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嵐眉頭越皺越緊，忽然道：“但是顏鑫是你的丈夫，你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他似的。”
顧闌珊微怔，隨即臉上泛起了一個笑容，帶着苦澀，也有一些釋然：“我和他的姻緣，是我強求來的；我現在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強求來的。如今我求仁得仁，其他的便全都看他的想法了。他若是想要繼續和我在一起，不想死，那麼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不會死的。而若是他原本就心存死志。即使他回來了，也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不再是我看上的顏鑫了。”
“看起來，芳娘說的挺對的。”顧青嵐微微一嘆，道，“你和她倒是有幾分相似。”
顧闌珊回頭看向顧青嵐，然後笑道：“錯了，不是我與她相似，而是我原本就是照着她的性子長的。就算長歪了，也沒有辦法了……”
顧青嵐聽到這裡，不由咳了一聲，道：“你真是……”
江南一役，顏狄一系全滅，倒是救回了自從聶臨死後便被顏狄關起來的仇貴妃。因爲仇貴妃是如今宸王聶承曦的親生母親，趙演和顧青嵐商量了一番，還是將她帶回了京師。
“真是沒有想到，當初高高在上被皇上捧在手心上的仇貴妃，居然成了一個寡婦……”左慧娘不知道爲什麼，從心底裡覺得好笑，“不過她現在有一個孩子，也算是有一個盼頭吧。”
明蘭將茶水放在了桌子上，道：“太子妃，今日是十五，按理說……”
明蘭沒有說下去，但是左慧娘已經知道明蘭想要說的是什麼了。自從到了京師之後，趙湛很少來自己這裡，反而常常去左息泱那裡。縱然左慧娘心裡已經有了一些準備，但是這樣子被無視，她心裡也並不好受。
左慧娘放下了手上的梳子，看向了明蘭，冷笑道：“琴韻就教了你這個？”
明蘭頓時大驚失色，跪在了地上不敢再說話。琴韻年紀已經大了，不能夠再繼續伺候左慧娘。以前在趙國公府時尚好，但是如今卻是在皇宮。所以琴韻便培養了一個弟子明蘭，讓她能夠繼續跟着左慧娘。
左慧娘嘆了一口氣，道：“罷了，你也才幾歲，確實沒有琴韻的沉穩……”
明蘭聽左慧娘並沒有要怪自己的意思，頓時鬆了一口氣，忙道：“奴婢自然是不如琴韻姑姑沉穩，但是奴婢一定會好好學着的。”
左慧娘輕嘆了一口氣，道：“算了，沒有什麼大事。只是你要記得啊，左夫人畢竟是本位的妹妹，便是真的有什麼事情，說出口的也不該是本位身邊的人，你明白嗎？”
明蘭眸光閃動，忙道：“奴婢明白了。”
左慧娘站起了身來，看向明蘭，道：“起來吧。”
明蘭連忙起身，站在了左慧孃的身後。
左慧娘回頭看向明蘭，笑道：“好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我那個妹妹了，再怎麼也要去看看她。你跟上吧。”
明蘭連忙點頭：“是。”
太子東宮是聶臨篡位之後擔心自己的兒子也會效仿，便特意在宮中弄出了這麼一個地方來，以期能夠控制自己的兩個兒子。但是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會……
左息泱微微收回了思緒，放下了一顆棋子，笑道：“太子殿下最近是不是太過了一些？”
趙湛擡手，將一顆黑子放在了棋盤上，笑問道：“過了？我？”
左息泱輕笑，道：“難道太子殿下不這麼覺得嗎？自從到了京師之後，太子殿下便一直呆在妾身這裡，今日是十五，按理說太子殿下是不該來側室身邊的。”
趙湛看向左息泱，臉上的笑容已經斂去了：“若是你沒有什麼奇怪的想法，不會有超乎尋常的行爲，我是不會這樣子盯着你的。你應當明白。”
左息泱微怔，隨即笑出了聲，道：“原來太子殿下只是在擔心我會做出一些超乎尋常的事情？”
趙湛拿了一把棋子，然後撒在了棋盤上，道：“不然呢？如今連仇貴妃都已經到了京師，我倒是有些擔心起來……本來一個聶承曦就已經讓你有了要復國的慾望，何況現在還有一個仇貴妃……”
左息泱眸光閃動，隨後笑道：“你卻是多想了，我畢竟已經嫁進了趙家，怎麼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你不會嗎？”趙湛看向左息泱，道，“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做的還少嗎？”
左息泱這次卻是笑不出來了。她看着已經亂了的棋局，開口道：“我不會繼續下去，只要我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
趙湛微怔。
左息泱見他有些發怔，臉上帶着幾分戲謔：“你該知道的，在一個女人心裡，沒有任何東西比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
“包括你的丈夫？”趙湛忽然出口問道，倒是讓左息泱有些發怔起來，但是也只是那麼一瞬。
