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從來沒有嫌棄你!你不是沒用,我只是......我只是......”墨詔楓想要說出來心中真正的想法,可是到頭來卻發現發現無論如何,他好像永遠無法在頌欽的面前,沒辦法將他真正的心意,將他在心裡翻滾了無數次的話說出來。
“只是......如何?”頌欽眼睛一直看着他,她的眼神充滿無助,她其實很討厭自己這樣弱小的表現,如此不自信的,甚至卑微的自己。
可是她......她無法控制自己,她沒有辦法再撿回自己的自信,也許她再也回不去當初......再也不是那個淡漠看待一切的頌欽了......現在連她都討厭這樣的自己,她憑什麼要墨詔楓接受這樣的她?
“只是......”墨詔楓再一次欲言又止,頌欽還沒等他再試圖說一次,就已經猛然打斷他的話,她搖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什麼都不要說,不要說了。”
頌欽無力地從墨詔楓的脖頸滑開她的手,她輕輕的扳開了墨詔楓禁錮住她的手臂,從他的懷裡站了起來,揹着他低着頭,看着自己泥濘的鞋子,才緩緩開口:“你不用勉強自己說什麼,我都知道的......我,我根本......根本......配不上你。”
她終於,她終於說出來了。
她一直都明白,她根本......配不上這樣完美的墨詔楓。
她只是一個被傻傻地人欺騙了一生的傻瓜,她用自己骯髒的身體換取利益,用鮮血淋淋的雙手殺人......她從身體到心靈從沒有乾淨過,她覺得自己骯髒到了靈魂。
閉上雙眼,頌欽只覺得自己整顆心彷彿被掏空了,也許這纔是真正的她......在她的心裡,一直以來都住着一個卑微的自己,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甚至於街上隨便的一個女子,都要比她強......
她到底擁有什麼?有什麼珍貴的?
她什麼都沒有......她什麼都沒有......
頌欽搖晃着身體一步一步往後退去,墨詔楓還震驚於她剛纔說的話中沒有回過神,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裡的詫異難掩......他竟然沒有發覺,這麼多天過去了,他竟是一點都沒有發覺,頌欽已經自卑到了這樣的程度?
究竟在她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讓她全盤否定了自己的價值?恨不得將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抹掉?
“不是的!”墨詔楓猛然站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不能再沉默下去!胸膛裡心臟猛烈火熱的跳動着,他要說出來......一直一直,被他隱藏在心裡,根本連想也不敢想的話,他必須要說出來!
“不是你說的這樣!”墨詔楓一把抓住了後退的頌欽,頌欽倉皇的擡頭看他,他堅定的道:“我只是不敢......一直藏在心裡不敢告訴你!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你不是你剛纔說的那樣,起碼在我的心裡......你不是那樣的,在我的心裡......頌欽,你是比任何人都重要......都尊貴......”
“我?”頌欽難以置信的看着墨詔楓,雨下得更大了,閃電猛然照亮了天地,從破陋的門窗照亮進來的光也一樣照亮了墨詔楓的臉。
墨詔楓深深吸氣,抓着頌欽的手,不由分說的往外走去,外面下着大雨,閃電霹靂,雷聲滾滾......而他就那樣直直拉着她走了出來,腳步堅定,根本容不得頌欽掙扎。
他那樣用力的抓着她的手,頌欽掙不開只能跟着他,破廟外是一個寬闊平坦破敗的院子,如今已經是雜草叢生。
“頌欽!”墨詔楓將她帶到了院子裡,豆大的雨珠‘啪啪’的砸在他們的身上,墨詔楓沒有穿衣服,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激起一圈小小的水花,然後順着他精壯健碩的身體流淌而下。
墨詔楓放開了頌欽,雨水澆打着他的身子,閃電和雷聲幾乎要將這個世界吞噬一般,而他就在一個閃電驚起時,天地都被照亮的那一刻,猛然跪倒在地!
雷聲‘轟隆’一聲,嚇得頌欽僵硬地站在原地,那一聲......似乎就是墨詔楓突然雙膝跪地時的聲響,好像震動了世界一般,也震撼了頌欽的心。
猛然後退了幾步,頌欽搖頭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一臉堅決執着的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墨詔楓......
