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莜愕然,轉而疑惑,本以爲天君駕臨自然會設下結界,自己又是下仙自不敢擅作主張,沒曾想天君竟也是忽略了此事嗎?不知該如何回答,青莜只得敷衍道:“先前是……天界的仙君,路經此處,閒來一敘罷了。”
蕭硯點點頭,只暗自慶幸青莜沒再多問先前那話,卻不知對方也正是一般心思,若彼此知曉,那當真是叫人哭笑不得了。
“今兒已是八月初八,再過幾日便也該是中秋了,”兩人間靜默片刻,卻是蕭硯先打破寂靜,“青莜可要回去北界一趟嗎?”
按這人世的說頭,中秋自然該是閤家團聚的日子,蕭硯雖不捨青莜離去,卻也畢竟知情達理,況且中秋那日青莜仍是能陪着自己的。
青莜搖頭:“北界並無此等禮數,也是不必,況且中秋那日我還要隨你入宮去。”
“那青莜可想好中秋那日入了宮,該如何取回遺失之物?”蕭硯暗自心悅,卻又想起另一事來,自己雖能將青莜帶入宮中,卻未必能助其奪回仙元。
青莜沉思片刻,卻是無果:“見機行事罷了,終歸是能物歸原主的。”
蕭硯也不再深究此事,只是笑着轉開了話題:“青莜從前不曾來過人世,自不知人世繁華,等過了中秋、到了重陽,那時若有閒暇我便陪你一道去流雲寺賞菊如何?那流雲寺平日便是香火鼎盛,等到了深秋便更是如此,更是皇家重陽賞菊品茗的好去處。”
青莜還不懂這諸多習俗,只是點頭,心間也覺溫暖:“自然是好的,只怕那時……”
“那時怎樣?”見青莜話只道一半,蕭硯不禁催促。
青莜含笑搖頭,心下想的卻是,到了那時自己若已尋回了那一半仙元,大概便也該回了北界去吧?只是算起來時日雖少,變數卻多,誰又能料到那時又會是哪般景緻?
卻說時光荏苒,其間雖也有諸多瑣事,卻不細究,且所等到了八月十五那日,卻也不過眨眼功夫,因着宮宴是設在了當晚,而
蕭硯又要張羅此番宮宴瑣事,便只得先行入宮,臨行前將一塊腰牌交予青莜,又一遍遍地叮囑了府上下人到申時再把青莜送入宮去,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王府。
青莜閒來無事,又沒甚好做準備,便索性在偏殿靜修片刻,只是才入定不多時,便聽門外傳來敲門聲,接着竟是如兒略顯低柔的聲音:“青莜姑娘可在嗎?”
青莜一愣,心下疑惑,卻只能應道:“如兒姑娘進來罷。”
房門自外推開,映入青莜眼簾的便是如兒憔悴不堪的模樣,看着倒也叫人覺出些疼惜來。
“奴家聽聞今日王爺入宮赴宴,便是要帶姑娘同往,也不知可是真的?”如兒在與青莜對坐片刻後,終於再度開口,語氣竟是悽然。
青莜定一定心神,淡淡點頭:“正是。”
“青莜姑娘當真是極得王爺寵愛,奴家便是沒得這般福氣了,當真是……哎……”如兒勉強笑開,卻是苦澀盡顯,且說着說着,那眸中竟有淚滑落。
青莜震驚之餘,也徹底無話,心下雖不忍,然張了張口最終卻也只是輕嘆了口氣。
“罷了,奴家本也不該想那許多,”如兒擡袖拭去面上淚痕,片刻之後也跟着重重嘆了口氣,卻像是看開了一般,“其實今日奴家來此,還有另一事想請姑娘幫忙,只是不知姑娘可否應允?”
青莜疑惑,不禁顰眉:“如兒姑娘有話不妨直言。”
如兒沉吟片刻,這才小心翼翼地自懷中取出一個香囊,雙手遞上:“奴家本欲親手交予王爺,然左右思量,卻是無言以對,現今只能尋姑娘幫忙,還望姑娘莫要笑話。”
不知爲何,在見到那香囊、聽到那言語時,青莜只覺得心底涌起淡淡悵然,然再去回想時,卻是再無蹤跡可尋,只得連忙收了心神,伸手接過那香囊:“如兒姑娘是要我把這香囊交予蕭……王爺?”
如兒鄭重點頭,又小心翼翼囑咐道:“這囊中之物實在羞於見人,還望姑娘莫要……莫要
一探究竟纔好。”
言下之意自是,這香囊乃是如兒贈予蕭硯之物,青莜這等外人還是莫要深究纔好。
青莜不笨,卻也不夠聰慧,故而只是淡淡應了:“如兒姑娘放心便是。”
如兒又偷偷瞧了瞧青莜,叮囑了幾句,便也告辭了。
等到來客走得遠了,青莜這才重又捧起那香囊細細打量起來,巴掌大的小布包一面繡着幾枝壓牆紅杏,另一面則是用紅線勾勒出同心結的模樣,香囊四周更是用銀線綴上了不算繁複的邊飾,給這香囊更添幾分精巧。
青莜敲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後也只是不自知地輕嘆一口氣,將那香囊收入懷中。
卻說總算到了時候,青莜這才乘了轎子由着王府的下人擡着往皇宮行去,其間也不知轉了幾道彎、過了幾扇門,總之等轎子總算停落下來,也是過了不短時候,青莜不曾受過這等待遇,只覺得彆扭,想着總算該能下轎子的時候,沒曾想這軟轎竟又被人擡了起來。
青莜疑惑,掀起窗簾子往外頭瞧去,周遭皆是陌生景緻,青莜也分不出個所以然,便只得輕聲開口:“敢問這是到了何處?又是要去往何處?”
那幾個轎伕只顧着擡轎子,也不多言,倒是在前頭帶路那人捏着極細的嗓音開了口:“回姑娘話,這裡已是皇宮外圍,再往前便是到了東宮的地界兒了。”
東宮?青莜雖瞭解不多,卻隱約記得有在何處聽過這詞兒,想了半天卻是無果,只得再問:“不知那東宮又是何處?”
帶路那人腳下一頓,不自禁地回過頭來瞧了眼青莜,面露驚詫之餘,又忙收回目光:“姑娘許是初次來這皇宮吧?奴才也不敢多言,只是要提醒姑娘待會當心着些,東宮太子雖深明大義,有時卻也……哎,姑娘待會便也知曉了,且莫聽奴才胡言。”
青莜微愣,繼而恍然,那東宮莫不正是人世太子所居之處?而那太子……青莜清晰記得自己曾見過這人,還有那叫人臉紅的景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