“那要看，我那個丈夫，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了。”左息泱的目光看着趙湛，道，“不過我想，太子殿下現在還不需要有這樣的顧慮，畢竟我現在還沒有孩子……”
趙湛皺眉：“但是沒有孩子，你就不會放棄復國。”
左息泱站起了身，走到了趙湛身邊，緩緩坐下，笑着倚在了他的肩上，道：“太子殿下現在的打算呢？”
趙湛輕笑，道：“說不定可以。”
左息泱臉色微微有些怔忪，然後笑了起來：“太子殿下能夠想通實在是太好了。”
趙湛看向左息泱，忽然開口道：“我曾經想過，你既然想要復國，那我便不讓你懷上孩子；可是現在我好像有些後悔，畢竟如今……”
左息泱垂眸。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人下棋下着下着都下到一塊兒去了。”左慧娘進門，見到了門內的場景，臉上微微顯出了幾分不滿，但是立即便變成了笑容，彷彿真的是在調侃似的，“看起來倒是我來得時間不巧了。”
左息泱連忙站起了身，向左慧娘行了一禮，道：“姐姐怎麼過來了。”
左慧娘叫起之後，向趙湛行了一禮，道：“妾身還真是沒有想到，太子殿下倒是很喜歡和妹妹下棋呢。”
趙湛看了左慧娘一眼，並沒有移動，只是開口道：“你怎麼來了？”
左慧娘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消失，只是看了一眼呆在邊上的左息泱，微微有了一些敵意，開口道：“其實妾身過來，是有件事情要和妹妹商量的。”
左息泱沒有想到左慧娘針對的是自己，忙道：“不知道妾身做了什麼錯事……”
“你哪裡有錯事啊。
”左慧娘語氣並不是很好，但是臉上還是帶着笑容，道，“只是你身邊的兩個丫鬟，一個叫做棋珠，一個叫做秀語，她們兩個的年紀都已經不小了，也不能夠再繼續服侍你了，趁着最近東宮換人，不如便放她們離開吧。”
左息泱微微皺眉，然後笑道：“也是姐姐說得也對，只是我素來便習慣了這兩個丫鬟，也並沒有想要換的想法。不過既然姐姐都已經這麼說了。那我便換上一換，只不過這挑選丫鬟的事情只怕還要姐姐擔心了。”
左慧娘臉上仍舊帶着笑容，似乎很滿意左息泱的知趣，道：“這有什麼擔心不擔心的，你是我的妹妹嘛。”
趙湛看着她們兩個說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帶上了嘲諷般的笑容。
左息泱眼神的餘光看到了趙湛的動作，不由臉上帶上了笑容，道：“姐姐，聽說你近來有些嗜睡，還是要注意多多休息啊。”
左慧娘臉色一變。她最近確實是有些嗜睡，但是這件事情也只有她自己身邊的人知道，沒有想到左息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左息泱見左慧娘這般，便笑道：“姐姐也不必如此，我知道這件事情，完全是因爲最近鄭夫人總是在我耳邊說這些事情，所以有些擔心姐姐的身體狀況……姐姐應該沒事吧？”
左慧娘臉色有些不虞，但是還是道：“自然沒有事情，我沒有別的事情了，便先走了……”
“對了姐姐。”左息泱看了趙湛一眼，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便笑道，“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姐姐呢。鄭夫人似乎又懷上了一個。”
左慧娘臉色一變，然後笑道：“這是一件好事，怎麼偏偏沒有告訴我。看來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便不在這裡打擾妹妹和太子殿下了。”說着便行了一禮，帶着明蘭離開了。
“她這麼來去匆匆，看來是被你氣壞了。”趙湛此時方纔開口道。
左息泱回頭看向趙湛，笑道：“你就不擔心，還幫着我氣她？”
趙湛站起了身，道：“我只是給你一個面子而已。你方纔說的是什麼意思？”
左息泱垂眸，道：“我只知道姐姐最近有些嗜睡，原因我可不知道，太子殿下若想要知道，便去問姐姐吧。”
趙湛卻是笑了，然後道：“我今日歇在這裡。你想要的東西，我總得給你。”
“不急於一時，太子殿下。”左息泱垂眸，笑道。
鄭氏再次有孕對左慧娘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
左慧娘皺着眉頭，撐着頭依在牀上，就是不明白爲什麼鄭氏這麼會生。
明蘭見左慧娘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擾，只是問道：“太子妃，可要歇息了？”
左慧娘點了點頭，又想到今日左息泱說的自己嗜睡的事情，不由也泛起了一些期待之情：“明蘭，你傳話下去，明日讓太醫過來一趟，便說本位身子難受。”
明蘭聞言，忙道：“但是太子妃明日還要宴見左家呢……”
左慧娘微怔，隨即嘆道：“是啊，還要宴見左家，不能夠抽身。那就過幾日吧。琳兒近來如何了？”
明蘭忙回答道：“小皇子乖覺得很，整日裡不是吃就是睡，倒是比鄭夫人那裡的要康健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