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四月底,陸明萱在城外十里坡飽含不捨與擔心的送走了凌孟祈。

說來她能親至城外送別凌孟祈,還得感謝陸中顯,凌孟祈臨行前特地去向陸中昱此行,陸中昱早經陸明芙之口得知了陸明萱與他做衣裳鞋襪之事,心裡少不得有幾分酸溜溜的。

但再酸溜溜也架不住凌孟祈一直以可憐巴巴的眼神望着他,還說自己“已好長時間沒見過萱妹妹了,此行兇險萬分,很希望臨行前能見萱妹妹一面,求顯叔成全”云云,——對着陸明萱和陸中顯裝可憐扮委屈凌孟祈從來都是毫無壓力的,其實也是因爲他心裡知道他們對他好心疼他,這種待遇除了他們父女以外,旁人包括他的親生父母都別想享受到!

陸中顯沒有辦法,只得答應了他由自己出面於他出發之日,親去國公府接了陸明萱和陸明芙出府的要求,所以纔會有了是日陸明萱在十里坡送別凌孟祈那一出。

若是讓陸中顯知道凌孟祈見女兒的次數比自己還要多得多,而且每次見面的時間都不短,其間還少不了揩油佔便宜,只怕生吃了凌孟祈的心都有了!

送走凌孟祈以後,陸中顯此番接姐妹二人回來的藉口是安哥兒想姐姐們了,所以少不得二人還得回家裡去晃晃,安哥兒已經兩週歲了,瞧着越發像個大孩子了,定哥兒也長大了好些,兄弟兩個一個‘姐姐姐姐’的叫得人心裡直髮軟,另一個則“咿咿呀呀”的說着不住,只不過沒人知道他說的什麼,家裡也因此日日熱鬧得不得了。

陸明萱受到感染,自送走凌孟祈後便一直低落的心情也因此而好了不少,只是晚間夜深人靜時,想起凌孟祈昨日的此時此刻還在自己面前,還拿帕子包了核桃在手,徒手給自己捏核桃,待覈桃外殼碎了以後,又拿木箸給自己將裡面的核桃仁挑出來放在小碟子裡,然後便滿臉寵溺與滿足的看着自己吃……心裡便覺得空落落的難受,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也不知道凌孟祈現下到了哪裡,好是不好?

她在想着凌孟祈,凌孟祈也正在客棧的房間裡想着他,雖說白日裡騎馬疾行了三百里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累,一點也沒有睡意,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不知道萱妹妹現下怎麼樣了,是不是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哭?

念頭閃過,不由又想到了昨夜陸明萱給自己銀票的情形,她給了他足足八千兩的銀票,還全是十兩二十兩五十兩這樣的中小面額,說是他出門在外,身邊的人一定要籠絡好了才成,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跟他的人就算素日不甚服他,想來也斷沒有跟銀子過不去的道理,到時候自然就會全力襄助他了。

事實上時至今日,凌孟祈缺什麼也不會缺銀子了,難得的卻是陸明萱的這份心,她的家底他約莫還是知道的,除了積芳閣,便沒有別的進項了,縱素日有陸中顯補貼和陸老夫人賞賜,在國公府這樣人多口雜的地方過日子,她明面上的身份還只是國公府的旁支姑娘,又豈有不花銀子的?而陸老夫人的賞賜多是首飾衣料,名貴倒是名貴了,不到萬不得已,卻斷沒有當了這些東西換銀子的道理,所以這八千兩銀子,想來應當是她現在能拿出的所有活錢了。

但她卻全部給了他,還不容他不拒絕,說他有是他的,她給的卻是自己的心意,半點拒絕的餘地都不給他……一想到當時她明明滿眼的擔憂,數度都紅了眼圈,卻仍強忍着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再想到她這會子指不定在被窩裡揹着人哭,凌孟祈的心便針扎般細細密密的痛,暗自下定決心,此番自己要一定儘快要差事辦好,平平安安回去,以後也儘可能再不讓她爲自己擔憂纔是!

