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姐,看來,你的運氣確實很好!”
“不,只是兩位公子心善。佟雅萱笑得一臉的謙和,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優秀於其它人的地方,能讓對面這兩個一看就知非富則貴的世家子弟惦記上。
“只是,時辰確實不早了,若兩位公子不介意的話,我這就吩咐他們進來用餐?”
陶公子隨意地點點頭,看着得了佟雅萱吩咐而邁着輕快腳步離開的小丫頭,桃花眼微眯,突然又道:“紀小姐就這麼信任我們,不擔心我們獅子大開口?”
佟雅萱疑惑地眨眨眼,不明白陶公子這話因何而起。
陶公子的胸口爲之氣悶,不知爲何,哪怕佟雅萱臉上的疑惑表情再到位,可,他就是覺得佟雅萱絕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避而不答,或者……
因爲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來的詭異念頭,令陶公子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僵硬,藉着垂頭品茶的機會遮擋住眼底的狐疑,同時,他也再次在心裡思索起佟雅萱的身份來。
待到他放下手裡的茶杯時,已再次面色如常,甚至還笑得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線,嘴裡卻道:“難爲紀小姐竟然願意送我這麼好的一個發財機會,我若不能好生把握住,那豈不是對不起紀小姐的一片好心?紀小姐,你說,是吧?”
佟雅萱眉頭微蹙,不明白之前看着還挺好打交道的陶公子爲何突然變了態度,莫非是猜出了她的身份和來歷?
可,下一刻,她就搖了搖頭,將腦子裡浮現出來的這個念頭掐滅。
“陶公子多慮了,在我看來,這世間的錢財來來往往,但,總脫不了一個‘緣’字。若和財無緣,那麼,哪怕是想破了頭,費盡了心血和精力,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錢財從自己指尖溜走,而若是和財有緣,那麼,哪怕走在路上,也會被天上掉下來的金子給砸中!”
頓了頓,佟雅萱又漫不經心地補充道:“當然,這只是我一家之言。”
“哈哈哈……”陶公子捧腹大笑,很快,他就捂着肚子“唉喲”直叫喚了,就連那雙惑人的桃花眼裡也水意漫延,倒是令無意中一個擡眸的佟雅萱也有瞬間的愣怔,然後眼底不由得浮現一抹羨慕,只因看起來她還很年輕,但經歷穿越和重生的她,早已沒了這樣肆意笑鬧的心情。
這回,木公子終於看向佟雅萱了,道:“小陶本性不壞,還望紀小姐體諒。”
佟雅萱擺了擺手,道:“無礙,我很羨慕陶公子的真性情,這世間倒是難得看見這樣爽朗的人了。”
木公子垂眸,沒有吭聲。
陶公子一個人笑了了一會,就覺得沒有意思了,遂端起茶杯抿了口水,微垂的臉龐上,那對滴溜溜轉動的眼珠卻說明此刻他又生盤算——眼前這兩人,怎麼總給他一種詭異的感覺?若非如此,他剛纔也不會突然就停止笑聲,只因他心裡突然生出來的那種仿若繼續笑下去就打擾到兩人的詭異念頭。當然,他更是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突然聽到木公子對着陌生的女子說出那麼一長串話而震驚過度,從而停下笑聲這個可怖的念頭拍死在沙灘上。
在心裡盤算了番,也未能想出個之所以然的陶公子清咳一聲,直言道:“紀小姐,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雖然老人家常說出門在外,四海之內皆兄弟,能幫的時候就伸手幫扶一把,只是,這也得看分情況,你說,是這個理吧?”
佟雅萱眉頭微蹙,總覺得對方這句看似平淡的話語裡暗藏許多陷阱。奈何,此時,人在屋檐下,她也不能不低頭:“但請陶公子直言。”
“好,紀小姐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夠爽快,那麼,我也就不多繞圈子了!”陶公子拍了拍桌子,道:“我的意思很簡單,無論這坐縣城是否只有這麼一間酒樓和客棧,但,既然我們比紀小姐先到,並且包下了酒樓和客棧,那麼,這酒樓和客棧也就稱得上是我們做主了!紀小姐,你說,是這個理吧?”
佟雅萱心裡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卻依然不得不硬着頭皮道:“陶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陶公子端起茶杯,抿了口水,道:“看在‘同爲天涯淪落人’,且難得相遇一次的情份上,我們同意將一半的酒樓和客棧都讓給你們,但,不論怎麼說,我們都只是萍水相逢,若紀小姐就這樣佔了便宜,你心裡過意不去,我們手下的兄弟也會覺得有一口悶氣哽在胸口,你說,是吧?”