“我墨詔楓,對天起誓,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女人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我願天地爲證,雷電爲媒,我墨詔楓願娶頌欽爲妻......”
墨詔楓的話,每一個字都那樣的清晰有力,哪怕在這暴雨之中,在這雷電夾擊之下......竟也那樣的有力,一字一句......莊重並且堅定的傳入了頌欽的耳朵......
娶......娶她,爲妻?
頌欽呆愣在原地,這是她這一生,唯一一次……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頌欽看着他就跪在她的身前,從他口中出來的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甚至於在這雷鳴電閃之下,竟叫她只聽到了他的話,只看到了他的眼中的堅定,其他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了似的。
“所以......你知道了嗎?”墨詔楓毅然站起身來,伸手拉住了頌欽的手,堅定地說:“我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不管你有什麼樣的身份,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你就你,是我認定的人。”
“我......”頌欽顫抖地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她想自己應該說點什麼的,可是傾盆大雨澆透了她全身,她只覺得此刻自己的身體顫抖得不受她控制,可是卻不是因爲寒冷,而是一種她也說不出來的感情,在心裡百轉千回......無法消解,就如同她現在漲得滿滿的心,如同她眼眶裡感動得盤旋不下的淚水一樣。
百轉千回......卻始終無法表達出來的感情。
頌欽很感動,像她這樣的人,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明明他什麼都清楚,清楚地瞭解她曾經的過往,她曾經爲了另一個男人而做過的事情,他什麼都知道的......可是他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他要娶她爲妻。
作爲一個女人可以實現的夢想,這卻是頌欽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竟然可以成親,可以成爲一個男人的唯一......可以成爲誰的妻子。
她從未想過,因爲她不敢想。以前,面對上官玄燁,她愛得太卑微,根本不敢奢求什麼。
之後......是因爲她比誰都明白,她沒有資格成爲任何人的妻子,她沒有純潔的感情給成爲她丈夫的人,沒有乾淨的身子......她甚至沒有成爲一個好妻子的任何一個條件,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在她最糟糕,最不堪的時候會有一個男人,在滿天雷電之下,在這狂躁的暴風雨中......告訴她,他要娶她。
“你不用回答,什麼也不用想。”墨詔楓輕輕的撫摸她的臉,用手將她臉上的雨水拭掉,動作輕柔地彷彿在對待一樣易碎的珍寶,眼神溫柔如水,輕聲道:“因爲在我心中早已經認定了......此生我只認定你是我的妻,就算你不答應我也不會改變。”
頌欽詫異的張大嘴,她想說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墨詔楓輕輕的吻住了脣,把她要說出來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墨詔楓不想聽她說什麼,因爲對於他來說頌欽的回答已經不重要了,他容不得她反抗,更不許她反抗,如果他一昧的剋制自己的感情,一味的壓制自己只求靜靜陪在她的身邊,如果這樣會叫她沒有安全感,會叫她覺得自卑。
那麼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嫌棄她。
在以前,他膽怯不敢告訴她在他心裡她究竟有多重要,如今他什麼都不怕了,他要全部告訴她,要她明白......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嫌棄她,遺棄了她,她也是他心目中最珍惜最重要的那個人。
墨詔楓的吻從輕柔變得霸道,就如同回到了過去在東陵的那個**霸道的三王爺,不允許任何的反抗,只要他認定了,便要將她的美好全數索要。
頌欽覺得頭腦一片空白,無力反抗......也許在心底她根本不想反抗。
她太累了,之前的發狂失控,她知道自己內心的自卑和痛苦的掙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內心的黑暗會徹底毀了她。
她好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徹底失控,害怕自己會變成一個殺人惡魔,變成一個沒有感情沒有心的空殼。陣史節才。
所以......墨詔楓給她的溫暖,他有力的臂膀,叫她無比眷戀,看着他就覺得安心......面對他,會讓她覺得她還有機會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她可以借他的溫暖和陽光來驅散內心的陰暗和冰冷。
她知道自己這樣想很自私,可是這一秒,她卻一點都不想推開墨詔楓。
只因爲人在黑暗中時,最嚮往的......便是光明,而他就是如她黑暗中綻放的唯一陽光,叫她怎麼能抗拒?
