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未央卻是吐了吐舌頭,一雙眼睛幾乎笑得成了一條縫:“平日裡母妃勞累辛苦,若是未央還讓母妃掛心,豈不是天大的不孝?今日未央是從外頭回來,母妃擔憂萬分,女兒自然是要滑頭一些,多話一些,讓母妃不會那麼擔驚受怕。”
張氏笑着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平日裡我說你孝順,雲裳和那兩個小子都同我唱反調。這時候也就該讓他們三個來看看,他們的幺妹,可是比他們懂事多了!”
聶未央臉上還是掛着笑容,但是神色中帶上了被誇獎之後的得色,口上卻還是道:“兄長和姐姐也是孝順的,只是偏偏我當了出頭鳥罷了。”
“那你這隻出頭鳥,當得可真夠舒暢的。”說話的卻是聽到聶未央回來而趕回府上的巢王聶臨,“怎麼在這裡?”
聶未央和張氏都立即起身向聶臨行了禮,聶臨卻是立即讓她們起來了:“未央纔回來,怎麼不休息一會兒,反而到了這裡來?”
聶未央忙回答道:“女兒回來的事情,自然是先要向母妃稟告一聲的,哪裡能夠因爲自己累了而忽視了禮節,讓母妃白白擔心呢?”
聶臨本來就喜歡這個女兒,畢竟這個女兒可是一滿月就給自己掙了一個面子的,聽了聶未央這些話,聶臨也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便笑道:“難怪你母妃總是說你孝順,可見這些話不是沒有根由的啊!”
聶未央臉上一紅,似乎想到了什麼羞人的事情,道:“女兒只是凡事依禮而行,若說是插科打諢讓母妃解憂倒是有一些,若論及孝順,哪裡比得上兄長和姐姐呢?”
聶臨卻是搖頭道:“你這樣的纔是好的,哪裡像雲裳,誇她一句她的狐狸尾巴就能夠翹到天上去了!”
論及聶雲裳,聶未央卻是噤言。
張氏見聶未央不再理論聶雲裳的事情,臉上現出了一個滿意的神色,轉頭向聶臨道:“王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聶臨卻是搖頭道:“哪裡有那麼多事情?只是聽說未央回來了,便趕過來看看。”
聶未央忙道:“勞父王費心了,都是女兒的不是。”
聶臨卻是擺了擺手,道:“母后就是這樣喜歡到處將兒女牽扯在一起的,這件事情父皇也有些無奈,倒是讓你受了委屈。”他雖是這麼說,但是口氣裡頭卻是沒有半分對方皇后的埋怨
。
“能爲皇奶奶分憂,怎麼算得上是委屈?”聶未央搖頭道,臉上仍舊顯着笑容。
張氏見狀輕笑,道:“好了,不要在這裡插科打諢了。時候也不早了,你也該回去見見你劉母妃了,免得她擔心。”
聶未央立即向張氏和聶臨行了禮,道:“那,女兒便告退了。”
待得聶未央離開,聶臨便站起了身,道:“近來也許久沒有見過劉氏了,我去劉氏那兒。”說罷,也不等張氏說話,便離開了。
張氏眼見聶臨離開,卻是連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
“王妃……”周媽媽見張氏似乎有些不對勁,不由擔憂道,“您這是怎麼了?”
張氏眼底泛着冷光,右手緊緊地握着拳頭,冷笑道:“周媽媽,你可是看見了,咱們的王爺啊,真是連表面上的功夫都懶得裝了!”
周媽媽見張氏這般樣子,心裡也有些心疼,不由道:“王妃,你也是知道的,王爺最喜歡的就是華陽郡主這個孩子了,如今華陽郡主纔剛剛回來,王爺自然是會對華陽郡主多關心一些的,這怎麼能夠說是王妃您留不住王爺了呢?”
張氏聞言,臉上泛起了一抹苦笑,道:“是這樣嗎?那麼若是有一日未央丫頭知道了當年的事情,王爺又會怎麼對本妃呢?”
周媽媽聞言不由大驚,走到門口,見外頭沒有什麼人方纔鬆了一口氣,趕回了張氏的身邊,輕聲道:“王妃,這話可不能不看時機,隨口亂說啊!若是讓別人聽到了,王妃您可是要出事情的啊!”
張氏閉上了眼睛,似乎實在是累極了。
周媽媽不由嘆了一口氣,道:“王妃,您這又是何苦呢?就算王爺最喜歡的是華陽郡主又怎麼樣?左側妃已經去了,難道這世上除了左側妃,還有什麼人能夠利用華陽郡主跟王妃娘娘您打擂臺嗎?說句不中聽的話,這府裡頭的孩子,不管是您生的還是不是您生的,不都得叫您一聲‘母妃’嗎?便是華陽郡主知道了當年的事情又怎麼樣?難道她還能夠有這個本事報仇不成?”
張氏見周媽媽是真心爲自己着想的,心裡便是一暖,臉上也帶上了一些情緒:“周媽媽,我知道您是爲我好,可是我畢竟做不到和未央一點兒芥蒂都沒有。之前我也說過了,事實就是擺在那兒了,便端看最後那個孩子知道了真相,王爺是推出我這個替死鬼還是讓華
陽郡主暴斃了。”
周媽媽噎住了,隨即道:“您和王爺這麼多年的夫妻了,身後又有着張家撐腰,必然是不會有事情的。”
聶未央出了歸鴻院,便到了蕪菁院去向劉側妃請安。
劉側妃剛剛禮佛還願回來,一聽聶未央到了,立時便着人將她帶了進來。
“劉母妃。”聶未央向劉側妃行了禮,道,“這幾日讓劉母妃擔憂了。”
劉氏見她平平安安回來了,哪裡還管得了什麼別的事情,當即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立即仔仔細細地將聶未央打量了一遍,見沒有少什麼方纔舒了一口氣,紅着眼眶道:“郡主,可算是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就好。在左府可住得慣?天氣冷了,左府裡頭可有沒有暖爐的,有沒有凍着?”
聶未央頓時被劉氏弄得哭笑不得,忙道:“劉母妃,我是去了左府,可不是去了哪個小戶人家,舅舅舅母哪裡捨得凍着我?倒是劉母妃,怎麼一段時間不見,憔悴了這許多?”
劉氏聞言,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道:“自從郡主出生以來,哪裡離開過家裡這麼些日子啊?我想着想着便總是擔心,一擔心起來便睡不好。前幾日去了寺廟裡頭唸了幾卷經文,方纔舒心了些……郡主,以後您可不能到處走了。”
聶未央聞言,頓時無奈,拿過了劉氏手上的帕子爲她擦眼淚,緩聲道:“劉母妃可是自己不放過自己了,這原本沒有什麼大事,哪裡值得劉母妃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的?倒是讓我這個小輩不知道該怎麼樣纔好。”
劉氏眼見聶未央這般懂事,心裡只覺得更加哀慟,眼淚便是怎樣都止不住了:“郡主,你便是這樣,我才,才心裡頭不痛快啊!明明你如今纔是五歲,卻要逼得自己比那些大人更加懂事……郡主,這便是側妃的在天之靈看到,難道心裡便會舒服嗎?”
聶未央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噎住了自己的喉嚨,有着千言萬語卻是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夠任由劉氏抱着自己泣不成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卻見王氏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道:“王爺快到院門口了,姐姐,您就先別哭了。”
劉氏忙收了眼淚,抽抽噎噎地站了起來,聶未央卻是皺了皺眉頭,道:“王夫人,你有沒有派人去飛鶴院?”
“去了。”王氏道,“薛氏說,郡主一到就讓我派人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