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間,那麼多的世界就此坍塌毀滅。
哪怕是武力之主,也‘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所有人早就該想到的,當最終意志宣佈討伐十字的時候,再也無所顧忌的‘奧法之主’究竟能夠做出多瘋狂的事情來。
毀滅了二十七個世界,只爲了拖延那兩名王者的到來,殘酷到極點,也瘋狂到了讓人幾乎無法接受。
看着老朋友眼中的驚駭,奧法之主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和煦的說道:“所以呀,不好意思。我想他們需要等一會才能來了。”
在墜落的轟鳴之中,星辰的大地之上驟然出現了龐大的坑‘洞’,席捲的氣‘浪’宛如海‘潮’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擴散。
下一瞬間,擊碎星辰的鐵拳和燃燒的火焰王權衝擊在一處,迸發出沖天而起的光焰和‘波’瀾。
而就在此刻,巴別塔架設在虛空之中的神力網絡驟然出現一陣震顫和‘波’瀾,老人驟然從戰鬥之中‘抽’身而退,似有所覺的擡起頭看向天空,‘露’出了冷笑。
“哦,終於敢出現了麼?”
老人扭頭看向遠處驟然顯‘露’的虛影,說出了他的名字:“甘地!”
恍若遊魂一般顯現虛影,但是卻沒有任何存在實感的,甘地漠然的和他對視着,眼中無悲無喜,淡然迴應:“我一直都在這裡。”
“哦?”老人忽然笑起來,靠在那一張從虛空中滑出的王座上:“正巧,忽然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呢,老朋友。”
在戰火的喧囂中,甘地點頭:“說說看。”
“那麼,甘地先生,就請你告訴我……”老人意味深長的停頓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肅然問道:“想要殺死的我的,是最終意志,還是你?”
整個戰場都在瞬間陷入寂靜,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天空。
討伐十字戰團……難道不是最終意志的命令麼?!
看着奧法之主的凌厲眼神,武力之主扭頭看向甘地:“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
作爲彼此爭鬥了無數年的敵人,武力之主本身就對老人無比了解。
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的話,他根本不會無的放矢。
而無限世界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最終意志’命令所有戰團去剿滅一個團體的事情。
在所有參戰者的心中未嘗沒有出現過隱約的不安——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而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
所以,他開始懷疑。
如果這一切都是‘甘地’所導演的話……那麼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面對突如其來的質疑,甘地的神情依舊是看透萬物的漠然:“爲什麼會這麼問?”
“如果主神或者說最終意志想要除掉我和十字戰團,爲什麼不直接不從座中剝奪我的王權?如果它認定我對‘無限世界’有害的話,哪怕是大傷筋骨也會這麼做吧?”
老人不急不緩的低聲說道:“如果十字的成員對無限世界產生了危害,又爲什麼沒有直接降臨‘終焉之力’進行抹殺?”
在耐人尋味的短暫沉默之後,老人冷笑着豎起手指:“所以啊,真相只會有一個。”
看着甘地,老人忽然笑了起來,輕聲說出了真相:“就是你假傳了‘最終意志’的命令呢,我的老友。”
在所有人面‘色’劇變的同時,甘地卻依舊是那一副彷彿萬年不變的死人臉,依舊淡定異常。
看着甘地的眼睛,老人冷聲問:“告訴我,我究竟猜對了多少?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堅持最終意志狗‘腿’子道路幾千年不變的你,居然不怕被最終意志抹消的風險,會做出這種事情?”
在所有人詫異的低語中,甘地終於發出迴應。
“確實,大部分都對了。”
‘最終意志’的代行者緩緩點頭,漠然的目光之中卻像是有什麼東西甦醒了。
威嚴如皇帝,凌厲得像是要將這個看起來衰老異常的老者貫穿。
“但是,你說錯了一個地方。”
甘地第一次顯‘露’出一絲屬於人類的神情,複雜而堅定,就像是震怒和平靜糅雜在一處:“不是‘假傳’,只是‘提前’而已!”
俯瞰着老者,他冷然說道:“還記得麼?上一次我說從你身上看到了‘死兆’。”
老人歪着頭,‘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和嘲諷:“難道你想要‘回憶殺’?”
“是啊,誰能想到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呢,就連我也不明白。”
甘地神情之中的震怒越發的明顯了,宛如雷霆一般的聲音擴散:“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看到的並不只是你的死兆……還有整個無限世界的崩滅!”
面對着甘地的雷霆之怒,老人在王座之上依舊笑容愉悅,悠然的攤開手說道:“把我想得這麼厲害,我該謝謝你麼?”
“時至如此,你還想說什麼呢?”
在半空之中,甘地看着被血火覆蓋的瘡痍世界,眼神深處的堅定卻並未動搖:“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我卻從你身上看到了令無限世界都爲之崩潰的‘因’。”
沉默了一瞬間,老人收回了目光,看着大地上遍佈的屍骸,低聲問:“僅僅如此麼?”
十字成爲所有人的公敵,令血火塗炭,僅僅是因爲這種原因麼?
“僅僅如此,就夠了。”
奧法之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夠從甘地的口中聽到如此冷漠和堅決的話。
儘管他早就知道,爲了維護這個無限世界的穩定,對於那個男人來說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與其驚詫於他的堅決,倒不如先來看看自己的瘋狂。
自己又有什麼樣的資格去嘲笑他呢?
