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7
“嘭——”地一聲巨響，我虛弱地睜開眼睛。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被關在這裡多少天了，從那天之後冰墨筠沒有再出現過，但是他手下的人每天都會用鞭子抽我，身上那些細小的傷口不停地癒合、裂開、癒合。可能是怕我死在這裡，他手下的人沒隔一段時間都會往我嘴裡塞片人蔘，灌兩口水。
下巴被人粗暴地擡起，我看見了冰墨筠那張憤怒的臉，他的聲音好大，在我耳邊隆隆地響着：“你到底是誰？！”
我扯出微笑的笑容，“東臨皇朝素安公主，戰王妃尹素。”
“啪——”一巴掌落在我的臉上，喉嚨裡癢癢的，輕咳兩聲吐出了一口血，眼前又開始迷糊起來，冰墨筠的臉漸漸地變成了兩張。
我聽到他在冷笑：“沒有想到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暗月閣閣主修羅就是皇家的公主啊。難怪暗月閣從來不插手皇家的事，原來如此！”
“多謝誇獎。”我的嘴角扯出嘲諷的笑容。
“啪——”臉上又捱了一巴掌，嘴裡充滿了腥甜的味道，這種滿口是血的感覺讓我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天——隴瑾帝命人掌我的嘴，侍衛的手上全部都是繭子，打在臉上生生的疼。蘇流冷眼站在一邊……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被人任人宰割了，冰墨筠你死定了！
“呸——”我運了一口氣，往他臉上吐了一口血沫。
冰墨筠氣的七竅生煙！從來沒有人敢往他臉上吐口水！真是噁心！這女人還派人闖入宮中殺了血洗了幾個宮！還擄走了皇嫂！害得他被皇兄一餐好罵！
“給我往死裡打！”冰墨筠怒道。
他手下的人遲疑了一下，說：“十三爺，已經十天了，再打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何況皇上不是說了……”
“我叫你打！”冰墨筠已經失去了理智。
“是。”侍衛見攔不住他，只好拿起鞭子一下一下地往那吊在半空中的女子身上抽去，眼前的女子只是硬生生地扛下，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也許，她已經沒有力氣哼了。
不知道打了多久，我的意識漸漸消散，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反而看到了一抹亮光。我……快要死了嗎？蘇流……你在哪裡……我……我好痛……
盛京城郊外。
遠遠地就看見了盛京城的大門，門口有許多士兵拿着一張圖紙，進進出出的人全部都要搜查，冰墨初騎着馬兒站在不遠處，不由地皺緊了眉頭。
“爺，十三爺的人在城裡的飄香客棧等我們。”身邊的侍從四清說道。
冰墨初點頭，下了馬騎着馬兒往城門走去。剛進城，就有穿着軍服的人帶着一個太監服飾的人走過來，冰墨初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東方顥身邊的貼身內監康祿升。
康祿升請了個安，恭敬地說：“皇上特意命奴才在此等候陛下。皇上希望陛下能進宮一趟，以盡地主之誼。”
冰墨初也沒有想到東方顥會安排人在這裡守着他的到來，不由地愣了一下。隨後不卑不亢地說：“多謝素煜帝，還請公公帶路。”
康祿升笑了一下，領着冰墨初往皇宮走去。
皇宮。
康祿升領着冰墨初從正門進入，一路直直朝着憶尹殿的方向走。東方顥明明知道冰墨初來了，卻沒有出來迎接，只派了個太監出來，實在有點瞧不起人的意味。冰墨初獨身在東臨國的皇宮裡，敢怒不敢言，憤怒也只能藏在心裡。
康祿升從小在宮裡長大，人情世故心裡清楚地很，知道冰墨初心裡不高興，只好狗腿地笑笑，說：“還請陛下見諒，素安公主和皇上一起長大，情意深重，如今公主被人擄走，皇上焦頭爛額，難免有疏忽之處，若有不周之處還請陛下多多見諒。”
“本王明白。”冰墨初略略點頭。
蘇柔不見了，他心裡也着急。但是蘇流畢竟是蘇柔的哥哥，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而尹素如今的處境可十分不樂觀。
剛走到憶尹殿的門口，就看見蘇流推開了門從裡面走出來。冰墨初實在不相信眼前之人居然會是蘇流，畢竟他曾在東臨國生活了數年，與蘇流也是交好的朋友，蘇流在他的印象裡一直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一身衣裳十分整潔。
而如今的蘇流，面色憔悴，眼睛四周烏黑，眸子裡帶着血絲，一身衣裳也是皺巴巴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換過衣服了。
一看見冰墨初，蘇流就停下了腳步，也沒有請安的意思。
