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8
思安三年八月二十一日，雲之國國君冰墨初打開燕城城門投降，在這片大陸上統治北方八百年的國度終於覆滅。至此，長達一年的戰爭終於結束，東臨國完勝。
思安三年九月，東臨國大軍終於抵達雲州，俟溢國國君軒帝大開城門歡迎素煜帝。爲表達對俟溢國的謝意，素煜帝僅帶了戰洛王夫婦以及一萬士兵進城，剩餘的三十萬士兵由完顏睿晟帶領，皆留在雲州城城外。
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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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換上便裝，便有人過來請我去司瑾軒居住的主殿乾隆殿。蘇流正打算跟上卻被攔下，我瞧了一眼來人，對蘇流說:“我去去就來。”
蘇流的臉色不太好，卻也無奈地點了點頭。
來人是司瑾軒身邊的貼身侍衛天峪，我隨着他走到了修封宮，修封宮的四周沒有一個侍衛，我正奇怪着天峪已經停下了腳步，將修封宮的大門推開了一條小縫，對我說道:“屬下只能送王妃到這兒了，皇上與素煜帝陛下都在裡頭侯着王妃。”
“修封宮是軒帝陛下的寢宮，難道這兒都沒有守衛嗎？”我皺着眉頭問道。上次來這兒的時候是趁夜來的，司瑾軒也猜到了我會來才支開了侍衛，可現下是白天，四周依舊沒有半點侍衛的身影，就算司瑾軒對自己的功夫無比自信，也實在太過於奇怪了。
“是皇上命守衛不要靠近修封宮的。”天峪低頭道，“守衛就離這兒不遠，若是有什麼動靜守衛就會知道的，王妃不必擔心。”
宮裡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我站在宮門口倒有些遲緩了。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有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會發生。要知道，裡面的那兩個人現在都是這片大陸的霸主，這兒又是司瑾軒的地盤，會不會他在裡邊埋伏了人要刺殺東方顥啊？
以他對東方氏的仇恨，這不是沒有可能的！只要刺殺了東方氏，他在想拿下東臨國那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那他會不會滅了我和蘇流的口啊？
想到這兒，我背上都有冷汗出來了。
“王妃？”天峪見我一直停在宮門口不動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請王妃快些，皇上已經等候皇上許久了。”
“啊？”我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提着裙襬進了修封宮。
畢竟是皇上的寢宮，修封宮修的極大，我走了好一會兒纔看到主殿乾隆殿的大門，才靠近乾隆殿便聽見裡面傳來了東方顥和司瑾軒朗朗的笑聲。
這笑聲可驚出了我一身冷汗。
我匆匆地跑進了宮殿。宮殿的正中央擺着一張檀木雕花大圓桌，桌子上擺着各色各樣的菜式，東方顥和司瑾軒兩人一盅小酒正喝的開心。
“素兒來了。”東方顥第一個看見我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朝我招了招手，我看得出來他臉上的笑意並不是裝出來的。
“皇兄。”我被這幅場景嚇得不輕，正想行禮做個樣子，沒想到東方顥擺了擺手，拍着身邊的椅子，道，“這兒沒人，就別行那些虛禮了
，過來坐吧。”
我這才發現桌子上擺着三副碗筷，我坐下後，司瑾軒立刻將我面前的酒杯滿上。
“修，我們可好久沒有好好喝過一杯了。”司瑾軒指了指我面前的酒杯，道，“今兒別想躲掉，快點喝吧！”
我的眼神在他們兩個之間打轉。我對於他們兩個這次見面的場景幻想過無數種可能，唯一沒有想過的便是他們如同一般的親兄弟一樣坐在桌邊喝酒談笑，兩個人的身上都卸去了帝王的威嚴，這樣的他們似乎讓我回到了許多年前。
那時候的東方顥，即使身爲太子，身上也沒有那麼多的官腔。偶爾和東方祁、東方袂二人提着一盅小酒坐在太液池邊上的亭子裡小飲一杯，三個人都優雅自在地像個普通人家的貴公子，若不是在皇宮中誰能看得出來這三人都是身份赫赫的皇子？
我輕抿了一口酒。不愧是皇宮裡的御酒，入口香醇，想來是有些年頭的好酒了，眨眼間一杯酒就已經被我一飲而盡了。
“好！”東方顥撫掌道，看起來他的心情是極好的。
司瑾軒又將我的酒杯滿上，我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纔看着他們兩個，說道:“你們兩個，今天看起來似乎都很開心。”
“打了勝戰，自是開心的。”司瑾軒將杯中的酒飲盡。
我瞪了他一眼，道:“司瑾軒，你曉得我說的是什麼？！怎麼着，現在看到東方氏的人不喊打喊殺了？”