所以,他沉默了,不願意再多說些什麼,靜靜的等待着戰爭的再次開始。
但是甘地卻不願意兩人的最後對話這麼告一段落,他看着這個相處了無數歲月,似乎彼此之間無比了解的男人,認真的問:“現在,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面對老人的沉默,他的震怒之音再次響起:“身爲最古三王之中的最強者的你,也有不滿足於現在權位的一天麼?!”
“只不過是一條狗‘腿’子而已啊,就不要太過囂張了啊。”
地上的老人忽然擡起頭,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呢喃一樣的低聲說道:“你又懂什麼?”
“原來如此,到死也不願意說出自己的決意麼?”
甘地聲音中最後一絲人類的情感終於消失了,此刻的他終於從人的拘束中消失,以凌駕於萬物之上的最高位置俯瞰着宛如塵埃一般的世界。
“那麼,以‘總括無限世界統和最終意志’之名義,宣告汝爲‘叛逆!’。”
從他的喉嚨中發出的,是再無人類情感的肅穆聲音。
此刻的他,已經與被成爲‘主神’的王權所融合,化作最終意志的代行者,宣告審判。
“再次重申命令,但凡十字成員,皆爲‘無限世界’公敵,所屬輪迴士、超越者、真神乃至王者,盡數抹除!”
在戰場之上,驟然有飄忽的身影從空間之後滲透出來。
在無名男子出現的一瞬間,恐怖的神威和王權之力便隨着他的身影一同擴散開來,在這被強化到極限的世界中掀起了神威之‘潮’。
盤膝而坐的男子宛如苦行的僧人一般,消瘦但是卻充滿力量感的上身赤‘裸’,下半身只有一條破破爛爛、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長‘褲’。
隨着他悠長的呼吸,整個次元都開始低沉的共鳴,僅僅是睜開眼睛,便像是神明俯瞰塵世一般,‘洞’覺萬物。
就連十字在次元中設下的層層阻攔也無法阻擋他神威的覆蓋,一切壓制的力量盡數被那種莫名的境界所抵消。
萬物都隨着他的心念而轉動的恐怖錯覺從所有人的心頭泛起。
武力側三大戰團之一千軍戰團,掌握着最強武道的王者——槐詩火,降臨戰場!
而在戰場的另一頭,時空的壁障驟然在一根手指的揮灑之下崩裂出一道筆直的刻痕。
白衣飄飄、宛如仙人的男子從‘混’沌的風暴中踏出,落在了大地之上。
所過之處,一道道淒厲的裂痕從大地之上擴散開來。
深入星球核心的裂隙在微妙的踩踏之下崩裂而出,向着四面八方擴散,旋即化作吞噬一切的天淵。
在他出現的一瞬間,低沉的吐息掀起了震撼大氣的風暴,揮灑之間的隨意動作都會切裂大氣。
萬象彷彿都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被他在行止之間隨意的製造、修改和消抹着。
天國戰團,掌握着登臨無限世界巔峰之技巧的王者——盧飛鐵,降臨!
在‘奧法之主’的干預之下,能夠從那一場席捲上千個世界的次元風暴中脫離,來到這個世界的唯此二人。
而僅僅是這兩個人,便足以令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戰爭天平徹底失去平衡,讓十字所有人的心中‘蒙’上了化不開的‘陰’霾。
在科技側的三王之後,武力側三王齊至,除了連主神命令都不遵守,絲毫不怕被從王座上驅逐的奈亞拉託提普之外,位列無限世界巔峰的九王盡數集結於此。
只是他們之間卻再也不像是往日一般平靜微笑,而是帶着殺意和戰火而來。
在奧法之主的前方,帶着‘胸’前的恐怖創口,武力之主緩緩的從焦黑的凹陷大地中走出,帶着破滅一切的最強武力,神情惋惜。
“抱歉了啊,老友。”
他緩緩的舉起了自己的手掌,再一次的擺出起手式:“我真的很想在決鬥中戰勝你的,可惜了。”
沉默的王者們腳踏着碎裂的焦土大地,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
“如此對決,勝之不武。”
槐詩火低聲說道:“恐怕以後一起喝茶的老朋友要少一個了。”
盧飛鐵沉默的從破碎的大地上‘抽’出一把碎裂的劍,無雙的銳意從斷刃之中迸‘射’而出。
……
直至最後,悖論‘女’王帶着篡改規則的悖逆軸心封鎖了最後一個空隙,王權展開。
他們沉默的等待着,等待這個往昔的老友再說點什麼。
詛咒、怒吼或者是遺言,都好。這是他們唯一能夠爲他做的了。
“還記得我上一次在‘王權之會’上說的話麼?”
老人緩緩的從王座上站起來,再一次的握緊了自己的手杖,‘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容、
哪怕這一次,整個無限世界的最強者們,都變成了他的敵人。
“每次看到你們,我能夠覺得自己還很年輕。”
他擡起蒼老的面容,看向了四周,‘露’出緬懷的神情:“這樣真好,真的,讓我不至於忘了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麼。”
如此低語着,統御神秘之王權從他的手中展開,漆黑的火焰逆十字權杖從他的手中出現。
“所以,你們一起上吧!”
他擡起頭,再一次回想起自己年輕時候所擁有的豪情和熱血,帶着與整個世界爲敵的傲慢神情,叛逆的大笑起來:
“這一次啊,我要打十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