頌欽閉上眼睛,眼角的淚水劃落臉頰,與她滿臉的雨水混合在一起最後分不清淚水和雨水。
雨愈發下得大了,墨詔楓**的身體並沒有因爲這冰冷的雨水而變得僵冷,反而......他的身體依舊溫暖,甚至變得火熱,如同他的吻一般,一路深入,越發的炙熱。
頌欽嬌小瘦弱的身體被他鎖在懷裡,那樣的小的身體......彷彿要被他融入骨血之中一般,他死死的抱住她的身體,他身體的火熱和溫暖將頌欽和這冰冷的夜晚隔開了,頌欽閉着眼睛敢受到了那有力的心跳,還有他結實可靠的臂膀。
“頌欽......現在你知道......”墨詔楓微微的放開了她的脣,喘息着,呢喃道:“你有多重要了吧?你知道......我,有多麼想得到你,有多想要你嗎?”
他反問她,卻不需要她的回答,因爲他的口氣是無比的肯定,眼神也是堅決而果斷。
一把將頌欽抱了起來,大步朝着破廟走去,頌欽閉着眼睛,頭靠在他的胸膛處,吸吸鼻子,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再哭,可是卻還是喃喃道:“墨詔楓......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你不可以後悔,否則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無怨無悔!”墨詔楓笑了起來,把頌欽放在了破廟裡鋪着乾燥雜草的地上,火堆就在邊邊,現在燃燒得越發旺盛,外面雨還是很大,但是破廟裡似乎突然溫暖了起來。
“冷嗎?”墨詔楓看着頌欽,發現她的臉紅得不可思議,隔着冰冷的溼衣服都能感覺到她身體微微發燙。
頌欽搖了搖頭,低眉不看他,輕聲道:“不冷,有你在......就不冷。”
墨詔楓突然伸過,他要把頌欽身上披着的屬於他的外衫還有披風都接下來,剛纔的淋浴她全身都溼透了,這樣裹在身上的話,會更冷......
可是手纔剛到頌欽的衣領前,就感覺頌欽的身體微微一顫,不由自主的往內一縮,彷彿被嚇着了一般。
墨詔楓的手也突然僵住,忙尷尬的道:“我.......我沒想幹什麼,我只是想幫你取開披風,拿去烘乾,已經溼透了,你一直穿着的話,會受涼的......”
頌欽咬脣,垂眉不去看墨詔楓,輕輕的點頭。
墨詔楓看她點頭才又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解開頌欽的披風,連着她的外衫一起脫了下來,只是他的手也緊張的顫抖着,臉上映襯着火光顯出一片通紅。
脫下衣衫後,忙轉身不看頌欽,而是專心把衣服晾在了火堆邊上。
頌欽捲縮着身子坐在乾草上發呆,身上僅有的衣衫因爲溼了緊緊的貼着她玲瓏有致的身形,墨詔楓坐在一邊不敢靠近,可能因爲剛纔瞬間的尷尬,如今他只敢遠遠守着頌欽。
外面的雨下個不停,風‘呼呼’的捲了進來,吹得柴火噼裡啪啦的跳動着,頌欽猛然打了個寒顫,縮在一邊擡頭看着墨詔楓光着上身的背影,覺得好像又冷了起來。
口乾舌燥,腦袋也越發的昏沉,明明渾身冰冷得顫抖,可是腦袋卻覺得一片滾燙.......她一定是受涼了,因爲真的很難受。
“墨......墨詔楓......”頌欽輕聲喊了一句,墨詔楓馬上回過身來,第一時間到了她身邊,有些擔心地問道:“怎麼了?”
頌欽看了他焦急的臉,怯怯的道:“我......我冷。”
“對不起,這雨太大,衣服一時也沒那麼容易幹,你穿的都是溼漉漉的衣服,肯定會冷的......都怪我.....”墨詔楓自責的繃緊了臉,此刻恨不得伸手狠狠扇自己兩巴掌,誰讓他一時頭腦發熱叫他犯了這麼混的錯誤。
頌欽眨了眨眼什麼也沒說,只是雙手輕輕一動,傾身摟住了墨詔楓的腰,一下子將自己嬌小的身子捲縮在他的懷抱裡,眷念貪婪的貼着他的身體,感受着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度。
這突如其來的軟玉擁抱叫墨詔楓一愣,呆愣着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到頌欽低喃道:“這樣......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