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慧娘嘆了一口氣,道:“桑墨啊,你知道嗎?在今天之前,我原本以爲即使世子心裡的明月光再亮,也終有一天會消退的,但是今天我卻忽然明白了,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比得上那個人了,比起我,她更能夠給世子幫助。既然我不能夠比得上她,我也總該給她添上一點兒不順心的事情,你說是不是?”
桑墨啞口無言。
左慧娘見桑墨這般,不由笑道:“你就當是我的小性子罷了,若是世子當真那麼喜歡她,我做的這一切,也不過是無用功了。好了,以後你就是桑夫人了,是這裡的半個主子,也算是有了名分,該挪地方了。”
桑墨聞言,頓時驚道:“挪地方?爲什麼要挪地方?”
左慧娘笑道:“我方纔不是說了嗎?你如今算是半個主子,又怎麼能夠同那些通房丫鬟一道,住在耳房裡頭呢,若是傳出去了,可不是要讓人笑話嗎?再說,你是我身邊出去的,自然是要比外頭那些野路子來的多幾分體面的。我已經讓人將離世子書房比較近的涵舒院收拾出來了,你便住進去吧。至於丫鬟婆子等人,我也已經配備好了。”
桑墨臉色頓時一白,忙道:“世子妃,奴婢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奴婢不做這個妾侍,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世子妃……”
“桑墨,我前腳才說你懂事,你後腳便來下我的面子?”即使被桑墨頂回了話來,左慧娘也似乎並沒有動氣,反倒是好聲好氣地勸說道,“你是世子親自開口提的位,我若是不讓你搬出去,看在世子,國公和楊夫人眼裡豈不是我不能夠容人了?我知道你忠心,我的意思又不是你離開了這裡便不能夠回來了?”
桑墨不由擡頭去看左慧孃的神色,卻見她神色未變,方纔所說似乎當真是她心裡的真心話。
桑墨不由放下了心,也不再推辭,向左慧娘告退之後收拾東西網涵舒院去了。
琴韻看着桑墨離開,看向一邊並不在意的左慧娘,不由也有些納悶:“世子妃,您就這樣子放過桑墨了?”
左慧娘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放過她又能怎麼樣呢?如今在世子心裡,哪裡還有我的位子啊!你沒有看到嗎?鄭夫人幾乎被桑墨氣得動了胎氣,世子也沒有責罰桑墨,反倒是給了她名分,可見世子是對她上了心了。”
琴韻不由皺起了眉頭,道:“可是世子妃,桑墨這個丫頭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此時她有求於你纔對您畢恭畢敬,一旦得寵,只怕連世子妃您都要看她的臉色了!”
“看她的臉色?”左慧娘微微挑眉,冷笑道,“她也配?今日我給她面子,不過是看在她能夠和那個鄭夫人大擂臺罷了,他日若是她的心大了。我對她知根知底的,連她爲什麼忽然得了世子的青眼也知道,你說我若是想讓她倒臺,有幾分把握呢?”
琴韻頓時張大了眼睛,道:“世子妃這是要扶持一個傀儡了!但是世子心思瞬息萬變,世子妃又怎麼能夠保證桑墨一定會得寵,或是一定會失寵了嗎?”
“得寵我是不知道,但是她不得寵,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左慧娘撥弄着手上的茶杯,笑道,“不過若是想要讓她失寵。琴韻,世子心裡頭的
那個人,不是還在我們手上的嗎?”
琴韻微微皺眉,道:“但是她的臉……”
“她的臉是因爲世子纔會這樣的,你說世子看到之後是愧疚多一點呢,還是厭惡多一點呢?”左慧娘笑道,“總而言之,不管誰得寵,誰失寵,我始終都是世子妃,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琴韻看着左慧娘,猛然發現左慧娘已經變回了以前的樣子,自信而又驕傲:“世子妃……”
“後院的事情,我不想管了,世子喜歡哪個便是哪個吧。君既無情我便休,以後即便只依着夫妻名分過日子,也比傷透了心要好得多了。”
趙湛的書房有些冷清,大約是趙湛不喜歡別人在他忙的時候打擾他。
“世子。”左慧娘站在門口,卻是並不進去。
趙湛擡頭,看見是左慧娘,不由道:“你既然來了,便進來吧。”
左慧娘笑着走進了門,見趙湛顯然啊還是在爲行宮的事情煩心,又瞄見了紙上的圖樣,不由笑道:“世子,皇上撥下來的銀兩可是有限的,這樣的行宮,當真能夠做好嗎?”
趙湛卻是搖了搖頭,嘆道:“不但不能,而且不該!”
左慧娘見他皺起了眉頭,臉上不由帶上了笑容,道:“世子若是憂心,妾身倒是有一個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趙湛微怔,擡頭看向左慧娘,卻見她言笑晏晏,彷彿已經成竹在胸了:“什麼法子?”
