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程嬤嬤上前,白紫鳶只得遞過自己修好的絲帕,眼瞅着程嬤嬤把那東西拿到皇后跟前,遞到皇后手裡。
周圍看向她的眼神夾雜了各式各樣的情感,但大多是幸災樂禍,嘲笑譏諷,等着看戲的姿態,白紫鳶垂着頭,也不敢再看,過了半響,只聽那高臺上的皇后輕笑一聲道:“喲,這小貓兒繡的如此活靈活現,嬌憨可愛,這種模樣的貓兒本宮還從沒見過呢!”
白紫鳶驚得,愕然擡頭。
皇后將絲帕遞給皇上,笑道:“陛下也看看,這小貓兒是不是討人喜的緊?”
皇帝從皇后手裡接過絲帕,看看,笑道:“果然十分可愛!”
皇后道:“這小丫頭雖然取巧了些,可勝在別出心裁,不過這繡功卻是不怎麼好。”然後笑笑看向她:“你是哪家的丫頭,叫什麼名字,擡起頭來本宮看看?”
白紫鳶只能小心擡起頭,也不敢直視高臺上那兩人,只硬着頭皮道:“臣女白紫鳶,在家中排行第二……”
“啓稟陛下、娘娘,這丫頭是微臣的二女兒,自小身體不好,所以耽誤了些課程,學的粗淺,繡功粗糙,是微臣教女無方,還請陛下娘娘責罰。”百官中閃出一人來,卻是她家爹爹白青峰。
“哦?白將軍的丫頭!”皇后詫異一聲,看了白青峰一眼,然後目光灼灼看她,半響笑了笑道:“倒是個天生的美人坯子,小小年紀已經出落的如此容貌,白將軍養了個好女兒啊!”
“娘娘過譽了。”白青峰躬身道。
皇帝笑道:“既然皇后喜歡這丫頭繡的東西,也是這丫頭的福分,愛妃給賞吧,瞧吧小丫頭嚇得,臉蛋都白了。”
皇后輕笑:“陛下說的是。”然後揚聲道:“來人啊,賞丫頭一袋子金瓜子。”
皇后身邊一個宮裝宮女領了命,朝着她走過來,到了她面前後說一聲:“皇后賞金瓜子一袋,白紫鳶領賞!”
白紫鳶忙垂首躬身,應道:“臣女白紫鳶謝皇后娘娘賞賜,娘娘千歲!”同時伸出手舉過頭頂,便覺一個軟軟的荷包放在她手裡,小心翼翼的收回手,再謝。
“行了,起身吧,其他人也別停下,別讓本宮攪了你們的比試。”皇后揚聲說了一句。
白紫鳶這纔敢起身,跪了這麼半天,小腿肚都發軟了,有點虛脫的坐回原位,剛坐定,便覺周圍瞅向她的眼神個個都猶如挾了殺意的刀子,妒恨之意表露無遺。
白紫鳶嘆口氣,心道,姐姐我只想偷個懶而已,真心沒搶大傢伙風頭的意思,只怪皇后娘娘不知哪裡來的興致,就這麼好巧不巧的盯上我了而已。
臺下似有幾道目光也看向她,白紫鳶瞧瞧看過去,只見男學員方陣那邊,白天寧一臉關切看她,他旁邊的秦凜夙一臉古古怪怪的笑意,上官墨玉嘻嘻笑着,偷偷朝她比個大拇指,上官墨容目光淡淡的,雖什麼表情都沒有,可白紫鳶卻覺得他目光裡含了笑意,連許久未見的越蒼穹也給了個大大笑臉,竟都是在安撫和鼓勵她。
其餘兩道目光卻把白紫鳶嚇到了,其中一個竟是那太子秦殤烈的,他目光灼灼瞧着她,脣邊含了一抹狠厲猙獰的笑,那眼神讓她無端的驚恐又厭惡,那眼神太有侵略性,好像她是一件物品,而他竟似是志在必得。
白紫鳶心臟突突的跳起來,急忙躲開他的眼神,卻見二皇子秦子晏竟也瞧着她,那眼神同他的人一樣淡雅,可卻也讓她覺得十分不自在。
趕緊收回眼神,垂首盯着自己的手指,只盼着這衆目睽睽之下的比試快些結束。
過了約莫半刻中,一旁的韓霓驊忽的站起來,然後在繡架旁跪下道:“啓稟皇后娘娘,臣女韓霓驊,繡金鳳圖一幅,想獻給皇后娘娘,祝娘娘千歲鳳於九天,福澤綿長。”
“哦?好有心的丫頭,呈上來本宮瞧瞧。”皇后輕笑一聲,說道。
皇后身旁的宮女再次下來,從韓霓驊手中接過她修好的金鳳圖,走上高臺,遞給皇后。
皇后將金鳳圖展開一瞧,眼前一亮,笑讚道:“好一雙巧手,繡的這樣精緻,陛下瞧瞧,這金鳳是不是要從繡娟上飛出來一樣?”
