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土匪來了_17、保安團

馬車在潘家大院前停下,顏如玉下了車。管家潘龍寶見了二少奶奶,大吃一驚,他快步向前,看了又看,說:“二少奶奶,你回來了?真的是你回來了?”潘龍寶高興的對着堂前大叫:“二少奶奶回來了!二少奶奶回來了!”

幾個正打理場院的人,一齊向顏如玉圍過來。

“二少奶奶,你回來了,真把我急死了!”

“二少奶奶,你是怎麼回來的?兩個劫匪沒把你怎麼樣吧?”

“你看,二少奶*包紮着,二少奶奶受傷了。”

“二少奶奶,傷勢怎麼樣?”

“二少奶奶,哪位貴人把你救出了虎口?”

“二少奶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

下人們圍着顏如玉,關切的問這問那。早有丫環通報了潘家老夫人,潘老夫人趿着布鞋,慌忙之中,在門坎絆了一下,險些摔倒,是丫環手腳靈巧,上前把老人家扶住。

“玉兒,你回來了!”老太太激動的說,她淚水含在眼裡。慌忙之間,老太太還沒忘向老爺報喜,她吩咐一家丁道,“阿才,快去告訴老爺!老爺到鎮公所找董老爺去了。快去告訴老爺!把老爺喊回!”

家丁阿才飛奔出屋,往鎮公所飛跑。阿纔到了鎮公所,鎮公所空無一人。阿才費了好大的工夫,纔打聽到老爺正與鎮長董識之一行進了“鴻運客棧!”

潘富貴坐在“鴻運客棧”貴賓房裡,在坐的有鎮長董識之,鎮警備隊班長何爲,縣保安團三連一排排長王一鳴,縣保安團團長焦世焦,保安團手槍隊隊長楊大麻子。

焦世雄上座,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一件黃色的軍裝與一頂軍帽掛在椅背上,一把裝在槍套的勃朗寧手槍放在桌面。焦世雄正襟危坐,他面容嚴肅,陰冷的目光使得大家有些拘束害怕。

焦世雄是一個非常兇狠狡猾的角色,他以冷酷、兇殘而聞名,也是以冷酷、兇殘而爬到了現在保安團長的職位。幾年前,他活活燒死了十二個蘇維埃幹部,又借土匪之力,殺死了頂頭上司,並要挾縣長,奪得了保安團長一職。

焦世雄身材魁梧,他額骨很高,他有一雙深邃的神秘的眼睛,他的左眼睛總是半眯着,右眼射出怕人的目光。他蓄着短髮,有一張胖乎乎的臉,這張臉長得還算正段,且白淨光亮,而臉頰下面一塊寸餘見方的胎記給他的相貌大打了折扣。這位保安團長城府很深,僞裝能力非常強,他很少發怒,而發起怒來,就會顯出他的猙獰面目,那塊紫色的胎記變成了黑色,兩顆眼珠子在眼眶內突了出來,就如兩顆子彈正在蓄勢,要射向對方。

王一鳴是駐紮在風流鎮的縣保安團三連一排排長。河口鎮是塊風水寶地,更是一個掏金場所,這裡既是魚米之鄉,更是一處繁華的貿易市場。四面的土匪把河口鎮當成一塊大肥肉,一雙雙貪婪的眼睛都盯在這裡。

河口鎮匪患不斷,在生意人的一再請求下,縣保安團增派了一個排在風流鎮長期駐守。當然,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焦世雄與商人代表人訂了一個協議,他說,保安團的人也是人,也要吃飯,也要穿衣,還要養家,縣財政近幾年非常緊張,鎮守河口鎮一個排的費用就只有河口鎮人民慷慨解囊了。

三連一排,實則缺額不少,全排總共二十二人,在分攤費用上,焦世雄是按一個加強排的人員計算的。焦世雄對商人們說,三連一排是保安團的精幹主力,派一排到河口鎮鎮守,足見保安團對河口鎮防務的重視,望河口鎮能上下一心,全力配合保安團的工作。