左慧娘笑道:“妾身聽說,皇上是十一年前登基的,在他登基之前爲了在先帝心裡留下好印象,十分簡樸。世子,若是照着皇上登基之前的巢王府爲原型,造出行宮……”
趙湛頓時如同茅塞頓開,笑道:“是了,巢王府簡樸,若是照着巢王府建造行宮,雖然稍嫌簡陋,但是在人情上卻是最好不過。皇上若是能夠從這裡找到巢王府的意味,也不可能因此問罪趙國公府……”
左慧娘臉上的笑容未變,忽而又道:“但是世子可曾想過,青州的人,有誰知道巢王府是長什麼樣子的?”
趙湛不由皺眉。
左慧娘輕笑道:“這便是一個難處,畢竟誰也不知道巢王府究竟是什麼佈置。不過,妾身卻是有辦法。”
趙湛卻是皺起了眉頭,發現了左慧孃的不對勁,不由問道:“慧娘,這個法子是誰想的?”
左慧娘笑意一僵,隨即移開了一直看着趙湛的目光,笑道:“這個法子,還能夠有誰想的?自然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慧娘,我希望你不要騙我。”趙湛只覺得事情不對,便沉聲道。
“世子心裡便是這樣想我的?這個法子是誰想出來的有什麼關係,只要能夠幫到趙國公府不就行了?”左慧娘立即道,“這個法子確實是我想的。你或許自己不知道,你睡着的時候,總是會無意的喊出表妹的名字。我知道我不如她,但是卻沒有想到……也是因爲這件事情,我想到了這個主意。若是世子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趙湛沒有想到自己這樣一問,竟是讓左慧娘哭了出來,頓時便有些尷尬,道:“我也不是懷疑你的意思,只是。好了,我不問便是。你方纔說
你有辦法,是怎麼一回事?”
左慧娘拿着帕子擦了眼淚,道:“是原本呆在未央身邊的一個侍女,喚作秀語的,你可還記得?她在巢王府呆過一段日子,對巢王府的佈置十分熟悉。若是讓她描述出來,那麼至少能夠還原六七成。”
趙湛是知道秀語的,聽左慧娘這般說,只當是她爲了自己的事情十分用心,也便將方纔的疑問放下了。
左慧娘見狀,不由道:“另外,桑墨,妾身已經讓她搬到了涵舒院。”
趙湛聽到這裡,不由皺眉道:“她是後院的人,自當是歸你管的。以後這些小事就不需要在我面前提起了。”
左慧娘眼光一閃,笑道:“妾身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也沒有要用這些事情來煩擾世子的意思,只是桑墨畢竟是世子您親口提的位,妾身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排,擔心世子不滿意,纔會向世子先說一聲。”
趙湛點了點頭,道:“就照你說的辦吧。”
左慧娘臉上依舊帶着笑容,但是多了幾分真心的開心:“妾身知道了。”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便過去了。
秀語端上了茶水,放在了桌上。
左息泱還是一樣,看着手中的書,彷彿一直看不厭似的。
秀語在邊上站了一會兒,方纔開口問道:“姑娘,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道應不應該問。”
左息泱的視線離開了書,看向了秀語,笑道:“有什麼事情,你想問就問吧,到了如今,我難道還會有什麼事情是要瞞着你的嗎?”
秀語咬脣,開口問道:“姑娘,您來之前不是說過,您是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的嗎?既然這樣,趙國公出什麼事情與你何干,爲什麼你還要幫着他們?”
左息泱垂眸,嘆道:“引皇上來青州的人不正是我嗎?既然是我帶來了這場禍事,自然是要幫着他們擺平的。”
“所以奴婢才奇怪,爲什麼姑娘您要讓人將皇上引到這裡來呢?”秀語立即道,“若是皇上不來……”
“笑話,他若是不來,怎麼會知道青州苦寒?他若是不來,左家本家怎麼遷移回京師?”左息泱冷哼道,“天禁軍的下一個目標便是青州,我若是不先將左家的勢力遷移,怎麼能夠在以後的大戰中保住左家?”
秀語頓時一怔,之後卻是問道:“但是。這麼說,姑娘一開始也沒有想到,皇上會爲難趙國公?”
左息泱點了點頭,道:“我終究只是一個人,不是神仙,哪裡能夠預知到會發生的事情呢?不過總算也並沒有造成什麼無可挽回的後果,不然我便是保下了左家,也沒有辦法和表姐交代了。”
秀語張了張嘴,良久方纔道:“姑娘,您何必要這麼累呢?”
“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再多的苦,再多的累,我也得自己受着。”左息泱輕嘆出一口氣,道,“況且,本來便是我惹出來的事情,沒有想到會有人向皇上進言,給趙國公出了這麼一個難題……”
秀語垂眸不語。
左息泱舒了一口氣,道:“好了,現在沒有什麼事情了。你可將我說的那些事物都同工匠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