皇帝也瞧着點頭笑道:“是很不錯,這金鳳繡的活靈活現,展翅欲飛一般。”
皇后擡眼看韓霓驊,笑問:“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韓霓驊急忙垂首應道:“回娘娘的話,臣女韓霓驊,家父是刑部尚書韓遠之。”
百官中此時也走出來一人,着一品官袍,躬身恭敬道:“啓稟陛下、娘娘,霓驊這丫頭頑劣任性,在評試之時貿然出聲獻繡品,乃是微臣教導無方,求陛下和娘娘降罪責罰。”
“哦,原來是韓尚書的女兒啊,怪不得如此率真膽大,這一手繡功倒是盡得貴妃妹妹的真傳啊,陛下你說是也不是?”皇后揚起眉笑了笑,看向皇帝。
白紫鳶分明瞧見,她在提起‘貴妃妹妹’這幾個字眼的時候,那雙姣好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寒意。
“愛妃這麼一說倒真有幾分相似,韓貴妃的繡功是很不錯。”皇帝似乎沒瞧見皇后眼中的不滿之色,摸着微須笑道。
韓遠之道:“貴妃娘娘是指點過小女幾次,這丫頭也勤學肯練,倒是學了三分相似。”
皇后眯着眼笑道:“尚書大人太過謙了,這一手功夫可已學到了八九成了,韓家的女子果然都如貴妃妹妹一般溫婉醇厚,端莊賢淑。”
韓遠之躬身:“娘娘謬讚了,娘娘鳳儀天下,臣女們都是拜學娘娘鳳儀之萬一纔能有半分的容止得當而已。”
皇后笑:“韓尚書這張嘴啊說的本宮都有點愧不敢當了。”
韓遠之垂首躬身,一副恭敬姿態:“皇后娘娘的儀容微臣哪形容得出萬分之一呢,還望娘娘莫要嫌微臣嘴笨,責罰纔是。”
皇后樂得掩嘴笑道:“行了行了,再說下去連皇上都不肯聽了呢。”
皇上笑道:“韓愛卿說的可是實話,朕如何聽不得呢!愛妃過謙了!”
皇后笑:“好了,咱們幾個說話,倒叫丫頭跪了這麼許久,快起來吧!來人,照賞金瓜子一袋。”
“臣女謝娘娘賞賜。”韓霓驊神采飛揚,笑的好像白紫凝繡布上開的最豔的牡丹花。
白紫凝臉上的顏色,不忿不甘,不忿不甘……手底下的繡針只怕要戳爛了那副百花圖。
這時候,完畢的鑼聲終於敲響,白紫鳶長舒口氣,起身,小小的扭了扭幾乎已經僵硬的腰。
女紅的比試成績出乎她的預料,韓霓驊排第一,而她竟高掛在第二位,而白紫凝,竟被遠遠的甩在了第十位,原因是,她那副百花圖太複雜,又擾了心神瞧了她和韓霓驊受賞賜,心神意亂,那百花圖卻只繡了多半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