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菊聲名在外,李氏被嚇的一哆嗦,可這話卻實在是誅心,氣的李氏又是咬牙切齒,又是面色青紅一陣。
白紫鴛很滿意若菊如今在外樹立的形象,雖說一個女孩子家家這樣彪悍的形象有點不太適合,不過倒是極有用處,只能暫且委屈若菊了。
白紫鴛心裡偷笑,面上倒是不能表現出來,不怎麼走心的責備道:“若菊啊,怎麼能這麼跟李姨娘說話呢,你瞧瞧把李姨娘氣的,還不趕快退下!”
李氏被這不走心的責備又氣到了,頓時覺得胸口憋悶至極,咬着牙道:“白紫鴛,好歹我也是你的長輩,今兒個你必須給我個說法,這府裡的下人都是你調教的,如今出了事,你自然脫不了干係,你要是查不出來是誰私扣了我的東西,咱們這就去找老祖宗評理去!”
白紫鴛眨眨眼,瞅着地上跪着的下人們,淡淡問道:“你們可有誰私自拿了李姨娘和二少夫人的東西嗎。”
下人們齊齊搖頭。
白紫鴛擡眼看李氏,很是誠懇的道:“李姨娘,你也瞧見了,她們說了,不是她們私扣了東西,您可是冤枉她們了。”
李氏瞪着眼,有點難以置信的指着那羣下人:“你……你就是這麼查的?”
白紫鴛點頭,一臉虛心求教的模樣問道:“那依李姨娘看,得怎麼個查法呢?”
李氏一臉狠戾之色:“這羣奴才膽大包天,私扣下主子的東西,還死不承認,這件事這整個廚房的奴才都有責任,不是她們合謀的也難逃包庇之罪,把她們全都送到刑室裡賞頓鞭子,我倒要瞧瞧她們那個還敢不說!”
李氏這麼一說,下人們急忙出聲求饒。
白紫鴛一臉爲難,猶豫了半天才開口道:“李姨娘啊……紫鴛心軟,實在下不了手打她們,再者說,她們都說了沒有私扣李姨娘您的東西,李姨娘您空口無憑,也沒有證據不是,就這麼隨意打了她們,只怕這府裡的下人們都要戰戰兢兢,寒了心了,所以,這事我瞧着還是不能隨便動手,李姨娘要是覺得紫鴛處置的不對,那咱們不妨去老祖宗那裡說說,要是老祖宗也覺得紫鴛處置不當,紫鴛一定給李姨娘賠不是。”
李氏氣的面色鐵青,咬着牙道:“白紫鴛,你可別後悔!你現在就跟我去老祖宗那裡走一趟”說着袖子一甩,便出了廚房。
白紫鴛揚了揚脣角,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劉氏正在用參茶,上好的紅參,飄在冬日存的雪水煮開的茶湯裡,水裡飄散出一股清冽又甘醇的香氣,她最喜歡這種味道,每日必飲。每每享受這些的時候,劉氏總忍不住慶幸一下,還好,她嫁入了上官府,才能養尊處優這麼多年。
正感嘆着,忽的聽見外頭一陣哭聲,一聽這聲音便知道來人是誰,禁不住皺起眉,暗罵一聲,這該死的李姨娘,一大早就哭哭啼啼的觸她眉頭,真是可惡至極。
厭惡歸厭惡,人她還是得見的。
李氏也不等下人通傳,便直接闖進了屋裡。
白紫鴛跟在後頭,也不着急,照例通傳了一聲,才進了屋裡。
李氏正在跟劉氏哭訴,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好不可憐。劉氏聽着卻直皺眉頭。
白紫鴛坐在一旁面色淡然,等李氏哭訴完了才擡眼看向劉氏。
劉氏面色不善,皺眉冷聲道:“老三家的,府裡的下人這些日子都是你在調教,這差事交給你,是大家對你的信任,而且你也是打過保票的,如今怎麼會出這種事呢,這下人手腳不乾淨,傳出去了,可是會壞了咱們府裡的聲譽的。”
白紫鴛點點頭,一臉委屈道:“紫鴛自接了這差事,就未曾怠慢過一日,今兒個出了這等事,事關李姨娘和二少夫人,還有老祖宗您的曾孫,紫鴛如何敢大意,只是此事李姨娘空口無憑,又沒什麼證據,老祖宗也知道,母親前不久在府裡實行的新規矩成效頗好,府裡如今也是井然有序,紫鴛也不好隨意責罰,壞了母親好不容易建立的好秩序不是?”
李氏一臉譏諷,“什麼怕壞了秩序,我看你明明是怕查出了實情臉面無光,跟老祖宗沒辦法交代罷了!”