凌孟祈離開後不幾日便是端午節,陸明萱一開始雖不習慣且更擔憂,但時間是沖淡一切的良藥,過了幾日後,她也就漸漸適應了凌孟祈不在的日子,當然,仍是會忍不住擔心就是了。

端午節當日,國公府不但如往年般在晚間有家宴,依禮出嫁頭年的女兒也該於當日帶了夫君回孃家歸省,乃因五月又稱“毒月”,自前朝起便有習俗,端午節當日需喝雄黃酒、插艾草,舉行相應的避邪驅毒儀式,其中還有一條,是月嚴禁殺生,行淫,否則嚴重傷身損氣耗精元,是以自前朝起,便有習俗讓出嫁女在是月回孃家住一個月。

此習俗傳承到今日,其他都沒有太大變化,只出嫁女回孃家住一個月變成了出嫁女只在當日帶了夫君回孃家歸省,畢竟女兒出嫁以後,就就上侍翁姑下奉夫君,總不能讓其扔下翁姑夫婿一個月不管不問不是?

所以這一日,依禮陸明鳳也該帶了大皇子回國公府歸省。

說來這還是陸明鳳三朝回門至今,第二次歸省,一來出嫁女頭一年依禮是不宜多回孃家的,二來老國公爺一早便與陸大夫人說了,如今陸明鳳是大皇子妃了,君臣尊卑有別,且樹大招風,讓陸大夫人使人傳話給陸明鳳,素日無事時就別回孃家了,陸大夫人便是想女兒了,也多少收斂一些,打發人去瞧陸明鳳或是送東西都使得,只無事別親自登門。

老國公爺的話說得合情合理,饒陸大夫人滿心的不痛快,也不敢明着違背公爹的意思,故而除了素日宮裡有慶典時能親自見上女兒一面之外,便只有今年大年初二陸明鳳歸省時,母女兩個說上了體己話兒,可當時陸明鳳才新婚不久,氣色瞧着十分不錯,最近兩次陸大夫人進宮時,卻見女兒比先時瘦了一些,氣色也有些不好,心下有多擔心可想而知,有多重視此番端午節陸明鳳歸省之事,也可想而知。

奈何端午節外命婦們依例也要進宮進宮朝賀,所以陸明鳳與大皇子抵達定國公府時,已快午正了,所有人都已等着了。

照例是大皇子先陪着陸明鳳進來見過了陸老夫人和陸大夫人後,才被陸文廷陸文遠幾個簇擁着去了外院。

餘下陸大夫人看着衣妝華貴,精心描了眉塗了胭脂卻依然會偶爾現出一絲疲態的女兒,只覺有滿心的話想與她說,卻也知道現下不是她們母女說體己話兒的時候,只得強自忍住,陪着陸老夫人用了午宴,又說笑了一回,才蒙陸老夫人開恩,令她帶了陸明鳳回自己屋裡說體己話兒去。

陸明鳳今日穿了身玫瑰紫掐金彩繡花鳥紋通袖衫,露出一截大紅銷金灑花裙,戴了九尾滴珠大鳳釵,疲態雖被華貴的衣飾和完美的妝容掩飾得很好,但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兒,又豈有瞧不出來的,就更別說看人看了一輩子的陸老夫人了,不由在心底暗自嘆氣,鳳丫頭如今總算知道嫁給大皇子沒有她想象的那樣美好了罷,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現在縱再後悔,也已經遲了!

陸明萱也禁不住暗暗搖頭,陸明鳳如今總算知道自己嫁給大皇子是黃連包着金,馬屎皮面光了罷,以大皇子與她之間自小的情誼及他對定國公府的看重,他倒還不至於做出什麼不尊重陸明鳳的事來,但想來也僅止於此了,陸明鳳若想要夫妻恩愛,鶼鰈情深什麼的,除非她變成男子,否則這輩子只怕都別想了!

回到自己的上房,陸大夫人第一件事便是拉了陸明鳳坐到榻上,急聲問道:“前兩次進宮我瞧你氣色便不大好,今日更是不好,人也瘦了不少,是不是大皇子對你不好?還是誰給你氣受了?你告訴娘,娘過幾日便進宮找你姨母爲你出氣去!”

