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娘這五百兩嫁妝就是睞娘拿出來的,”賈連城有些無奈,“你兒子沒出息,給你們掙不來金山銀海,而且咱們這樣的人家,拿五百兩陪送女兒也說得過去了,這五百兩隻要好好籌劃,也是可以給妹妹置上些東西的,什麼莊子鋪子的,咱們家本身都沒有,難道還要我這個哥哥舉債嫁妹麼?”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聽兒子說那五百兩嫁妝,溫氏臉一紅,“我也知道睞娘懂事,但五百都給了,也不差那三二百兩的,你妹妹到了彭家也多了些底氣,這內宅裡的事你不知道,動動就是銀子,你妹妹乍一去,沒有銀子開路怎麼成?誰像你媳婦,一來就當家作主,別說是下人們,就算是我這個做婆婆的,也只有看她臉色行事的,哪裡爲難過她?再說了你妹夫若是以後中了武舉,再做了官,以後也是你的助力不是?”
“現在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賈連城悶聲道,“睞孃的嫁妝銀子全押在海上了,這才半年多,怕是賺回來,最少也要再半年,就這五百兩,睞娘也是說先拿出來二百兩打傢俱,其他的慢慢來,反正你不也說了,女兒嫁的晚些才矜貴,那邊年紀也不大,晚些時錢湊手了再說~”
見兒子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溫氏心裡一喜,將下午與席明月商量的話與賈連城說道,“其實我早就覺得媳婦的嫁妝鋪子放在洛陽不成,那邊已經沒什麼親人了,早晚得搬過來,還不如你跟媳婦說說,先將那兩間鋪子賣了,反正你在街門裡行走,再尋上兩間好的也不是難事,這樣媳婦管起來也方便不是?當初我跟睞娘說,她說兩邊地價差的太多,我看那田莊再好,也不抵鋪面掙錢,還不如將那邊收拾乾淨,有這麼一大筆銀兩,咱們在這京城裡置上四五間鋪子,也是你們以後的一份家業不是?”若是將那邊田莊鋪面賣了,這銀子一到手,讓葉睞娘拿出三二百兩貼補女兒,她也不能再以沒銀子來推脫了,自己女兒也好風風光光嫁了,溫氏小心的看着兒子的神情,“我也是自己這麼一想,你說呢?”
“葉家的祖業都在洛陽,睞娘說那邊的管事極可靠的,去年還將帳目給我看過,我看都是極清亮的,”賈連城思索着母親提議的可行性,若是將媳婦的嫁妝都挪到京城來,自己也好幫忙照顧,“我回頭跟她商量商量,再說這好鋪子租金就貴的嚇人,且待慢慢找呢~”
“所以啊,待找到了再賣那頭哪裡來的及?還不如先將那邊出脫了,現銀在手裡,遇到合適的不就不誤事了?”溫氏看兒子連媳婦的家都當不得,不由一陣氣惱,“到時候你就將鋪子管起來,反正這個家都是你們的,讓媳婦也好好在家裡守着,三天兩頭的出門,像什麼話?咱們是商戶人家麼?”
溫氏原本不信賈蓮碧說的話,兒子和媳婦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好,何況依媳婦那沉穩的性子,怎麼會做出不才之事?但女兒這樣的話說多了,溫氏心下也猶疑起來,尤其是這陣子,葉睞娘明顯出門比平常多了,有時候一出去就是一天的,溫氏忍不住想提點一下兒子。
“知道了,”賈連城點點頭,“睞娘確實辛苦的很,”李璡的夫人聽說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現在外面都等着看煙李兩家的笑話,畢竟好好的女兒出嫁不到十年,就搭上了性命,孃家若不出來說話,也是一件丟人的事,賈連城見過李璡幾回,人沒有傳說中的狂傲,對他也極爲客氣,“你們也別老拿碧孃的事來煩她,不是說先打傢俱了麼?先慢慢打着,以後的事待定好了日子再說。”
溫氏讓兒子的態度氣得肝兒疼,“你到底聽明白我的意思了麼?我說讓你媳婦好好呆在家裡!”
“知道了,她還不是在爲這個家奔波?”賈連城起身道,“你歇着吧,我們今天在房裡吃飯。”
“今天明月來了?”葉睞娘已經梳洗好,正準備往溫氏那裡去,“你怎麼又回來了,我正準備過去呢!”
賈連城一拉妻子,“累了吧?我跟娘說過了,咱們今天在自己房裡用飯,”他細細端詳了葉睞娘一會兒,“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你也莫要太傷心了~”
葉睞娘也算是飽經生離死別了,如何還能看不開,“我知道,只是眼睜睜看着一個人在自己面前一天天枯萎,越來越瘦,越來越蒼白,現在連聽力都弱了,”想到煙秋月的情況,葉睞娘忍不住掉下眼淚,“我這個外人都這麼傷心,以行兄他不知道會難過成什麼樣子,現在我每次去,煙姐姐都說要我多勸勸以行兄,要他莫要太難過,可是他怎麼會不難過?”
“他一個大男人,自然會開解自己,這不是你能操心的事情,待李家事了,你也好好歇歇,娘還等着抱孫子呢~”溫氏剛纔的話賈連城並非沒有聽到耳朵裡,比剛纔更直白的話,他也從賈蓮碧那裡聽到過幾次,雖然他根本不相信妻子會和李璡有什麼瓜葛,但做爲一個男人,總是不希望妻子太過關心另一個男人。
“對了,前幾天我見到吳公子了,”晚上兩人躺在牀上閒話,“他說西門處有一間鋪子想要出手,我看那地方不錯,若是咱們有閒錢,能盤下來最好不過。”賈連城現在與吳均關係處的極熟,每當吳均到京城來,都會邀他喝酒。
“吳公子要賣鋪子?他的生意不是做的極好麼?”葉睞娘有些不相信,“好好的賣鋪子做什麼?”