焦世雄的意思,當然是要商人們多出些錢糧,按官方語言說,叫做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按當地俗語,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在徵收錢糧的時候,王一鳴按六十人的人數分攤費用,大到槍支彈藥,小到擦屁股的棒棒,一個兒都不能少。王一鳴與焦世雄吃了之間的差額,二人基本按三七分帳。由此,王一鳴非常感謝團座的關照。

王一鳴是個矮胖子,他臉上布了滿多餘的肉,肉把眼睛擠成了一條縫,睜開眼睛,是要費好大的力氣,這很不具備一個當兵的體格的。有很幾個排長進言,王一鳴又矮又胖,遇到土匪,怎能衝鋒陷陣!這幾個排長申請到河口鎮換防,沒得到焦世雄的允許,因爲,王一鳴的一個堂妹是焦世雄的第二任夫人,併爲他生出一個男孩。

焦世雄是這天早飯後來到河口鎮的,他是來視察河口鎮的防務,最主要是到河口鎮看看這裡的風景。河口鎮女人是出了名的,一個個天姿國色,風流迷人。焦世雄前妻被殺,還沒找到如意的女人,他授意駐守河口鎮的王一鳴多加留心。王一鳴不負重託,前不久報告焦世雄,說河口鎮裡的潘家二少奶奶貌如西施,媚如貂蟬。焦世雄聽了,借視察防備的名義視察潘家的二少奶奶,如果中意,就用她來填補內室的空缺。

焦世雄到了風流鎮,才聽王一鳴稟報,潘家二少奶奶被一股土匪劫走。焦世雄聽了,非常惱火,他痛斥王一鳴道:“王排長,你是怎麼搞的,幾個女人都保護不了,你怎麼向河口鎮百姓交待。我們吃的是皇糧國稅,不能忠於職守,愧對良心!”焦世雄問王一鳴道,“王排長,你自己說,是不是要引究辭職?”

王一鳴一言不發,他後悔自己多嘴,把個潘家二少奶奶引辭給了團座,招來了麻煩。王一鳴喃喃檢討道:“團座,我失職,我失職。我一定要以此爲戒,調整思路,捉拿匪賊,還河口鎮以安寧之日!”

“對,我們就應該這樣。這樣纔是合格的軍人,纔是合格的領導!”焦世雄說,“我今天來到鎮公所,要以保安團團長的名義,調查河口鎮婦人連續被劫事件。”

焦世雄愛民之心,令部下無比感動,他們對照團座,檢查自己,懊悔不堪,內心深處,懷着對眼前的焦團長最誠摯的歉意。

“哈哈哈......”而河口鎮鎮長董識之卻大笑起來,笑得在座從位軍官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個六十多的老人,這個清末舉人,帶着一種莫名的神情盯着焦世雄,盯了好一陣後,老舉人站了起來,向焦世雄拱了拱手,“焦團長,精神可嘉,敬佩,敬佩!”

董識之是太瞭解保安團那一班人馬了,在百姓面前耀武揚威,在土匪面前只差沒生出四條腿。前年,河口鎮匪患鬧得最厲害,十個商戶被劫,五個女人被搶,董識之就請了保安團進山剿匪。焦世雄帶着兩個連的兵力,忙了兩個月,一無所獲。事後,焦世雄向河口鎮百姓索要了幾百塊大洋,又請董識之擬了上報文書。董識之根據焦世雄口頭授說,寫了一份振奮人心的捷報:曲原縣境土匪猖獗,爲保一方百姓平安,曲原縣保安團於3月16日進山剿匪,擊斃匪首2人、匪徒110個,抓獲匪首1人、匪徒5個,其餘殘匪四處逃竄。我部亦有損失,陣亡將士2人,輕傷3人,重傷18人,損失機槍2挺,步槍36條。望省保安司令部、曲原縣黨部論功行賞,補充槍支彈藥及剿匪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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