朱媽媽聞言,忙將一衆服侍之人都打發了出去,自己則親自守在了門口,把獨處的空間留給自家夫人母女。

陸明鳳聞言,眼圈一下子紅了,但僅僅只是一瞬間,她已恢復了常態,笑道:“有姨母護着我,誰敢給我氣受,夫君也對我很好,娘不必擔心……”

話沒說完,陸大夫人已道:“你別怕我擔心就一味的報喜不報憂,若你日子過得順心,就該心寬體胖纔是,怎麼瞧着反倒受了這麼多?我是你娘,難道你在我面前也要端着,什麼都不肯告訴我,怕我瞧你的笑話兒不成?你也不想想,瞧見你過得不好,我只有比你更傷心更難過的……”說着,也紅了眼圈,忙拿帕子掖了掖眼角。

陸明鳳聞言,差點兒沒忍住哭出聲來,但想着那樣的事便是對着自己的親孃她也難以啓齒,只得硬將眼淚逼了回去,道:“其實姨母和夫君都沒有給我氣受,其他人就算心裡對我有不滿,礙於姨母的面子,也不敢真表現出來,主要是……三表妹,不,如今我該叫二弟妹了,她過門以後處處與我掐尖要強,我礙於是長嫂得大度,不能將她怎麼樣,一直都憋着一口氣,所以纔會瘦了的,娘不必擔心,我也不會一直就任她欺負,總有一日要讓她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到時候我心裡那口氣,自然也就順暢了!”

“真的?”說得陸大夫人將信將疑的,但想起自己那個三侄女因是二弟的嫡長女,自來要強,便是姐妹兩個嫁了一對尋常的兄弟爲妻,爲了爭在夫家的體面榮耀乃至家產之類,彼此尚且要掐尖要強,更何況二人如今要爭的可不僅僅只是在夫家的體面榮耀,各自的夫君要爭的家產更是整個天下,表姐妹之間的情分在這樣巨大的誘惑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因趕着二皇子妃罵道:“呸,下作的小娼婦,也不想想她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與你堂堂嫡長媳爭,難道她以爲她爭贏了你,她就真能當太子妃乃至皇后了不成?也不照照鏡子看她那副薄命相,像是有這般大福氣的人嗎!好寶貝,你別與她一般見識,過幾日我便進宮見你姨母去,你姨母可是二皇子的嫡母,她如今正經的婆婆,要磨搓她還不容易?你且等着娘爲你出這口惡氣罷!”

陸明鳳搖頭道:“娘還是別去與姨母說這事兒了,姨母是她的婆婆不假,可同時也是她的親姑母,若真做得太過,二舅舅與二舅母便不說了,旁人只怕也要說嘴,這事兒您就別管了,我自有主意,若連她我都擺不平了,也趁早別想其他有的沒的了!”

陸大夫人見女兒堅持,想起女兒也不是那等沒心計沒手段的,況就像女兒說的,若她連小小一個二皇子妃她都擺不平了,將來還何談做太子妃乃至母儀天下?也就點頭道:“罷了,娘就先不插手,讓你自己處理,只你記住一點,若你真處理不了了,還有娘在,只管打發個人回來與娘說一聲,娘立刻與你辦好!”

陸明鳳點頭應了:“娘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陸大夫人就越發湊近了女兒,問道:“你表哥真的對你好不好?一月裡有多少時間是歇在你屋裡的?其他人屋裡呢,他去得多不多?”

陸明鳳低頭沉默了片刻,才小聲道:“除了我小日子時,他倒是都歇在我屋裡……”但也僅僅只是“歇”在她屋裡而已,上的卻不是她的牀!

陸大夫人臉上就有了笑容:“你表哥對你好,我便放心了,只是你過門這都半年多了,怎麼至今還沒有好消息傳來?你二嫂也就比你早過門一個多月而已,前兒查出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要不傳了太醫來瞧瞧,看你的身體需不需要調養,如今二皇子已大婚了,很快三皇子也要大婚了,你若是能趕在你三表妹和衛氏之前生下嫡子,那便是嫡長皇孫,真正的大道正統,誰也滅不過他的次序去,到時候皇上便是再偏心羅氏那個賤人和四皇子,難道還拗得過滿朝文武不成?”

