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損壞要賠償
凌德愷冷冷地逼視着雲羅,眼睛不眨。
雲羅大膽的迎視,是比他更厲害的怒意、憤慨,更有如劍似刀般的殺氣。
人羣裡,有百姓好奇地道:“你們發現沒有,凌駙馬與雲小姐的眼睛好像,連眼神都是一模一樣。”
立時,有人細細地比對起來。
一樣的眸子,一樣的神態,這一瞧,竟發出雲羅的額頭、眉眼都與凌駙馬有出奇的相似。
慕容祉好奇的揉着眼睛,再看一邊的凌雨裳,他突地憶起,有一回六公子說雲羅和凌學武長得像的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羅道:“大家守住門口,凌駙馬不賠銀子休想離去。要是出了事,自有我擔着,我全權負責!”
她不會再躲閃,既然招惹了她,她就明着和神寧府鬥,哪怕粉身碎骨,哪怕萬劫不復也在所不惜。
立時,便有小二、護院齊齊守在幾處出入口,以防凌德愷離去,對於他們來說,這一回門主出面大鬧,也算是贏回面子。縱觀天下,有哪家的商人敢這樣與神寧府叫囂。
兩廂僵持不下,凌德愷冷笑道:“本駙馬偏要從這兒離開。”
“當然能離開,但前提是必須賠償銀子。對於神寧府來說,財大氣粗,自不差錢,可對於這裡的掌櫃、小二來說,他們就指望每月的月例、額外的賞銀維持生計,凌駙馬砸了他們吃飯的飯碗,給出一些賠償也是應該的。”
慕容祉瞧得正認真,只見一名小廝奔近,低聲稟道:“四公子,世子返京,已經進東城門了,再過會兒就要抵百樂門。”
慕容禎回來了,說好了要趕在中秋佳節回京。今兒是八月十二,還真回來了。不待細想,慕容祉了心腹侍衛就往東城門方向奔去。
慕容祉看到幾月不見的慕容禎,笑成了一朵花。甜甜地喊着“大哥,你總算回來了?”
慕容禎迴應了一抹笑,“今兒沒在宮裡當差。”
慕容祉傻笑着,“當差的,不是聽百樂門出事了,就出宮了,原想幫忙的,大哥,雲羅這丫頭挺厲害的,把凌駙馬罵得灰頭土臉。想起來就樂。”
慕容禎夾緊馬背,馬鞭一揚,往百樂門方向奔去,留下一句話:“各自回府!”
凌德愷想離去,可門口有百樂門的小二、護院等人拿着棍棒候着。說話之前,神寧府的下人抄着棍棒;說話之後,握着棍棒的成了百樂門的人。
她有人,他亦有人。
凌德愷高聲道:“來人,拿起棍棒,本駙馬便要瞧瞧什麼人有這等本事,竟敢攔着我不讓走。”
有本的事就是她!
“殺人償命。損壞了東西自然得賠償。就算你貴爲駙馬,更當爲我朝百姓的表率,不得耍賴。凌駙馬,賠銀子,百樂門大戲院、大茶樓、客棧、酒樓各處加起來,統共是十五萬八千兩銀子。”
周圍。都是議論紛紛的百姓,正指指點點地罵着神寧府,有人又議論起凌雨裳早前的事。
“丟人現眼啊,做了那麼多失德失節的事,居然還敢出來找別人的麻煩?”
“有其父必有其女。難怪女兒這麼猖狂,原來凌駙馬也是欺軟怕硬的……”
凌德愷微眯着眼睛,想離開卻不能,“如果我沒記錯,早前百樂門原是與我們神寧府合作做生意的?”
“從今年初開始,百樂門改投了豫王府。”一句話,將凌德愷想要賴賬的想法給打消了。
兩邊僵持不下,只聽有人朗聲說了聲:“喲!好好的,這是怎了?都毀成這樣了,還能做生意嗎?沒有兩三月,怕是不成了吧?”
卻是風塵僕僕的慕容禎從人羣裡鑽進來。
雲羅眨了兩下眼,這傢伙從哪兒冒出來的。
慕容禎問:“姑父,讓你賠多少銀子?”
凌德愷面露窘色,現在百樂門的靠山是豫王府,也許慕容禎一句話就不必賠了,道:“她要十五萬八千兩銀子。”
慕容禎驚呼一聲:“這麼少!砸壞的東西得不少呢,加上幾個月不能營業,該賠三十萬兩銀子才子。”
凌雨裳一個轉身走了過來,“大表哥,哪有你這樣的?我們被她刁難,你不幫着自家人,反而幫着她。”
雲羅不說話,她又沒要他幫。
慕容禎輕嘆一聲,“表妹說的是什麼話,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神寧府砸壞了人家的東西,賠償給人家那是天經地儀的事兒,就算我們是親戚,也不能循私罔法。”
他狡黠一笑,面露正氣地道:“姑父,不就是三十萬兩銀子,賠給她就是,雲五死了,一個姑娘支撐着百樂門不易,你怎好爲難人家,再說我們身爲皇親國戚,更得有表率作用,不能讓百姓瞧了笑話。”
他壓低嗓門:“這些日子,皇伯父正爲神寧府的事煩心,要是再添這麼一樁可如何了得,回頭被御史抓住,再彈劾了上去……你忘了,神寧府怨家已多,多少人正想拿住短呢。”
凌德愷聽他一說,正是這麼個道理,可是也不用要他賠償三十萬兩銀子,雲羅只要了十五萬八千兩銀子,可慕容禎就要三十萬兩銀子。
凌德愷低聲對凌雨裳道:“回府取三十萬兩銀票來。”
凌雨裳揮着雙臂,什麼時候神寧府在外人面前吃過這麼大的虧,砸了東西還得賠償,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我不去!”