“理該如此。”佟雅萱點點頭,道:“來之前,我對酒樓和客棧的情況已做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頓了頓,她又吩咐道:“青柳,取一千兩百三十五兩銀子給陶公子。”
青柳應了聲,從衣袖裡取出早就備下的銀票,上面還有幾錠散銀,整齊地放在桌上,然後再悄悄退到佟雅萱身後,看向佟雅萱的眼眸裡卻滿是敬佩——有幾人能像佟雅萱這樣自信,在來找這兩人之前就備下足夠的銀兩?而且,眼下看來,佟雅萱確實成功了!
這一手,不僅令本打算爲難佟雅萱這個看着就知出身高貴,且嬌養長大,不識人心險惡,更不知世事的天真單純世家貴女一下的陶公子傻眼了,也令一直靜默品茶的木公子再次看了佟雅萱一眼。
“這……這……這……”在極度震驚的情況下,一向巧舌如簧的陶公子也覺得自己的舌頭好像捋不直了,那向來轉轉眼珠就能生出一個壞主意的聰慧大腦也在瞬間朱化爲一團漿糊。
末了,還是一旁的木公子看不順眼,冷喝一聲:“喝茶!”
陶公子乖乖地端起茶杯,暖暖的茶水入喉,驅散了他身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冷意,也令他那迷糊的大腦恢復了一絲清明。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陶公子扯了扯嘴角,想要再露一個笑容,奈何,也不知是他的心神還未全部回籠,還是因爲佟雅萱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給他帶來的刺激一潑大過一潑,總之,就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他的這個笑容有多麼地勉強和難看。
“彼此,彼此。”佟雅萱垂眸,藉着飲茶的舉動遮擋往那抽搐的嘴角。
陶公子笑了笑,繼續道:“出門在外,能省則省,想必,紀小姐也有深刻地體會。”
佟雅萱警覺地微眯雙眼:“不知陶公子所指爲何?”
“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小事,想來,對於略有資產的紀小姐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算不了什麼的!”陶公子似笑非笑地說道,目光在佟雅萱身上那一綠一白的兩枚環形玉佩上面打了一個轉,桃花眼微眯,遮擋住眼底突現的精光。
不過,早有所察的佟雅萱,自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再結合他剛纔的話意,若說剛纔她還略有猶疑的話,那麼,經此一事,她第一次見到這個自稱陶公子的白衣男子時,心裡猛然浮現出來的不豫的感覺,不過是因爲兩人皆是“鐵公雞”!
“陶公子說笑了,若陶公子端坐在雲端的話,那麼,我只是龜縮於地面一角而已。”
“不!”陶公子搖了搖手指,道:“紀小姐說笑了,借用你的話來說,你我皆是端坐雲端的人,所以……”
說到這兒時,陶公子刻意頓了頓,開始故左右而言其它:“想來,紀小姐也看出來我們並不是大梁本地人,由其它地方來到這兒,只因要事在身,且出門的時候太過着急,故出行之物並未準備妥當,以至於目前我們不得不縮衣節食,以維持一行人的開支。但,紀小姐就不一樣了,若我未看錯的話,紀小姐乘坐的那兩輛馬車可不是一般的馬車,而且,那些護衛……”
話,點到爲止,可佟雅萱卻再次蹙起了眉頭,微垂的眼眸裡一片不豫,轉瞬即逝。
陶公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再次補充道:“其實,我們只需要紀小姐略微提供一些幫助即可,想必紀小姐不會不願意吧?”
“陶公子說笑了,以你們的身份地位,又哪有需要我這麼一個弱質女子提供幫助的呢!”
“弱質女子”這幾個字,佟雅萱咬字特別慢,只令陶公子也有瞬間的愣怔,怎麼也未料到佟雅萱明明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卻依然裝模作樣不說,還拿這種藉口反駁回來!
這樣的女子,倒還真是少見哪!若非他此次出行確實有重要任務在身,他定當在此停留一段時間,不定還能擄獲這個高傲女子的芳心……
腦子裡轉動着這些念頭的同時,陶公子臉上也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聽說大梁貴女不僅精通琴棋書畫女紅管家這些技藝,又有一身好騎術,想必紀小姐也是個中翹楚,這樣的女子,可不能稱之爲弱質女子哪!”
“唉喲!瞧我這人!”陶公子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作出一幅不好意思的模樣,道:“我這個人一遇見閤眼緣的人,就會忍不住多嘮叼幾句,還望紀小姐體諒一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