好消息?她那位好表哥好夫君自她過門以來,與她行周公之禮的次數兩隻手都數得過來,她怎麼可能有好消息,難道她一個人便能懷孩子不成!

陸明鳳寬大衣袖下的指甲都快嵌進了肉裡,纔好歹強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惡言。

原來陸明鳳過門以後,新婚頭一個月大皇子還謹遵徐皇后的吩咐,日日都歇在陸明鳳屋裡,隔上個三四日的,也會與她來一次魚水之歡,但俗話說“江山難改本性難移”,大皇子愛的終究是男子不是女子,漸漸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先是藉口自己剛去吏部學習觀政,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一月裡有大半個月都歇在書房,只小半個月進陸明鳳的房門,一月也至多行一兩次周公之禮,漸漸更是連這一兩次都沒有了,便是歇在陸明鳳屋裡也只是單純的睡覺。

陸明鳳本是聰明人,之前又曾聽說過大皇子有斷袖之癖,如今將他的一應異狀看在眼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但明白歸明白,她卻滿心難以接受,一再的告訴自己,眼見尚且不一定爲實,自己一定要相信表哥纔是,他絕不會這般對待自己的!

卻沒想到她很快就眼見爲實了,某日她因要找一本書,便只帶着一個貼身丫鬟去了大皇子在外院的書房,冷不防卻見一早便去了吏部觀政的大皇子竟在書房裡,正赤身露體的與一個生得比女子也差不了多少的小太監纏在一起……陸明鳳當即失了理智,渾渾噩噩的拔腿便往外跑去。

大皇子雖對陸明鳳沒有男女之情,兄妹之情還是有的,更何況現下他正需要定國公府,忙忙將那小太監踢到榻下,胡亂抓起衣裳穿了,便追陸明鳳去了。

待追上陸明鳳後,大皇子既是擔心陸明鳳氣壞了身子,也是擔心她進宮找徐皇后,或是回孃家找陸大夫人告狀去,不由分說將她打橫抱起,抱回了陸明鳳的上房去,然後屏退滿屋子的下人,便衝着陸明鳳跪下了,說自己知道自己這樣的行徑不對,不是人,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求陸明鳳原諒,卻絕口不說自己一定會改的話。

陸明鳳在經歷了最初的憤怒與厭惡之後,其時只剩下滿心的後悔與悲哀,她主動向大皇子提出,她作爲皇子妃是可以配太監在屋裡服侍的,讓大皇子將與他有首尾的小太監都安排到她屋裡伺候,她就當是替大皇子養的“通房”了,如此大皇子以後便不必在其他地方胡來,以免被有心人發現了,至於她自己,則利用這段時間好生調養身子,爭取將來能一次就懷上孩子,讓她與小太監們乃至其他男人共享一個男人,光是這樣想想就已足夠她噁心了,自然是一次能懷上就最好!

也所以,陸明鳳纔會瘦了一圈,氣色也會這般難看的,全是被心裡的噁心、悲哀與後悔鬧的,不然光與妯娌掐尖要強,她又佔了長嫂的名分,何至於此,可如今她就算再噁心再悲哀再後悔,也已經遲了,是她自己明知前面有可能是火坑,卻仍堅持要往下跳的,又怨得了誰呢!

陸明鳳用盡全身的自制力,纔算是勉強穩住了情緒,與陸大夫人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前陣子已召了太醫過府,開了調養的方子如今正吃着,待身子調養好以後,想來,就該有好消息傳來了……”說着,一副不勝嬌羞的樣子低垂下了頭去,順道掩去了眼裡的冷意,待她有了兒子,當上了太子妃就好了,到時候她便將全副心思都花到兒子身上去,一定培養兒子成才,再不白白噁心自己!