“好,你不去,我去!你就呆在這裡。”
她纔不要,聽那些百姓們罵的話,也太難聽了。簡直就把她議論成一個厚顏無恥的女子。那些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凌雨裳道:“我去!”
雲羅下令放行。
等銀票還需要一些時間,雲羅令袁小蝶取了棋盤來,與慕容禎相對奕棋,許是在人前,慕容禎故作下不過雲羅,周圍倒聚着一羣懂棋藝的看客,而凌德愷便是其間之一。
凌雨裳回去不僅帶來了銀票,也請來了一尊大神:神寧大公主。
神寧快被氣得吐血,只叫胸口悶。頭疼得厲害,雖在病中,還是堅持要來瞧過究竟。
大茶樓內,小二、掌櫃們已經拾掇了起來。被砸壞、摔壞的東西都給移走了。
凌德愷一見神寧被衆人簇擁着,迎了過去,暖聲道:“你正病着,出來做甚?”
“砸便砸了,你可真會辦事,還給賠銀子。”
但已經說出口了,又不能收回來。
神寧這輩子就沒幹過此等窩心的事,沒討到說法,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慕容禎擡頭,笑道:“皇姑母。話可不能這麼說,摔壞人家的東西就該賠償。我們身爲皇族,更應嚴於律己,表率行事,你說是不是?”
說得好聽。就會唱高歌。
她神寧活了大半輩子,從未乾過這種事。
一擡手,桂嬤嬤遞過來一沓銀票:“請雲門主過目,這是三十萬兩銀票。”
雲羅令袁小蝶接過,袁小蝶細點了兩遍,辯清了真僞,應道:“回門主。不多不少正是三十萬兩。”
雲羅起身,款款行禮,笑道:“神寧府不愧是天下的表率,摔壞了百姓的傢俱、碗盤還會如數賠償,令人感佩!既然神寧府一片真心,執意賠償。小女就不推辭了……”
媽的!明明是她叫着要賠償,這會子還給神寧府戴高帽。
神寧吐了一口粗氣,險些站不住,一把被桂嬤嬤給扶住。
神寧厲聲道:“駙馬,還不隨我速速回府!”
本想再發作一場。好歹挽回些臉面,偏這雲羅給神寧府戴了頂高帽,生生將神寧的滿腹怒火給堵了回去。
凌雨裳不甘地道:“哪是我們自願賠償,百樂門主好大的膽子,竟敢讓我們神寧賠償東西。”
雲羅優雅淺笑,“淩小姐可別這麼說,要是有心人聽到,還以爲你不服氣,回頭要找百樂門的麻煩,要是百樂門真再出個什麼意外,可不就要懷疑到神寧府頭上。”
神寧冷哼一聲,“雲小姐這話是在要脅麼?”
“不,是與淩小姐閒聊。”
凌雨裳嘟着小嘴,“誰稀罕和你閒聊,自作多情,與你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噁心。”
雲羅大聲道:“來人,給淩小姐取馬桶,她噁心!”
凌雨裳還要再說,凌德愷道:“回家吧!”
雲羅與慕容禎下完了一局,雲羅以三子獲勝,她不在乎輸贏,但既然下了,就是認真的,周圍有人誇讚她的棋藝高超,卻不知慕容禎最爲掩藏,他纔是真正的箇中高手。
她仰頭看着神寧一家離開的方向,久久的凝思。
堂主過來稟道:“門主,雅間備好了,各處管事到了。”
雲羅起身進了雅間。
寒喧了幾句後,對衆人道:“花姨,按照之前各處報上來的損失把銀票分下去,該添補的添補,能修復的修復。”
大戲院的大管事笑道:“早前上報時就加了一些,使不完。”
“剩下部分的三成當作給顧客賠禮的酒水錢,另七成讓各處的管事、小二等人分了,但凡各處當差的,人人有份,依仗我們百樂門做小營生的,比如賣瓜籽子、賣紅棗零嘴的這些人,也酌量給些銀子,就說是百樂門給他們的壓驚銀子。”
立時,衆人都樂了起來,虛驚了一場,還額外另得了一筆銀子。
雲羅叮囑道:“我瞧着這事還沒完,各處的人都小心些,莫被神寧府的鑽了空子。若遇大事,保住我們的人爲首要,錢財之事沒了還可以賺回來,而人才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