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僵持,蘇雲娜卻唯恐天下不亂,幸災樂禍地出來攪渾水:“程組長怎麼今天回來,你不是請了七天假嗎?你和總裁一起回來,是和總裁在一起調查天立地產的案子嗎?”
這是向禹寰最不想聽見的話,他抿緊脣,如一尊空遠的玉雕,不說話,只定定地看着她,犀利又深沉的眸光彷彿要看入她的靈魂深處,無悲亦無喜。
程婭璐的心更慌,不會解釋也要儘量解釋,她一口否認:“沒有,我沒有去天立地產,也沒有和總裁在一起。我請假是個人原因,與公司的任何事務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我今天回來,是因爲事情提前辦完,回來公司拿點文件準備明天的工作。”
“既然是個人原因的請假,那你爲什麼要關機?你是公司的老員工,應該知道公司有明文規定,請假期間手機也要保持完全通暢……”
“我手機掉進水裡,淹壞了。”
“壞了,你不會買?”
“買不到。”
“滿大街都是賣手機的,你是買不到,還是不想買?程組長,不要怪我咄咄逼人,我是總裁的首席秘書,需要對你請假的原因進行備案。請問,你請假的個人原因到底是什麼?”
蘇雲娜的話音一落,整個空間就瞬間安靜下來,靜得落針有聲。他們都在等她的回答,都很好奇這些天她是不是和謝銘昊在一起。沒有人出來替她說話,丁蓓瑤看着她,向禹寰看着她,謝銘昊也看着她,嘴角噙着邪惡的笑。
本來,他是不打算回公司的,哪怕他就在附近應酬生意。可是,趙挺忽然給他打電話,說看見程婭璐進公司旁邊的銀行。如果她不回公司,又爲什麼要來公司的銀行,他一路闖紅燈闖,從後門進來坐總裁電梯直達總裁區域,以爲會趕不上,沒想到時機正正好。
消失六天沒有音信,不管她和誰在一起,他都不會爲她澄清,反而希望緋聞加深。以前他不這樣做,是怕丁蓓瑤傷害她,現在他活成這樣,又有什麼好怕的?
不怕!等她回答!
她看着他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如果向禹寰不在這裡,她可以說請假在家照顧生病的老公,可以說剛剛結婚請假去了度蜜月,可以說……可以說很多很多,圍繞着“老公”做文章。可是,向禹寰在這裡,她一個“老公”的字眼都不能提。
提了,就是謊言,能騙過他們,向禹寰也能恨她入骨!
所以,不能提,什麼都不能提!
蘇雲娜見她一臉糾結,催得更歡:“程組長,我讓你說個請假的原因有那麼難嗎?你爲什麼事情耽誤工作,是不能說,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程婭璐手心冒汗,想編其他的謊言又不能編,她敢編一個,蘇雲娜就敢爲她覈實一個。她好委屈,咬着脣看着向禹寰。向禹寰見她如此,什麼都懂了,心如刀割又心死如灰的,嘴角掠過一絲悽苦的笑,轉身離開。
“二哥……”
“我趕飛機。”
“我送你。”
“不用。”
“那你慢點開車。”
向禹寰頭也不回,背對他們越走越遠,程婭璐只覺自己的心都被他帶走,慌的恨不能追過去抱住他。
“程組長,你到底怎麼回事,讓你說個請假的理由就有這麼難?”蘇雲娜不死不休,又在催促。
程婭璐急了,她不能讓向禹寰就這樣離開,她必須給他一個解釋。不然,等他出差回來,問題就會更嚴重更難處……
“程組長……”
“你給我閉嘴!請假的原因就是個人原因,是什麼個人原因,那是我的隱私,我有權不說。至於手機關機,公司並沒有給我配備手機,也沒有給我報銷任何通訊費用,我同樣有關機的權力。回來早了是我的錯,公司的事情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拿哪天的工資就幹哪天活,我操那麼多心做什麼。所以,我現在就走,再見,明天見。”程婭璐發怒的吼完轉身就走,和向禹寰同時進入電梯。
蘇雲娜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大膽,當着總裁和總裁夫人的面都敢這樣叫囂……太目中無人了……
程婭璐哪還顧得這些,一遍一遍地撥打向禹寰的手機,沒有人接聽,沒有人接聽,一直都沒人接聽,也幾乎是同時到達一樓,同時走出電梯。她站在那裡,仰着頭,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他卻目不斜視,擦過她的身旁,穿過大廳,走出大樓,鑽進自己的車。
她不敢追過去,更不敢在這裡強上他的車,正好有一輛的士送客進來,她就緊忙地跳上去:“跟着前面那輛黑色的汽車。”
一路緊跟,不是往機場去的路上,而是往回家去的方向!
