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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翠玉才緩過神來,回頭只看見一截輕紗的裙裾飄揚舞動,轉個彎,消失在轉彎的二進門處。
領翠玉進來的丫鬟長舒一口氣,伸出手一邊將翠玉從地上拉起來,一邊道:“你今天真是走運了,那雪姬姑娘心情好,王爺又不在她身邊,倘若方纔的那一幕被王爺瞧見了,你這條小命可決計是保不住了的。”
翠玉白着一張臉,趕緊道:“謝謝姐姐救我一命。”說着從袖子裡取出些碎銀子塞給那丫鬟,然後壓低了聲音問道:“那雪姬姑娘是何人,在王府裡的地位難道比王妃還高不成?”
“少胡說八道!”那丫鬟趕緊捂住她的嘴,低聲道:“王妃是這王府裡的女主子,在這府裡哪裡還能有比王妃地位還高的女子。那雪姬姑娘是王爺請的客人,身份神秘的很,你最好小心着點,可別出去亂說,聽到了嗎?”
翠玉乾笑了兩聲,趕緊道:“姐姐說的是,我就是好奇多嘴問一句,怎麼敢出去亂說呢。”
那丫鬟點點頭,將翠玉給的碎銀子塞進袖子裡,面上露出些笑容,道:“走吧,可別讓王妃等久了。”
翠玉應了一聲,匆匆跟了上去。
雪姬穿過前院的迴廊,旁若無人的進了靖安王的書房,書房裡頭,靖安王秦子晏穿一身淡藍色的雲紋袍子,外頭罩一件白藍相交的夾襖,黑麪白底的雲靴踩在雪白的地毯上,半點污垢都不沾染。
他手裡拿着一本摺子,臉色卻有些鐵青。
雪姬進了屋,微微福了福身子,軟聲軟語道:“王爺,在生什麼氣呢,怎的臉色這般的不好?”
秦子晏捏着手裡的摺子甩手給她,面色鐵青道:“你自己看看,白青峰那傢伙今天中午回到京城,直接入了宮跟父皇稟報,老三居然沒事,而且還直接去了西北邊境,說是五萬大軍湮沒他難辭其咎,不將赤奴國的大軍趕出我大秦境內,他誓不回朝,要同丹陽城的三萬守軍共同進退,死守丹陽城!我那父皇一聽這話居然不加責備,反倒應了那白青峰所求,重新集結軍隊,讓他儘快領兵去丹陽城支援,還給我下了道旨意,讓我攜六部全權配合白青峰,滿足他的一切需求!”
那雪姬接過秦子晏手裡的摺子看了一眼,碧色的眸子波光漣漣,笑了笑道:“王爺大喜!”
秦子晏皺眉道:“喜從何來?你的人不是保證了老三會死在九連山上的嗎,怎麼他們幾個竟然都毫髮無傷,如今還跟我道喜,你倒是說說,何喜之有?”
雪姬笑着將摺子放下,上前扶着秦子晏的胳膊,拉着他坐下來,然後才徐徐開口道:“王爺莫急,倘若三皇子在九連山死了,姑且很好,不過,如此一來,他卻會在史冊上留下個同全軍將士共存亡,壯烈身死的好名聲,而皇帝陛下自然也會記掛着他,心裡永遠放不下,即便是日後王爺您登基了,可這天下人忘不了這五萬大軍慘死之事,便就忘不了三皇子同他們共赴黃泉之事,而您當日沒有請命出征,從而留得性命,最終繼承皇位,對於天下人而言,他們很可能會當殿下你膽子小,不肯領兵打仗,所以纔有幸逃過一劫,更纔有機會坐上這皇位。對天下人而言,您這皇位不是應得的,而是僥倖得到的,這雖然改變不了事實,可常言道,流言誅心,只怕到時候王爺的心裡頭總會有這樣的陰影,這皇帝一輩子也當的不自在啊!”
秦子晏瞳孔收縮,眸光明滅不定,冷冷道:“既然如此,你當初爲何又要出這樣的主意給本王呢?”
雪姬笑了笑道:“雪姬的主意是爲保王爺萬全的良策,方纔所說雖說會讓三皇子留些好名聲在身後,可到底說這皇位會落在殿下您的手裡。退一萬步講,王爺得到了江山大統,這民心民意,日子久了,還不是由您所掌控的嗎?不過這需要些手段和過程而已。如今三皇子命大,沒有在九連山那地震之中身死,那麼對於王爺而言,便也是一樁喜事。有他在邊境抵抗赤奴國,那白青峰已然是三皇子麾下的人了,此次他們既然願意一道都去了北境,既震懾赤奴國,又幫殿下您贏得軍功,還能幫殿下您得到陛下的信任,那儲君之位定然是殿下的囊中之物,如此來看,不是大喜又是什麼?”
秦子晏微微擰眉,詫異問:“此話怎講?”
雪姬目光微凜,開口道:“赤奴國大軍七萬,全是精兵鐵騎,丹陽城的守軍三萬,被困丹陽城已久,糧草供應不足,又聽聞援軍全部在一夕之間隕滅,如今的士氣自然是十分低迷的,即便三皇子趕去了,也挽回不了多大場面。殿下只消明面上大力的幫助白青峰調集兵將,點齊戰馬糧草,暗中找些由頭拖延兵士集結出徵的速度,那丹陽城必定岌岌可危,戰場也必然慘烈無比。等白青峰的援軍趕到之時,三皇子即便是還能保住丹陽城,勢必保住的也是個殘破不堪的,不值得繼續守下去的丹陽城。如此一來,他揚言死守丹陽城,逼退赤奴國的誓言便不攻自破,陛下對他勢必會失望的很。”
秦子晏點點頭,目光微微閃爍,道:“這話倒是不錯,只是如此也沒有太大的意義,白青峰一到,以白青峰久經沙場,又同赤奴國五戰五勝的戰績,赤奴國對上白青峰,只怕是沒有什麼勝算的,屆時他們二人班師回朝,父皇又怎麼會因爲這一樁小事而責備他呢?”
雪姬微微一笑,繼續道:“殿下說的不錯,赤奴國的鐵騎雖然勇猛,可沒了當年的赤魔一族,想要在白青峰手裡取勝,自是不可能的。可是。。倘若傳說中的赤魔一族重新出現呢?這戰局是否還能如此的明朗呢?”
秦子晏面色微變,難以置信的看她,沉聲道:“赤魔族不是已經全族在三十年前滅族了嗎,怎麼會再出現!”
雪姬再笑,淡淡道:“王爺以爲,這移山倒海,翻雲覆雨的本事,是什麼人能做得到的?九連山的地震,王爺真當是天意爲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