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內。
楚臨君一身潔白的囚服如今略顯骯髒,臉上也有些髒,因爲在這裡不比在家,隨時可以洗臉換衣。即使是這樣,也不能影響楚臨君那俊朗的外表。
此刻的他正揹着手望向窗外。其實每個知道宗人府的人都明白,這裡所謂的窗戶,不過是一個可以容下兩隻手的小洞罷了,要說可以看到外面,確實可以看到,但只有那麼渺小的一點點天空。
在外面的時候,楚臨君堂堂一個將軍,卻只能守在城門口,他要守的是什麼誰會知道?楚臨君明白,朝廷要他守着城門,不過是不想讓他參與朝政,做一個掛名的將軍罷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皇上和太后也不能奈他何,他手上的兵符與鎮國公一樣,再加上張大人的,他們三人幾乎佔據朝廷兵權的七成!剩下的三成無非是太后的親戚,一直擁護着太后。
這幾日裡,他對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偶爾聽到侍衛們說起張大人要爲鎮國公翻案,但到底是真是假,是否成功,他一概不知。這幾天裡他也想了很多,也難得落得清靜,因爲進宗人府後,蘇青翎送他的佩劍被收走,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心中默默地思念着她。
自打蘇青翎進宮爲妃之後,他一直壓抑着對蘇青翎的感情,即使在自己最傷心難過的時候,在別人說蘇青翎不過是一個攀龍附鳳,喜新厭舊的女人的時候,他依舊會站出來,爲蘇青翎說一句公道的話。
蘇青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他不想她被任何人侮辱,在他的心目中,蘇青翎永遠是一個純潔率真的女人。
“看楚將軍的樣子,在宗人府呆着還算不錯嘛!”一道調侃聲音響起,他不用回頭便知來者。
轉過頭,楚臨君急忙向莫無殤下跪,看着莫無殤便道:“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莫無殤厭惡的剮了一眼楚臨君,隨後便命人將牢門打開,楚臨君略略遲疑了一下,隨即拍了拍衣袖,從容地走出,看着莫無殤不語。
他對莫無殤的感覺是很複雜的,既有怨恨,又有自責。雖然曾經他奪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但若是自己勇敢一點,或許蘇青翎便不會遭到慘死。
莫無殤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將手背在身後,右手的中指不時的向袖子裡伸出,若是仔細一看便知,莫無殤那袖子裡藏着的竟然是一把匕首!
沒有人知道他今日來到宗人府的目的。
“錦蘊朕已經找到了,不過……你曾對朕說你不認識這個人,爲何她卻說跟你是舊相識呢?”莫無殤依舊口氣淡淡地說着,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陰狠起來。
張大人公然抗拒朝廷旨意,竟違揹他和太后的意願去調查鎮國公之死,這楚臨君又是鎮國公一手帶大的,他根本不信楚臨君跟這件事毫無瓜葛!如若有事,鎮國公的勢力誰都脫不了干係!
對於莫無殤的話,楚臨君並不感到奇怪和害怕。雖與錦蘊相識甚短,但楚臨君卻從不會看錯人,錦蘊看似單純,內心能夠承受的東西和她的睿智,恐怕天下女人無一可以匹敵。
當即跪在地上,楚臨君看着莫無殤便坦然道:“臣不敢欺瞞皇上,臣那日對皇上所說的一切屬實,至於錦蘊姑娘會怎麼說,臣也不知爲何,還望皇上明查!”
看着楚臨君那處事不驚,一臉坦然的模樣,看來他確實是沒有撒謊,但莫無殤怎麼可能會輕易的就相信他的話?
更何況今日在朝堂之上,以及在太后那所受的屈辱,他今天通通要從楚臨君這拿回來!
“砰!”
狠狠地一腳踹在了楚臨君的肩上,那白色的囚服上頓時留下一個清晰腳印。楚臨君被踹的身子一斜,但很快端正過來,繼續又跪在了地上。
此刻的他不明白莫無殤到底要做什麼,他只知道蘇青翎的妹妹,鎮國公的女兒在他的手裡,他不能坐視不理!他已經失去了蘇青翎,讓鎮國公失去了他心愛的女兒,他絕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錦蘊再出什麼事情!否則……九泉之下,即使見到恩師與蘇青翎,他也無顏面對。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楚臨君端正身姿跪在地上的瞬間,莫無殤袖中的匕首滑落掌中,霎時便抵在了楚臨君的脖子上,莫無殤本就沒安好心,那匕首削鐵如泥,觸碰楚臨君脖子的瞬間,便頓時劃出一絲細細的血線,如若莫無殤的手稍一用力,恐怕楚臨君的命都難保。
“朕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跟錦蘊是什麼關係?她是何人?你們到底有什麼陰謀!”莫無殤嗜血的眼神射向楚臨君。
楚臨君擡起眼,四目相對,莫無殤勢要將楚臨君的心思看穿。只可惜……在楚臨君的眼底除了坦然,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臣無愧於心,從未愧對皇恩,臣並不認識錦蘊是誰,也不知她爲何會說出此番話。只是當日臣以爲她是鎮國公府上的一名丫鬟,險些被王大人的手下欺辱,臣心生怒意,見不慣他們這樣倚強凌弱侮辱皇恩。所以殺了王大人的一些兵卒,只因他們玷污了我大元國的聲望!”楚臨君不卑不亢,應答自如。
面對楚臨君的回答,莫無殤眼神難掩一絲失望之色,卻又夾雜着一股興奮之色。
收回手,莫無殤表面上平靜無波,仍舊一臉嘲諷譏笑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撒謊的恐怕是錦蘊了!”
說罷,莫無殤拿出手帕,將刀刃上的血跡擦乾淨,繼續說道:“欺騙朕的人,沒一個好下場!”
說完,莫無殤轉身便離開了宗人府。這一趟他本就沒有打算殺掉楚臨君,他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要證明自己是否看錯了錦蘊。
望着莫無殤離去的背影,楚臨君不禁蹙眉,他只希望錦蘊可以警惕一點,不要因爲莫無殤的一句話便露出了馬腳。
莫無殤剛走,他便被獄卒不耐煩的推進了牢房,楚臨君不由嘆氣,錦蘊無非是一個小丫頭,即使心思再稠密,要她面對皇宮這些醜惡的嘴臉,實屬是委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