陸大夫人聽得女兒已經在調養身子了,鬆了一口氣,笑道:“你心裡有成算我就放心了,只是你調養身子歸調養身子,府裡其他女人也得防好了,斷不能讓她們在你誕下嫡子之前有孕,不然你姨母就算再疼你,面對親孫子時你也得靠後,皇家可不比尋常人家,從來便沒有嫡子沒降生之前,斷不能有庶子出生的說法兒,切記切記!”

陸明鳳一一應了,心裡卻是急冷笑不已,她的好夫君素日根本不踏進其他女人的房門半步,其他女人若是能搶在她之前有孕,何須她動手,她的好夫君先就饒不了她們了!

母女兩個正說着,朱媽媽的聲音自外面傳來:“夫人,大皇子打發人進來說,時辰已不早了,晚間宮裡還有家宴,問大皇子妃什麼時候可以回府?”

陸明鳳聞言,無聲的勾了勾脣角,知道大皇子這是怕她在陸大夫人面前告狀,所以迫不及待想帶她離開,也懶得多說什麼,只是與陸大夫人道:“時辰的確不早了,我這便去辭了祖母,早些回去了,晚間宮裡還有家宴呢,若是去得遲了,只怕有人非議,等下次得了閒時,我再回來給娘請安。”

陸大夫人聽得女兒這便要走了,不由滿心的不捨,卻也知道宮裡的家宴的確不能遲到,只得又叮囑了女兒好些話,才帶着她復又回到榮泰居,辭了陸老夫人,由陸大奶奶領着人送到了垂花門外去上車。

端午節後的第三日,陸明萱收到了由陸中顯轉交的凌孟祈寫給她的信,那信足有好幾頁,將信封裝得鼓鼓的,陸明萱本來還以爲凌孟祈有什麼正經事與她說,所以纔會寫這麼多呢,誰知道信上卻寫道:“萱萱卿卿,與卿一別已是幾日有餘,古人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誠不欺吾,吾思卿欲狂,昨夕吾於夢中見卿,卿對吾嫣然焉……此夕吾心,卿知之乎……卿卿,你我闊別已不知幾秋矣,人生幾何,離闊如此……”

凌孟祈用足足千餘字來反覆嘮叨了一件事,那就是分開這些日子,他有多思念陸明萱,以致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肉麻得陸明萱又是臉紅,又是忍不住好笑,暗想之前她都以爲這廝的臉皮已經夠厚了,誰知道他立刻便證明給了她看什麼叫“沒有最厚,只有更厚”,幸好父親一向尊重她包容她,不會像旁的父母那樣自己先拆看她的信,覺得可以給看她後纔會真給她看,不然這樣的話若是讓父親看了去,自己以後也不用見人了!

陸明萱忍着害羞與好笑,將整封信看完,纔在最後看到了一句話“吾已順利抵達揚州,勿憂”,不由暗自撇嘴,整封信也就這句話最有價值,其他的說穿了都是廢話,不過就算是廢話,她也愛看……陸明萱懸了多日的心,至此總算有一半落回了實處。

又過了幾日,陸明麗的婚期定下來了,卻是十月初一,離現下還有四個多月時間,雖有些緊張,但因陸明麗只是庶女,嫁的人家也不若陸明鳳那般顯赫,所以無論是從嫁妝還是到陪嫁的人員,都遠遠及不上陸明鳳,四個多月的時間也足夠準備一切了。

婚期定下來以後,陸明麗與她姨娘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雖說親事早早便定了下來,但只要婚期一日沒定,一日沒正式嫁過去,中途便會有發生變故的可能,如今她們總算可以放心,不怕陸大夫人再從中作梗了。

陸明麗母女兩個的這點小心思如何瞞得過陸大夫人,然她卻什麼都沒做,只是暗自冷笑了一回,便將陸明麗的嫁妝等事全權交給了陸大奶奶去籌辦,她自己則投入了爲陸中景挑選續絃的忙碌當中,沒辦法,她都已答應過陸老夫人了,就算再不願意,表面上也得將樣子給裝像了。