冰墨初也是情深之人，知道蘇流是真的動了真心，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蘇流的肩膀，說：“回府裡收拾一下，一會本王去找你，一定給你個交代便是了。”
蘇流嫌惡地躲開了他的手，語氣森冷：“你最好祈禱尹素沒事，否則別怪我不顧多年的兄弟之情，對你的親弟弟做出什麼事情來。”
冰墨初尷尬地將手縮了回來。
“陛下，皇上還等着呢。”康祿升見氣氛凝固住了，趕緊出來打個和場，不管怎麼樣，對方也是一國之君，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
蘇流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了。
冰墨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果然世事弄人，才過了一年多的時間，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曾經的兄弟之情也煙消雲散了。每個人都有他的逆鱗，尹素便是蘇流的逆鱗。
冰墨初見蘇流漸去漸遠的背影，也轉身走進了憶尹殿。
憶尹殿裡一片狼藉，只見東方顥伏在紫檀案几上，半靠着一個福枕，睡得正是酣甜。皇后蘇縈坐在他的身邊輕扇着扇子，眼神溫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宮婢們都在忙活着打掃，又在香爐裡添了許香料。
康祿升輕咳了兩聲，命令宮女們全部下去。蘇縈自然是注意到了來人，微微一愣，走過來，欠身道：“臣妾給墨帝陛下請安。”
冰墨初虛扶了一把，頓了頓，說道：“蘇元皇后客氣了。看見皇后在宮裡過得很好，本王的心也安了，本王的皇后也十分掛心您。”
蘇縈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帶着淡淡的諷刺，“臣妾能有今天都要感謝墨帝陛下當初的勸導，若不是墨帝陛下，臣妾還不會進這宮裡來。”
冰墨初微微一
愣。
“康公公，去把皇上喊醒。”蘇縈瞥了康祿升一眼，又欠了欠身，道，“臣妾宮中還有幼子在午睡，先告辭了。”
冰墨初見康祿升走了，連忙抓住離去的蘇縈，低聲在她耳邊問道：“娘娘……可知道世間有一曲，名叫《傳奇》？”
蘇縈微微一愣。
冰墨初看出了端倪，立刻說道：“柔兒不知道這首曲子！你可知道？！”
蘇縈不可思議地望向冰墨初，冷笑道：“陛下，做什麼事情都不要後悔。既然當初認定了蘇柔就是蘇縈，今天就不要再質疑到底誰是蘇縈。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後悔的人，偏偏沒有的就是後悔藥。”
說完，蘇縈掙開他的手，轉身離去。
冰墨初悵然地看着自己兩手空空的手，心裡某個地方塌陷下去了。
他，真的做錯了嗎？
“墨帝在和朕的皇后說什麼呢？”身後突然傳來了深沉的聲音，他轉身看去，東方顥已經醒了，臉上的疲憊也一掃而去。
“老朋友，敘箇舊罷了。還望素煜帝見諒。”冰墨初微微頜首。
東方顥叫他如此，也不好再擺臉色，畢竟兩國現在表面上還是盟友，如果在這個關節眼打破了關係，我的小命就真的不保了。
東方顥揉了揉太陽穴，“墨帝遠道而來，沒能盡到地主之誼，實在失禮。只是皇妹一事鬧得朕最近心力交瘁的，一旦尋得皇妹，一定好好款待墨帝。”
“還沒有找到素安公主嗎？”冰墨初剛到東臨國，什麼狀況都不清楚。
東方顥長嘆一聲，說：“把整個盛京都快翻過來了還是沒有找到，不然也不會讓墨帝剛到盛京就進宮。已經失蹤快小半個月了，戰郡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本王剛剛到東臨國，還未和十三弟取得聯繫。”冰墨初想了想，說，“這事實在是十三弟魯莽了，還請素煜帝原諒。”
東方顥擺擺手，說：“還請墨帝出馬，趕緊讓十三王爺將皇妹放了。墨帝也曾在盛京長居，深知戰郡王的個性……若皇妹有什麼三長兩短……”
這話裡有話。明擺着告訴冰墨初，如果尹素有什麼事，你和你那個弟弟冰墨筠也別想回去了。沒了頭的龍也就是條大蟲罷了！
“本王先告辭了。”冰墨初抱了抱拳，轉身走了。
東方顥一下子癱在了椅子裡，康祿升端了一杯參茶給他，小心翼翼地問：“皇上就這麼放墨帝離開了？就不擔心墨帝不會放了公主嗎？”
“不然呢？”東方顥哼道，“真是一個狡猾的狐狸，怪不得可以一個月搞垮程家。朕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不放了素兒。隻身在東臨國，加上他那個十三弟也不過一百人，他在暗地裡埋着的眼線這些時候都被蘇流拔的差不多了。他這麼聰明不會輕舉妄動。”
“皇上睿智。”康祿升笑道。
“去，讓箭羽調十個死士暗地裡跟着他，朕還真好奇他的老巢在哪裡，讓朕的御林軍找了這麼久還沒找到。”東方顥的眼底閃過了一絲精明。
“是。”康祿升應了一下，就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