他倒酒的動作頓了頓，說:“難道你要我對我的親哥哥動手嗎？修羅，你也是東方氏的人，難道你也要我對你動手嗎？”
我駭然。之前的司瑾軒是如何也無法接受自己是葉以月孩子的這個事實，他是個倔脾氣，愛鑽牛角尖，怎麼一場戰打下來連性子都轉了？
“素兒，過去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東方顥低頭說道，“那都是上一輩的事情了，這麼大的包袱一直揹着，很累。”
我沉默着不說話。是呀，冤冤相報何時了，上一輩的仇恨若是一直延續下去，那什麼時候纔是一個頭？何況我們三個人的身上流着的都是同一個的血。
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將酒杯重重地放下，說:“這個秘密，就爛在我們三個人的肚子，以後誰也不準提起。我，只是尹胤和葉以沫的孩子。”
“沒問題。”東方顥和司瑾軒齊聲回答，隨後相視而笑。
我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們兩個有的時候還真是像啊！狠的時候一樣狠，柔的時候一樣柔，不愧是親兄弟。”
司瑾軒笑了笑，踢了東方顥一腳，慵懶地說道:“誒，親兄弟，今兒正好修羅也在，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可好？”
“說吧，親兄弟。”東方顥答道，我不禁笑出了聲。
司瑾軒喝了一口酒，說:“雲之國的土地我只要四分之一，但是我要你和我籤一份契約。五百年之內，東臨國不可以發兵攻打俟溢國。”
東方顥沉默不語。
“不論是東臨國還是俟溢國、雲之
國的臣民，在這短短三年裡經歷了三場大戰，因爲戰亂死去的人數都數不清。”司瑾軒嘆了一口氣，道，“我不希望我的臣民再經歷戰亂，他們都只是普通人，想安安定定地在這片土地上。”
“我答應你。只要俟溢國不發起戰爭，東臨國絕對不會隨意發起任何戰爭。別說五百年，五千年都可以。”東方顥說道。
司瑾軒嘴角微揚，道:“謝謝。”
東方顥挑了挑眉，似乎有些驚訝他的這句“謝謝”。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就是因爲他們這次的約定，這片大陸整整安定了一千年。直到千年之後，另外一片大陸的人遙遙而來強行闖入，纔打破了這片大陸長久的平靜。
“哎呀！今天別談這些了！喝酒喝酒！”我的眼睛有些溼溼的，拿起酒給他們滿上，隨後將自己的杯中酒一飲而盡。
若是東方祁在天上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很高興的。我的鼻子有些酸酸的，砸吧砸吧嘴巴，在心裡默默地說道。隨後將杯中的酒緩緩地倒在地上，他最喜歡喝的就是上好的桂花釀了，可惜這兒沒有桂花釀，將就地喝吧。
天牢。
蘇流命令雨來站在天牢外，獨自一人走進了天牢。這兒是俟溢國的天牢，卻只關押了冰墨初一個人。
“咔。”蘇流打開鎖，彎着腰走了進去。
天牢裡歲簡陋，可一身白衣的冰墨初依舊掩不住身上的貴族氣質。他默默地坐在牀邊，聽見動靜轉過頭來看看他，又轉了回去。
“可還習慣這兒？”蘇流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對面。
“有什麼不習慣的。”冰墨初面無表情地說，“褪了那一身皇袍，到哪兒都習慣得了。何況我是將死之人，哪裡還會在乎這些。”
“我打算將柔兒的屍體運回東臨國，葬在蘇家的祠堂裡。”蘇流沒有理會他，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還有她的孩子，昀軼。”
冰墨初怔了一下，道:“何時才能讓我再見見她？”
“等回到東臨國的時候吧。我會想辦法留着她的遺體。”蘇流說道，“答應你的事情，必會做到，你放心便是了。”
“你辦事，我放心。”冰墨初閉上眼睛，“顧傾。”
蘇流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這些日子我時常在想，如果你還是顧傾就好了。”冰墨初睜開眼睛，“算算日子，我們都認識二十多年了，真快啊。”
“如今，我已經不是顧傾了。”蘇流嘆道，“多少時候，我比你還希望我是顧傾。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是蘇流，從一出生便是。”
蘇流站起來，說:“柔兒死前說的那句話，你好好想想吧。冰墨初，不要太執着於過去的人。即使那個人是和你從一個地方來的。”
冰墨初睜開眼睛，訝然地看着他。
“我並不知道東方顥會怎麼處置你，但是我是個將死之人，只希望我剩下的那個妹妹可以好好地過日子。”
說着，蘇流割開自己的手臂，一隻小蟲從他的血管中爬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