白紫鴛嘆口氣,無奈道:“李姨娘非要這麼誤解紫鴛,紫鴛也實在無力辯解,此事便請老祖宗發落吧,老祖宗若覺得該賞了那羣下人一頓鞭子,紫鴛這就去傳您的命令。”
劉氏眯起眼睛,心裡冷哼,這丫頭倒是越來越奸猾了,把這事扔到她頭上,這是要讓她做那惡人呢,別說她沒必要爲了李姨娘幾句話就損了自己大度慈愛的形象,就是真要罰,也不該讓這丫頭牽着鼻子走不是!
“這差事既然交給了你,你就該自己妥善的處理,老身也不能事事都替你做主,替你拿主意,你若是沒這個本事,就早早交了權利便是,整日裡跑來老身這裡吵鬧,老身可受不住這個!”
李氏見劉氏變了臉色,趕緊稍稍收斂了些,可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只能瞪着白紫鴛,“白紫鴛,老夫人說了,你要是沒本事就別幹這差事,這件事如何處理,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白紫鴛笑了笑,尋思着這某人也該到了,要不今天這戲可沒法繼續唱了啊…
正想着,外頭下人便通傳了,吳氏到了。
吳氏挑簾進屋,面色沉靜,腳步不疾不徐走進來,向劉氏行了禮,在她旁邊坐下。
劉氏皺眉道:“你怎麼也來了?”
吳氏面上帶笑,開口道:“方纔在屋裡聽下人說李姨娘因爲燕窩和參茶的事情在廚房裡質問下人,又跟三少夫人一塊到了老夫人您這裡,就急忙趕過來了。”
李姨娘瞥了吳氏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呦,姐姐這是趕過來瞧熱鬧呢,若說這事呢,姐姐如今也掌家了,這事也該由姐姐管管,我和我那兒媳婦****飲的參茶喝燕窩爲何今日就沒有了呢?三少夫人說不是下人私吞了,難道東西被姐姐你私扣了不成?”
白紫鴛眯着眼笑,若有所指的瞧了吳氏一眼,吳氏尷尬一笑,轉目向劉氏,“老夫人,我來,就是爲了跟您解釋這件事的。”
劉氏揚眉:“哦?”
李氏睜大眼,詫異的看向吳氏。
吳氏輕咳一聲,繼續道:“其實自從接管了家事之後,我便發現了家裡的帳目和開支出了問題,如今已經是入不敷出,尤其是家裡的糧食,很快就會短缺,我雖然已經讓人去外頭收購糧食了,可是現在別說外頭糧食有多貴,就是用高價收購,也收不來多少,再者說,如今外頭兵荒馬亂,又有天災,災民涌進京成裡來,咱們家的生意也越發難做,最近甚至開出去的工錢比賺的錢還要多,再加上咱們府裡幾百號人每日的開銷也實在不小,所以我才決定節省府裡的開支,各房的份例都縮減一些,也是爲了咱們府裡能順利的度過這段日子。”
劉氏聞言一臉驚訝,“縮減份例?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沒跟我說過呢?我也沒發現這份例減了啊?”
吳氏有點尷尬道:“老夫人,您屋裡的份例我自然不敢私自減了,您身子不好,這些進補的東西自然是少不了的,這日子我們這些做晚輩的節儉一些也就是了,您自然不能隨便減了。”
這話說的很有水平,倘若劉氏是個稍微好哄點的,都信了吳氏的這番孝心,可偏偏劉氏太精明,吳氏那點小聰明,自然是瞞不過她的。
不過,明面上,劉氏自然不會表現出什麼來。恍然大悟一般,又很是擔憂的問道:“居然有這等事,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應該早點知會我一聲的!”
說着,責備的看了吳氏一眼,半點沒因爲吳氏的“孝心”而有誇獎她的意思。
吳氏有點愣,似乎沒料到劉氏會是這種反應。半晌才幹笑了兩聲,道:“這事是我的疏失,請老夫人責罰。”
白紫鴛不着痕跡的勾脣笑了,這羣人啊,個個不是省油的燈啊,吳氏這番討好的舉動,看來是白費心思了。
李氏倒是愣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敢情她非但被當了傻子耍,而且還被人利用着演了場戲?登時氣的火冒三丈。
“姐姐,我說就算是府裡開支緊張,你要縮減份例是不是也應該知會我們一聲,你這麼不聲不響的就減了我的份例,我完全不知情,害得我在下人跟前發頓火也就算了,打擾到了老夫人,你讓我如何是好,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是嗎,誠心想瞧我笑話是吧?”說着捻着手裡的帕子就委委屈屈的哭開了。
劉氏面上閃過一抹嫌棄,嘴上卻道:“是啊,這事你該提前知會一聲的,也讓大家有個準備不是?”
吳氏一臉尷尬,只能趕緊點頭,“是我的錯,也是剛接手府裡的事情,有點手忙腳亂的,沒來得及跟大家打個招呼,不過妹妹你也有點太心急了些,我原本想待會就派人去跟你說這事呢,誰曾想你這麼快就鬧開了,你瞧瞧這其他人不是也沒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