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曙光漸起,門庭外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早起的僕人已在輕輕掃着門庭外的積雪,以防主人滑倒。
芙蓉帳內,暖香陣陣,溫情四溢。楚景沐疲倦睜開眼眸,一時有些迷糊,蘇綠芙睡在他懷中,臉頰一片粉紅,煞是可愛,他看呆了眼,情不自禁地在粉嫩嫩的臉頰上落下一吻,輕如飄絮,唯恐吵醒她。昨晚本來想她和說說話的,什麼時候竟然睡過去了,還睡得如此沉。
楚景沐拉過棉被蓋着她,她睡得似乎極不安穩,雙眉微擰。他一起身,她就悠悠地睜開眼眸,轉而翻了個身子,臉頰邊的髮絲被風吹拂着,在臉上癢癢的,蘇綠芙隨手順順,又繼續睡着。
楚景沐危險地眯起眼睛,鼻尖嗅了嗅,目光盯着她的白皙的手,疑惑地執起她的左手,放置鼻尖下,臉色微微一變。錯愕地看着沉睡的蘇綠芙,竟呆坐着,久久無語。
西廂院外,肖樂正焦急地渡步,俊秀的臉龐淨是冷汗,奔月冰月攔在門口,不讓他進去,說王爺王妃還沒起身。
“我說,兩位姑奶奶,能不能進去通報一聲,真的有急事。”肖樂焦急地低喊,他也不想在王爺第一次留宿西廂時就一大早來大煞風景,實在事出有因。
奔月一笑,肖樂還以爲她同意了,結果她不痛不癢地吐出兩個字,“不能!”
“奔月……”肖樂急喊,這御史大人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王爺再不出來,真得要被說成沉迷女色。
冰月自知他爲何事驚慌,也是一笑,擡頭看看天色,“肖將軍莫要着急,王爺差不多也要起身了,你再等等吧!”
“還等?”他大嘆一聲,幾乎就想往裡頭闖去,生生地忍住,不停地在門口走來走去。
“肖將軍,肖姑爺爺,您行行好可以麼?你大早的,我的眼睛都要被你晃花了。”見他又開始左右渡步,奔月苦着臉,差點沒給他哭出來,她們深夜纔回,睡眠不足,眼睛正酸澀着,卻被他活活叫醒。
“那你傻站着幹嘛,進去通報。”
“你耳朵用來吃飯的麼?”
“你去通報,他們就醒了。”肖樂幾乎要咆哮,又怕真的擾到裡頭的人,儘量壓低音量。
“你兇什麼兇,要打一場麼?不怕輸了丟人就亮傢伙。”
“你……”肖樂生生憋着口氣,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誰不知道王妃身邊三人是少見的高手,王府之中除了王爺,誰會是他們的對手。
“兇婆娘!”聊勝於無地咕噥一句,他秉持着好男不和女斗的美德,不再和奔月吵嘴。
“什麼大男人嘛,說壞話也說得這麼理不直氣不壯。”奔月聽見他的咕噥,皮笑肉不笑地諷刺着。
肖樂真不明白,爲什麼像王妃這樣的主子怎麼會有這樣野蠻的侍女。兩人正是劍鋒對麥芒時,楚景沐出現在門口,沉着一張臉,臉色極爲不悅。肖樂見他出來,急忙衝了過去,道,“王爺,出大事了,雲王爺昨晚在牢裡被人暗殺,御史大人已經在前面侯着。”
楚景沐臉色不變,淡淡地嗯了一聲,匆匆地往外而走,剛出西廂門,突而想起什麼,凝眉問,“昨天晚上可聽到府裡有動靜?”
肖樂不解,搖搖頭,老實答道,“沒有!”
“讓陳冬良馬上到書房來,本王有些不適。”楚景沐回頭望了西廂的梅花一眼,眯起眼眸,如海的眼光一片深沉,“這件事別讓王妃知道,……本王怕她擔心”
“是,王爺!”
“對了,王爺,榮王府昨晚就派人來接雲夫人回去了。”
楚景沐擰眉,轉頭,沉聲問,“不是榮王親自來?”
肖樂不答,只是垂下頭,默認。
楚景沐又轉頭看了看西廂,眼神複雜極了。
雲王死於芙蓉血案一事震驚朝野,還差四天就是十日之期,他竟被殺在牢裡,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覺,神秘莫測。韓國丈和晉王也驚動,雖說雲王爺被殺,對他們有利無弊,可偏偏是死於芙蓉血案,巧的又是,韓府剛剛有幾十名死士死於芙蓉血案,入天牢如入無人之地,若她想殺誰,易如反掌。
一時間,不管是韓國丈府還是晉王府,侍衛全增加了好幾倍,日日夜夜巡邏。
芙蓉血案案發一年,死了將近一百多人,現在又包括雲王,手法殘忍,猖狂至極。已被列爲鳳天皇朝最棘手的案件,主犯也是官府緝拿首要犯人,皇帝下令京師青天——御史大人可動用一切資源徹查此案,所有官員不管大小,全部配合查案,勢必抓住犯人。而當日,楚王當殿請命,由他親自負責此案,皇帝允之。
這一年的京城,怪事奇事,凶事慘事,事事都有,從未有過如此多事的一年,朝中晉王榮王之爭還在繼續,芙蓉血案繼雲王之後也在陸續發生。雲王一死,楚王就成了唯一一個外戚王爺,這年冬天尚未過完,寒冰尚未融化,京城已是翻天覆地。
王府東庭,楚景沐在書桌後沉吟地看着芙蓉血案的資料,久久不語,如海的深沉的眼深不可測,緊緊地盯着這白紙黑字。從去年冬天開始的芙蓉血案,時至今年冬天,死了一百多人,自雲王死後,又有十幾人人死去,犯案之人手段兇殘,實屬罕見。
死的人有韓府死士,有云府舊日侍衛,他查破頭也查不出他們到底有何關係,明知是仇殺,卻無從下手。
除了芙蓉血案,更有一件事讓他心煩意亂,陳冬良是楚景沐的專用軍醫,多年隨其左右,那日他讓陳大夫進府爲他診脈,確定他中了迷藥,雖然藥效已過,仍有症狀,這件事楚景沐讓陳大夫閉緊嘴巴,誰都不許說。中了迷藥,更證實他心中猜測,他派肖樂暗中調查蘇綠芙。
“肖樂,說說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