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門提督劉順,是晉王的座上之賓。”楚景沐心有訝然,芙兒復仇,從不傷及無辜,這又是怎麼回事,九門提督是近幾年才調回京城,和多年前的血案一點關係也沒有,怎麼會被殺。
“而且……”御史大人支支吾吾,看着他下沉的臉色,真害怕他出口之後,會被他怒氣所傷,冷汗更是淋淋,心提到了嗓門,高高吊起。
“做什麼支支吾吾的,有事就直說。”楚景沐略有不耐地看着他,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錦袍飄揚,順暢流溢。
“嫌疑之人……是……是王妃……”御史不安地瞧着他不悅的臉色,而門旁的肖樂早就臉色大變,倒吸了口氣,轉而看向楚景沐頓然下沉的臉。
楚景沐似被人掐住咽喉般,瞬間睜大眼睛,眼中寒芒瞬間凝聚,陰鷙襲人,狂風暴雨在臉上慢慢地散佈,如冰的眼神似冷箭直射向他,薄脣噙着寒涼的肅殺氣息,一字一頓,如針射向御史,“大人,這京城有幾位王爺,亦有幾位王妃,不是你指的是哪一位?”
御史似感陣陣壓迫隨之而來,冰冷的話如劍抵住咽喉,稍有不慎就血濺三裡,那位年輕的王爺身上迸發的冰寒之氣比之外頭冰雪更加凌人入骨,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晉王尚未立妃,榮王又廢了正妃,京中能稱得上王妃的,只有蘇綠芙。他膽戰心驚地想着,根本不敢擡頭看向他的臉色,光是感受到的肅殺之氣就讓他差點軟膝跪下,心跳如雷,聲聲沉重,不敢回話,而座位上之人,卻冷冷冰冰地坐着,似乎在等着他確定的答案。
御史大人戰戰兢兢地垂頭,垂得更低,不敢與之對視,彷徨地低聲回答,“是……楚……王妃”
如意料般的答案,他聞之還是一陣心涼,連他都抓不住證據,御史怎麼會有證據?
“大人,說話最好小心點,若是敗壞我王妃聲譽,本王定不輕饒。”楚景沐臉上的殘佞之氣頓起,驚得御史連忙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片雪白的皮毛。
“王爺,若不是有確切的證據,下官也不敢懷疑王妃,這是劉大人手裡抓的東西,王爺請過目。”
楚景沐伸手接過,白如飄雪,輕如鴻毛的……極地貂皮。
那件披風?
他心窒了片刻,臉色極其難看,皇帝御賜了三件極地貂皮,芙兒怕冷,他全給她做了披風,兩副暖手套還有一件小坎肩,這種貂皮不同於普通的貂皮,是進貢之物,冬天極其保暖,珍貴異常,據他所知,皇宮中能穿得上這件貂皮的也只有三人,皇帝,還有韓貴妃。
而宮外,獨一無二,只有芙兒,這麼明顯的證據,以她的謹慎,無名的細心,冰月的仔細,絕不可能留在現場。
御史大人看見他陰沉不定的臉色,不敢吱聲,偷覷了眼就趕忙低下去,甚是爲難,他見過那名王妃,怎麼也不相信一名柔柔弱弱的女子會是芙蓉血案的兇手,況且案發之時晉王聞聲而來,這明顯是爲了牽制楚景沐而栽贓陷害,但他不敢說,楚景沐越來越差的臉色讓他心頭直打鼓。
“案發之時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楚景沐沉聲問。
“回王爺,昨晚晉王和劉大人約好談事,下官接到劉府報案時晉王已在,他命下官一定要追拿……追拿王妃……”
“單憑一片極地貂皮就能定我王妃之罪?御史大人。”楚景沐陰鷙地問。
“王爺,雖然不能定罪,可是王妃還是嫌疑人,得跟下官回一趟天牢,否則,實在難向晉王交代……”他支支吾吾地說着,這事是在難爲,兩邊都不能得罪,他夾在中間真的很難辦。
“向晉王難以交代,向本王就好交代是麼?”楚景沐冷笑,他何嘗不知道御史大人左右爲難,然而,送蘇綠芙去天牢,他怎麼捨得。
“下官不敢,這實在是職責所在。”他忽而擡起頭,爲難地說,“晉王已經得知此事,死的又是他的心腹,如同斷他一指,早已憤怒不堪。皇朝也有律法,嫌疑之人必得關進天牢,等到證實無辜才能釋放,如今形勢對王妃極其不利。王爺又是芙蓉血案的主要負責之人,若不肯交出王妃,不僅會得罪晉王,也無法服衆,朝中也會有閒言閒語,再者王爺會落個徇私枉法之名,只會加重王妃的嫌疑。”
楚景沐又何嘗不知,事已至此,送她進天牢是最安全的做法,然而,那是天牢啊,多少人都死於那裡,夏天的天牢已是陰寒萬分,何況寒冬,她如何承受牢中寒氣?
“王爺……”御史大人見他有絲鬆動,不禁又道,“王妃只有進入天牢才能堵住悠悠之口,王爺也可以儘快洗清她的嫌疑,這纔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楚景沐狠厲一瞪,御史又趕忙低下頭來。
“肖樂,去把王妃請過來。”楚景沐揚聲,對門口的肖樂喊着,一邊的林龍還是靜靜地站着,眉目見有點恍惚。
花廳又恢復了凝重,楚景沐陰寒的臉色之厲,誰也不敢出聲,連一旁伺候的情兒和金兒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片刻之後,蘇綠芙緩步而來,眉間疲色略顯,楚景沐心更是沉下幾分,以前他常奇怪她爲何一沾牀就睡,後來才知道是夜間睡眠不足,白天容易疲憊。
蘇綠芙疑惑地看看一旁依然冷汗不止的御史,微微蹙眉,剛剛肖樂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樣,發生了什麼了麼?爲何楚景沐的臉色如此難看?
“王爺萬福!”行了禮,蘇綠芙便走近他身邊,笑意盈盈地問,“王爺,大清早的,出了什麼事?”
楚景沐沉默不語,直接把手中的貂皮毛髮給她,同時也注意到她的披風的下尾的確有一絲破裂,若不是他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來,心情又是一陣沉重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