程婭璐鬆了一口氣,兩車一前一後地進入小區,她也一路小跑,在電梯關門的最後一刻閃身鑽進去,站在他面前慌張不安地解釋:“我沒有和他在一起,真的沒有和他在一起。我一個朋友病了,我在醫院陪她,手機掉進水裡,她不讓我離開,不讓我買,也不讓我和任何人聯繫。我知道你會擔心,我知道你會着急,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一出院,我就往回趕,向禹寰……”
向禹寰冷冰冰地站着,看也不看她一眼,隨她叨叨個不停。這些不能當衆說的解釋,他憑什麼要相信?他能相信的解釋,她又爲什麼不敢當衆說?
“向禹寰,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好害怕。我知道錯了,可我當時真的是身不由已,她是一個病人,不能再受棘激。向禹寰,向禹寰……”
向禹寰不理她,一個人走出電梯,她六天七個晚上沒有回家,他卻隔三差五的回來。回來一次,失望一次。
這一次他不失望了,心死了!
女人,也真是一種神奇的物種,一個比一個靠不住!
他上樓,拿出行李箱,往裡面裝衣服。程婭璐圍着他轉來轉去,不停地解釋,急得直跺腳,眼淚也都急得要飈出來,可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行李眼見就要收好,她也再忍不住,急得撲上去,從後面抱住他。
緊緊地抱住他,臉貼着她的背:“向禹寰,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真的好害怕。我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不是你把我從民政局撿回來,我現在都不知道會在哪裡流浪。和你生活在一起,雖然總是鬥嘴吵架,可我真的已經把你當成了親人,當成了唯一能依賴的親人。向禹寰,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和他在一起,真的沒有。”
向禹寰閉上眼睛,心疼得抽搐,如果沒有那一晚的謊言,他會相信她。如果這些話,她敢當衆說,他也會相信她。
可是,那一晚,她騙了他。可是,這些話,她也沒有當衆說。
她不敢當衆說,是怕謝銘昊傷心,是怕謝銘昊反駁,更是怕別人去核實。
她怕別人覈實,就不怕他覈實?掰開她的手,他緩緩地轉身,冷冽無情地反問:“你說你在醫院照顧朋友,那我問你,你朋友叫什麼名字?他住在哪家醫院?得的又是什麼病?”
程婭璐僵住,怔怔地看着他,嘴巴張開又合攏,合攏又張開,反覆多次,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向禹寰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不再多問,冷笑的轉身,合上行李箱,拎起就往外走。
程婭璐回過神,追到樓梯口,拉住他的衣服:“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說,也不是我要隱瞞你,而是這些事情涉及到別人的隱私,我不能說。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沒有和他在一起,沒有和他發生任何關係。你要不信,可以來驗我的身,我的身子是乾淨的,和以前一樣乾淨。”
向禹寰的臉色玄寒冷冽:“我向禹寰想要女人,哪種女人要不到!程婭璐,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說完,狠狠地甩開她的手。甩得力氣太大,她站不穩,往旁邊倒,手裡的包也飛出去,摔在樓梯上,裡面的東西全部掉了出來。
向禹寰環視一圈,錢包,紙巾,手機……視線倏的一僵,被一張白紙吸引,那張紙對摺着,卻能一眼認出來,是一張支票,一張填寫着一千萬金額的支票。闊綽啊,朋友啊,還真的是朋友,他怎麼就不知道她還有這麼有錢的朋友?有這麼有錢的朋友,當初爲什麼不找朋友要一百萬?爲什麼要跑去民政局賣身換一百萬???
朋友!哼!朋友!
向禹寰覺得好諷刺,也覺得程婭璐好惡心,噁心的讓他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他擡腳繼續往下走,踩過支票,一路往下。程婭璐哪裡知道這前因後果,扶住樓梯站穩,又往下追,一邊追一邊叫:“向禹寰,向禹寰,向禹寰……”
“啪”的關門聲傳來,一道門隔着她和他,短短的距離,卻有跨不過的鴻溝。可是,她不甘心,也不想誤會就這樣僵執着。
她再追出去,用身體強行擠開將要合上的電梯門,再次站在向禹寰的面前,紅着眼眶說:“你真的不相信我嗎?你真的不相信我嗎?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就沒有一點點的瞭解嗎?向禹寰,要怎麼解釋,你才能相信我?要怎麼說,你才能相信我這六天不是和他在一起?我知道你的喜好,我知道你的潔癖,我也一直都有很好的保護自己,沒有人碰過我,沒有人。向禹寰,我真的是乾淨的,我的心也真的好痛,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