“噢,那鋪子地段不錯,但地方太小,”賈連城撫着妻子的肩,“他那種鉅富,哪裡看得上那種蠅頭小利,想直接賣了。”
“那樣的鉅富,竟然連這樣的事都操心,”雖然吳均再沒有做過傷害葉睞孃的事情,但葉睞娘始終對他都有一份牴觸的心理,因爲他的小小伎倆,自己的人生拐了一個彎兒,“不是有管事麼?”
“我也是剛好聽到那管事跟他回話,覺得地段不錯,纔多嘴問了一句,他還說若是咱們想要,就算便宜些,我當時說考慮一下,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我還沒你知道的多呢,自然要聽聽媳婦的意思,”做爲一個男人,都想立起屬於自己的一份家業,賈連城也不例外。
“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人家嫌地方小,說不定就適合咱們小打小鬧,”葉睞娘也有些動心,“只是你知道的,我手裡現在沒有多少現銀了,碧娘怎麼也要把嫁衣繡好吧?娘這些年根本沒有爲她攢下什麼,所以都得從頭再置,這嫁姑娘,大到傢俱田地,小到針頭線腦,麻煩着呢,幸虧碧娘年紀還不算大,不然我可真是束手無策了~”
雖然賈蓮碧很討厭,但葉睞娘並不想就此將她打發出去,畢竟女兒家的幸福生活太短暫,她能這麼恣意發脾氣的日子也不多了,再說,一個任事不懂的姑娘嫁出去,將來罵的還是賈家不會教女。
“唉,我也是在愁這個,”賈連城有些鬱悶,“你洛陽鋪面上能不能現抽些出來?”他在妻子腮邊親了一口,“等賺了銀子,我還你~”
“還還我?”葉睞娘嗔了丈夫一眼,他剛纔說完這話,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表現,看來這主意是一早就打好的,“我的還不就是你的麼?”因爲有了前世的經驗,這一世葉睞娘發現自己對錢的掌控欲格外的強烈,“鋪子裡半年一次送紅利,上個月不是才走麼?別說現在未必有銀子,就算能抽不出,這一來一去最快兩個月,吳公子能等到那個時候麼?好鋪子可是人人搶啊~”若不是有自己嫁妝鋪子裡的銀子頂着,哪裡有錢給賈蓮碧置嫁妝?
說的也是,賈連城現在也覺得母親說的話對,哪有人賣鋪子等上兩個月的,“唉,若是你的鋪子都在京城就好了,洛陽實在是太遠,有什麼事咱們照顧不到,等錢用又提不到銀子,”他側身看着葉睞娘,“要不你將洛陽那邊的莊子和店鋪都出脫了,咱們在京城再置就是了,這樣照應着也方便。”
這一晚上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吧?葉睞娘心裡暗笑,這事溫氏跟自己提過多次了,現在終於賈連城出馬了,“那鋪子是父親留給我僅有的產業了,於我來說,不只是間鋪子,也是一份念想,再說,那兩間鋪子養了不少人,若是咱們將鋪子賣了,他們怎麼辦?都拖兒帶女的到京城來?”葉睞娘坐起身子,“今年你也見了,那兩間鋪子利是極厚的,兩個掌櫃也都忠心,若是賣了那兩間,在京城置下的掙不到錢怎麼辦?”
“這個,”賈連城只想着將兩間鋪子遷到京城,其他的倒真沒想過,“我原想着這事應該不算難,咱們手裡有了銀子,錢生錢自然容易些。”
“相公日日在街上行走,看到的都是掙錢的鋪子?”葉睞娘不以爲然,“若真是那麼好?爲什麼我伯母不將葉家在洛陽的鋪面賣了,在京城再置產業?我那張家的舅母,這些年在京城,也不過陸續置了五間鋪子,家裡大的開銷,還靠開封的祖業呢~”
她看賈連城並沒有真的聽進去,一搖頭道,“算了,不說了,你問問吳公子那邊要多少銀子能盤下來?咱們再想辦法,你也看看那地方做什麼營生好~”
意識到自己的心理,葉睞娘有些啞然,她怕是再也無法對任何人毫無保留的全心付出了,即使篤定這個男人是全心全意的對待自己,有了一世的經歷,她現在對男人要求不就是這樣麼?也正因爲有了前世的經歷,葉睞娘對什麼功名利祿看的不那麼重要,甚至她更希望老公有那麼一份安逸穩定的職業,一家子和睦安樂,她輕輕環住賈連城的腰,總比沒有了的強。既然他想試試,就讓他試好了,萬一真成了呢?不成就當是買個教訓,讓他也知道知道糖是甜的鹽是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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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見過賣了妻子家產,然後再買成自己的,這樣的人是真的有啊~
我書裡的極品真的很多麼?其他書裡也不少啊,而且,換個角度啊親,在葉家時,從趙氏的角度看,自己是葉老太爺的髮妻,結果丈夫弄了個平妻,家產也被庶子分去三分之一,她們母親能平衡麼?那樣一個暴發戶家裡,規矩自然講不了多少。二房一家還可以吧?張氏雖然自私一些,搜孤救孤中的無私能做到的有幾人?
賈家,目前來看溫氏那樣的婆婆其實也算不錯了,好吃好喝的供着,並不成天與媳婦爲難,當然,貪財這一點,從她的角度,將東西都劃拉到自己兒子名下,纔是最安全的,這人腦子是不怎麼清楚,賈蓮碧麼,那絕對一極品了,極品是沒有好下場滴,目前我眼裡的極品其實也就賈姑娘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