青嵐臉色微變。
左芳娘移開了目光，嘆道：“我有的時候在想，息泱究竟哪裡惹到了你，你又爲什麼要恨她，明明之前，你們還是很好的。”
顧青嵐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彷彿方纔只是一個幻覺罷了：“我和她，從來都沒有多好的感情。”
“一個人說的話可以騙人，一個人的經歷也可以騙人。”左芳娘回頭看向顧青嵐，臉上帶着無奈的笑容，“可是青嵐，我的夫君，一個人的眼睛，一個人的心是從來都騙不了人的。除非你真的已經將自己騙過去了。”
顧青嵐微微怔住，隨即卻是失聲笑道：“芳娘，你方纔還說自己不瞭解我，可你方纔那些話，不是正好表現了你很瞭解我嗎？”
“不，或者說是因爲你瞭解我，所以纔會忽略了一些細節。”左芳娘眼裡帶上了愁緒，“夫君，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喜歡息泱？”
顧青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然後他沒有再看左芳娘，只是望向了窗外：“你怎麼會這麼想？”
左芳娘微微闔上了眼睛，道：“其實我早就應當知道的，你對她從來都是不同的，便是之前爲了回報杭玉舟的知遇之恩，你也從來沒有這般盡心盡力過。你很喜歡她，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你卻不能夠喜歡她，所以你恨，你恨自己，恨你的父母，恨着天地。可你卻偏偏不願意恨她。”
“呵，可我現在很恨她，恨不得殺了她。”顧青嵐冷笑道。
“這真的是夫君你的真心話嗎？”左芳娘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夫君不妨想想，若是有一日，左息泱當真死在了你手裡，或者別人手裡，你的心情究竟是快意呢，還是傷心呢？”
顧青嵐頓時愣住了。
“看，你其實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左芳娘忽然覺得有些絕望，道，“你總是在騙自己，用你的恨騙自己，也騙了我，更騙了其他的人……”
顧青嵐皺了皺眉，然後吐出一口濁氣，問道：“這些話，你從誰那裡聽來的？”
左芳娘移開了目光，道：“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難道不清楚？”顧青嵐輕哼道，“你會想出這樣的話來？若是左息泱，說不定我還會相信幾分。”
左芳娘臉色一變：“你果然是喜歡她的？”
“胡鬧夠了沒有！”顧青嵐怒極拂袖，冷笑道，“左芳娘，你不要告訴我就是因爲你在懷孕的時候想東想西纔會讓我們的孩子早產的。”
左芳娘忙道：“我並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出生之後他才同我說的……”
“他是誰？”顧青嵐看着左芳娘，眼
睛裡頭依舊沒有任何感情。
左芳娘張了張嘴，終於明白自己是被套出了話來：“夫君……”
顧青嵐冷哼一聲，道：“你說。”
左芳娘咬牙，最後還是道：“是這樣，我，我生下孩子之後，因爲夫君總是去二公子那裡，所以有些無聊，便帶着孩子出去走走，然後遇上了一個男人。他身邊也帶着孩子，大約六七歲的樣子，那個孩子一看到我，就說我的夫君以後會因爲一個女人拋棄一切，甚至讓自己的孩子萬劫不復……我擔心……”
顧青嵐微微皺了眉頭，道：“無稽之談！”
左芳娘忙道：“但是他言之鑿鑿，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這樣子相信了。回來之後，我越想越擔心，那麼多女人，我能夠想到的只有息泱。也只有她，能夠讓你這麼做了。”
顧青嵐微怔。
“青嵐，夫君，你答應我，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管左息泱怎麼求你，你都不要讓我們的孩子出事好不好？”左芳娘見顧青嵐的態度似乎有些軟化，便立即道，“你是我的夫君，是我們孩子的父親，你不會因爲一個女人，害死我們的對不對？”
顧青嵐終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輕拍了拍左芳孃的肩，道：“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息泱，便是我當真喜歡她，也不會做出這麼不經大腦的荒唐事情來，你儘可以放心。”
左芳娘得到了顧青嵐的保證，這幾日來的疲累終於爆發出來，不一時，便在顧青嵐懷裡安睡了。
顧青嵐看着左芳娘睡去，眼光漸漸沉了下來：“爲了左息泱放棄一切？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傻？我又不欠她什麼……”
“你在做什麼？”舒御疆走進了門，看見木炎倒在地上，頓時臉色一變，“你究竟鬧什麼？”
木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了舒御疆之後，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道：“御疆，我能夠看見了……”
舒御疆微微一嘆，笑道：“你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木炎的眼神頓時失去了光彩，“你曾經所執着的事物已經失去，而執著於你的事物，卻從來都與你無緣……”
舒御疆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木炎卻已經昏昏沉沉地倒在了他的懷抱裡。
江南風光獨好。
顧闌珊跟着顧青嵐，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大哥突然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你當知道顏鑫是活不了多久的。”顧青嵐回頭看向顧闌珊，“爲什麼當初你會選擇他？若是你想，你完全可以避開這一場亂斗的。”
顧闌珊聽到這裡，卻是嘆出了一口氣，道：“避開？哥，我們這些人，誰不想要避開這一場亂世呢？以前的父親是這樣，後來的大哥也是這樣，但是真的說起來，誰能夠避開呢？若是真的能夠避開，也便不會有今日了……”
顧青嵐皺了皺眉頭，嘆出了一口氣，道：“或許我可以……”
“你不可以。”顧闌珊彷彿知道顧青嵐想要說的話一般，立即開口道，“二哥你既然要和息泱姐姐站在不同的立場上，那麼便必然要讓二公子相信你甚至重用你。如果你這次放過了顏鑫，只怕你想要得到的東西便與你無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