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回姜呈毓說的是生意上的事情，就另當別論了，齊氏想了想道：“話是這麼說，可這回事關江南糧食鋪子的事情，姑娘還是去一趟比較好！……”
到底是什麼事兒，搞得這麼神秘，麗娘聽了沉吟一下，擡眉問齊氏道：“是什麼事兒，奶孃你有收到消息嗎？這個姜呈毓不會又是拿這個做幌子吧！……”
麗娘和姜呈毓其中的曲折，齊氏自然清楚，細細想了想對麗娘道：“應該不是，江南那邊兒也傳來消息，似乎是姜家有動靜，畢竟咱們的生意越做越大，引起了姜家的忌憚。”
姜氏在江南一帶可不止是糧食的生意，他們家在江南的鋪子涉及各行各業，要說因爲麗孃的鋪子就坐不住了，此事倒也說不通。
麗娘還是有些懷疑，可姜呈毓也不是輕重不分的人，沒必要爲了戲弄麗娘，而故意搞出這麼大動靜，不太符合姜呈毓的做派。
思來想去，麗娘還是決定去見一見姜呈毓，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好解了心頭這一個疑惑，省的每天自己空想，也想不出一個二四六來。
“也好，奶孃去安排一下吧，四月十九，就在碧雲寺見一見，看看這個姜呈毓到底是有什麼要緊事。”
齊氏應了聲，自下去安排不表。
到了四月十九日，麗娘一大早就向林氏稟明，說要到寺廟去上香。林氏一早就對麗娘放任自由了，因此自然是應下，倒也沒多問什麼。
出了定國侯府之後，麗娘沒有直接往碧雲寺去，反而讓人先到了嘉禾莊，既然江南的興隆號用的是嶺南陳氏的名號，今兒麗娘照舊換了男裝，往碧雲寺去了。
春日的的西山風景美不勝收，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到了碧雲寺上頭，風還有些大，麗娘帶了披風來裹緊了自己，往後山去了。
姜呈毓似乎等了很久，碧雲寺後山涼亭上烹茶等候，看到麗娘來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陳公子。”
麗娘歪了歪頭，四周只有姜呈毓一人，便示意身後的薄荷往別處去候着，自己一人坐下，對姜呈毓道：“姜公子等了很久了？”
姜呈毓沒有看嘉娘，自顧自的烹茶，垂頭笑着：“一盞茶的時
間，並不算太久，陳公子隨意吧，我倒是沒有想到，今日來的是公子你。”
原來在姜呈毓眼裡，薛容麗和陳四郎並不是一個人，麗娘嘴角含笑，反問姜呈毓道：“興隆號是嶺南陳家的鋪子，不是陳四郎過來還能是誰？姜公子也不用賣關子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壺中開水沸騰，姜呈毓執起茶盞替麗娘衝了一杯茶，送到跟前道：“不知道陳公子是否收到消息，江南的姜氏本家，已經開始對興隆號有所動作了。”
麗娘結果姜呈毓遞來的茶盞，並沒有飲下，而是側首看了一眼姜呈毓，淡淡應了一聲：“嗯。”
卻捉摸不透姜呈毓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姜氏對興隆號有所動作，怎麼反而是姜呈毓跑來報信兒。
雖然麗娘一早聽說姜呈毓本人和姜家不太和睦，不過姜呈毓如今在京城裡的一切，也都是以姜家在江南作爲靠山才得來的，姜呈毓沒太可能胳膊肘向外拐去幫麗娘啊。
姜呈毓似乎是看透了麗孃的想法，微微一笑道：“不知道陳公子有沒有興趣讓興隆號統一了江南的糧食市場？”
這是個很有誘惑力的提醒，江南是魚米之鄉、富庶之地，能統一了江南的糧食市場，無異於掌握了整個帝國的大半財富。
所謂民以食爲天，到了要緊的時候，擁有多少銀錢並不是最主要的，將糧食握在手裡，纔是掌握一切的人。
可江南那麼大的市場，姜家在江南一帶經營盤踞上百年之久，對於糧食市場的掌控也只有不到一半，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這些年來江浙一帶更是有後起之秀，除了興隆號之外，還有兩家鋪子，手中固定市場也不容小覷。
再者說，糧食是爲民之根本，朝廷也根本不會放任這麼大的市場，都掌控在一家手裡，若真是如此，那這家離滅門破產也就不遠了。
何以姜呈毓就有這麼大的口氣，敢說一統江南糧食市場這種話來。
麗娘想了想，開口問道：“興隆號和姜氏雖然撕咬的厲害，可江南那麼大的地方，還有其他的鋪子，姜公子怎辦就能肯定，鬥倒了姜氏就能讓興隆號一家獨大，而不是另外兩家坐收漁利呢！……”
姜
呈毓仍舊不緊不慢的烹茶，聽了麗孃的話，似笑非笑的擡頭看了她一眼，麗娘忽然明白了。
剩下那兩家鋪子哪裡是旁人，根本就是姜呈毓扶植起來的吧，和麗娘和興隆號一樣，假借了旁人的名號，爲的就是不引人注目罷了。
若是麗娘和姜氏纏鬥的厲害，最終獲利的還是那兩家鋪子，可爲什麼姜呈毓要和自己合作呢？
又爲什麼要費這麼大週摺，本來姜氏在江南就有根基，加上姜呈毓的經商之道，不需要費什麼力氣，整個江南的糧食產業都能掌握在姜呈毓手裡。
麗娘想不通，只好問姜呈毓道：“爲什麼？”
姜呈毓放下手中茶壺，短期眼前的一杯清茶，嗅了嗅笑道：“看來陳公子做的功課還是不夠啊，看不透在下爲什麼這麼做？”
麗娘歪頭看着姜呈毓，忽然明白了是爲什麼會這樣。
是了，姜氏本來就在江南頗爲惹眼，這兩年又在京城高調行事，若真的把江南所有的糧食產業掌握在手裡，只怕朝廷如今對姜呈毓就不是扶植而是打壓了，就算上頭有麗娘那個世子爺姐夫護着姜呈毓，只怕也保不住。
可要是這樣的話，姜呈毓只消將姜氏的產業拆分就好了，何必跑來和自己合作。姜氏和興隆號纏鬥，到時候，必定兩敗俱傷，姜呈毓手裡另外兩家鋪子坐收漁利，這樣任誰也看不出來破綻，爲何要偷偷跑來和自己賣情報。
看着麗娘略帶迷茫的眼神，似乎還是不太明白，姜呈毓便一五一十道出其中原委。
還是姜氏內部鬥爭，如今掌握姜氏在江南一帶糧食產業的正是姜呈毓的兩個庶出兄弟。他們三人自小不和，姜呈毓幼年所受的一切苦楚無外乎都是這兩個兄弟帶給他的，姜呈毓對這兩個弟弟可沒有什麼兄弟之情。
這兩人也是敗家子兒，這些年在江南接管姜家的一些業務，插手一件落敗一件，如今就指着糧食產業想打一個翻身仗，好巧不巧的盯上了麗孃的興隆號。
若興隆號是嘉禾莊開出來的鋪子，與姜家一斗勝算倒還頗大，可如今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嶺南陳家，短短兩年發展如此之快。但要和姜家這個盤踞多年的地頭蛇鬥，很有可能就折在裡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