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還想和梧桐院的聶未央好生計量一下,但是聶未央卻是在這段時間內漸漸淡出了衆人的視線。要不是在張氏的歸鴻院裡頭日日都能夠看到她去請安,只怕誰都會忘記了,原來這後院裡頭還有聶未央這樣一個郡主。
薛氏如今可算是嚐到所謂“孤掌難鳴”的苦頭了。但是這確並不能夠使她就這樣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從聶臨那裡得來的榮寵。至於她在計劃着什麼,確實是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而劉氏,卻還是一如往常,不是在佛堂裡頭唸經,便是同王氏講講佛法,大有將王氏也往自己那邊帶的意思。
本來蕪菁院便是冷清,平素也不會有多少人來,如今連王氏都不再聶臨面前爭寵,倒是讓蕪菁院變得透明起來。
話雖如此,劉氏好歹也是側妃,而身爲正妃的張氏也從來不會虧待這些安分守己的人,是以還是沒有人敢怠慢蕪菁院的。
至於本來一直喳喳呼呼的聶雲裳,也如同是改了性子一般,被張氏拘在了自己的院子裡頭學習針線女紅,琴棋書畫等物,倒是讓整個太子府都安靜了不少。
“沒有想到,太子妃在府裡頭的佈置還真夠嚴密的。”王氏在佛堂裡頭拿着念珠,眼睛看着經書,但是嘴上說的唸的可不是書上的經文,“若非我以像姐姐學習佛法定性這樣的藉口進了佛堂,只怕還沒有機會和姐姐說說話呢。”
劉氏手上的念珠不停地轉,但是她顯然也沒有唸佛,輕聲道:“太子妃素來便是將整個後院管得嚴嚴實實的。以前是因爲方皇后還在,所以她不能夠有大動作。如今方皇后過世,太子又在這個時候封了儲君諸位,太子妃便有了機會和藉口,將整個太子府都掌握住。即使到時候皇上和太子說了什麼,她也能夠說這一切都是爲太子在文武大臣心裡的印象着想。”
“真不是一般地討厭。”王氏聽到這裡,只覺得這實在是天底下再煩心不過的事情,“現在是不是連郡主都被拘住了?前幾日我去了一趟梧桐院,發現太子妃的明哨暗哨可都是布在了那周圍的呢!”
劉氏聞言,撥着念珠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便道:“郡主那裡,你暫時不用擔心。太子妃畢竟還顧忌着太子對郡主的感情,不會像郡主出手。而況,她也不知道郡主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這幾年來,郡主將太子妃哄得很好。”
“可是見不到郡主,我心裡頭總是空着一塊,總是會擔心的。”王氏卻是嘆了一口氣,道,“姐姐,你難道就不擔心嗎?郡主年紀還小,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辦?咱們現在又見不到她,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是不是想咱們了……”
劉氏卻是輕輕向她擺了擺手,道:“郡主雖然還小,但是具體出了什麼事情,她雖不知道,但是總能夠猜到個十之八九。所以郡主並不需要我們擔心。我現在憂心的是,前幾天我分明感覺到秋而這個丫頭似乎對郡主有了不滿,本來想去勸勸,結果太子妃便……”
“秋而?這不至於吧?”王氏聞言幾乎忘記了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差點兒便蹦了起來,但是卻被劉氏攔下,之後王氏便不由放低了聲音,道,“側妃在時,秋而可是最忠心不過的了,又怎麼會對郡主有什麼不滿呢?姐姐,你莫不是在同我開玩笑吧?”
劉氏卻是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我也希望我是在同你開玩笑,但是事實擺在面前,我也是沒有辦法的。秋而這個丫頭雖然忠心,但是你也知道,比起韓媽媽來,秋而實在是再傻不過了。我擔心,郡主有些事情做出來,會讓秋而產生反感啊。”
王氏聽到這裡,也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些什麼,只能夠訥訥不言。
劉氏彷彿是不想繼續說下去似的,開口道:“也不知道太子妃這樣的禁令要下多久,咱們這樣的日子怎麼樣纔算是到了頭。”
王氏便忙接口道:“其實這樣的日子,除了不能夠隨意見人,別的倒是也沒有什麼了。若要我說,以往的陰謀詭計,倒是如今少了許多,大約也是好處吧。”
劉氏輕笑,道:“你倒是過這樣的日子過得舒心。只是,我心裡頭總有不好的感覺,總覺得,太子妃安排了這些,似乎是另有深意的。還有,若是薛氏背叛了我們,轉投了太子妃的陣營,我們可該怎麼辦?這些事情,我們都等好好想想啊……”
“薛氏?”王氏皺了眉頭,道,“她不是說她和太子妃有着血海深仇嗎?怎麼可能依附太子妃?要是她真的想,在進來的時候就該牢牢抱住太子妃的大腿了,不是嗎?”
劉氏皺了眉頭,顯然是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想得太過樂觀:“希望如同你說的,薛氏不會在這個時候鬧出什麼事情來吧不然,我也好,你也好,甚至郡主也好,只怕都逃
不過去了啊……”
新年過後,沒過多久,便是久違的春天了。
而在這個春天裡,皇上因爲思念逝去的方皇后犯起了毛病,一時間竟是沒有辦法起來了。
而朝政卻是沒有辦法荒廢的,所以皇上便着太子監國,而太子妃則被傳喚入宮,前往侍疾。
太子府的風聲鶴唳總算是收住了。但是因爲太子更站在了風口浪尖上,所以府內一時也沒有人敢亂來了。
梧桐院卻還是一樣,不管張氏有沒有進宮還是如此。
秋而只是幫着聶未央梳好了頭,之後便退了出去,連一句話都不說。
韓媽媽心裡只是着急,不由看向聶未央,道:“郡主,讓秋而這樣子下去,可以嗎?”
聶未央回頭,看向了忐忑的韓媽媽,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若是秋姨真的沒有辦法接受我所做的一切的話,我也沒有辦法逼她接受,不是嗎?”
“但是秋而對郡主還是很關心的。”韓媽媽立即爲秋而辯解道,“若是郡主因爲和秋而意見不合而產生什麼隔閡。郡主,您心裡就好受嗎?”
聶未央聞言,回過頭看向韓媽媽,道:“我心裡不好受又能怎麼樣呢?事情我都已經做下了,難道還能夠更改的不成?便是我這件事情真的做錯了,我也只能繼續錯下去了!”
韓媽媽聽得聶未央的話語中帶上的哭音,方纔有些慌亂道:“郡主,您……”
“我從一出生,身邊貼心的,能夠說說話的人便只有韓媽媽您和秋姨兩個了。母妃雖然對我好,但是你我心知肚明她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聶未央搖頭嘆道,“劉母妃又素來不問世事,便是我真的有什麼話,又豈能夠對她說?自我略有懂事開始,便是一直跟在薛夫人身邊,她身邊的明槍暗箭,陰謀陽謀難道少了?我既然是在這詭譎之中過了這些年,難道還能像一直被好生保護着的孩子一樣嗎?”
韓媽媽怔了一怔,良久方纔道:“郡主,太子妃,除了您剛出生的那一會兒,可從來沒有害過您,您又何必現在動手?”
聶未央卻是搖了搖頭道:“她現在不動手,是因爲她還不知道我已經對我母親的死因心知肚明瞭。等到以後她知道了,只怕一出手便會置我於死地,我豈能夠坐以待斃?況且,我心裡總是想着要爲母親報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