陸大夫人挑來挑去,最後挑定了三家她覺得最合適的人選給陸老夫人看,陸老夫人見都是些五六品的小官兒,家底也一般,心下十分滿意,最後定了兵部一位段姓主事的長女給陸中景,然後請了媒人上門,不幾日便將三書六禮都過完了,這門親事便算是定下來了,只待年底擇吉日完婚。

又有陸中昱納蕭氏之事,雖只是納妾,遠遠及不上娶妻,但因陸中昱如今與福慧長公主的夫妻關係已是名存實亡,陸中昱越看蕭氏越滿意,陸老夫人也不想太過委屈了小兒子,便也請了幾桌酒,搭了一臺戲,好生熱鬧了一日,算是給蕭氏做臉,老國公爺因前番福慧長公主的確太過分,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翌日蕭氏一大早便強忍着身體的痠痛起了身,換了身粉色的褙子,要過去公主府給福慧長公主磕頭敬茶,本來陸中昱是百般不肯讓蕭氏去的,惟恐福慧長公主又折辱甚至打罵於她,架不住蕭氏說:“如今長公主還是老爺的妻子,便是妾身的主母,妾身若不過去給主母磕頭敬茶,實在於理不合,旁人指不定也會說妾身輕狂,求老爺不要要妾身背上‘恃寵而驕’的罪名!”云云。

陸中昱昨夜又做新郎,溫香軟玉在懷,不知道多快活,如今看蕭氏正是怎麼看怎麼愛之時,見她堅持要去給福慧長公主請安,只得不情不願的應了,然後陪了蕭氏一塊兒過去長公主府。

福慧長公主自那日出宮回府以後,便氣得病倒了,是她的貼身媽媽與女官們衣不解帶的伺候,陸明珠與陸文逐也寸步不離的侍疾於牀前,纔算是讓她漸漸好了起來,只心底仍一直憋着一口氣,誓要將蕭氏給碎屍萬段!

誰知道她還沒去找蕭氏的麻煩,蕭氏倒先上門示威來了,福慧長公主怒不可遏,立時便要命人打死蕭氏去,還是陸文逐好說歹說軟硬兼施,纔算是暫時勸住了她,讓人出去傳話,說自己身子不適,讓蕭姨娘回去,以後也不必過來,只安心服侍陸老夫人即可。

陸中昱見蕭氏好心過來磕頭敬茶,福慧長公主卻直接不見,也沒有東西賞下來,對福慧長公主越發厭惡,也越發覺得蕭氏懂事,自己實在委屈了她,回去後便越發寵愛蕭氏,把自己的一應體己都給了蕭氏保管,一時間國公府的丫頭婆子們都爭相的去奉承蕭氏。

消息傳到福慧長公主耳朵裡,不用說又是好一頓氣生,礙於自己如今身體沒有痊癒,要過國公府找蕭氏的麻煩是有心無力,且礙於皇太后當日親自發了話,她短時間內也不好真將蕭氏怎麼樣,只得強自將心頭那口惡氣先按下,待以後有了合適的機會再一併發作。

如此忙忙碌碌的,很快便到了六月中旬,天氣炎熱得人日日都心煩氣躁的,好在陸明萱時不時便能收到凌孟祈一封信,每日都沉浸在看信的喜悅與收信的期待當中,倒也不難度日。

這一日,陸明萱與陸明芙一早起來便去了榮泰居給陸老夫人請安,不想她們去得早,陸明麗去得更早,這陣子陸明麗都是這樣,姐妹二人早已習慣了,知道她是想討陸老夫人的歡心,好體己多給她添些妝,雖覺得陸明麗這樣做有些功利,但她們也不能就說她這樣做不對,畢竟“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陸明麗想自己的嫁妝能多一些以後能過得好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一時陸老夫人梳洗完,令人叫了姐妹三個進去,大家屈膝行禮後,正陪着陸老夫人說笑,陸大夫人與陸大奶奶來了,陸大奶奶手裡還捧着幾張大紅燙金灑花的請柬,卻是二皇子妃不日將舉辦個小型的生日宴會,因自己年輕,不敢驚動長輩們,所以只邀請了各家的奶奶小姐們,請大家到時候務必賞光。

要依陸大夫人的本意,自然是不想讓自家任何人與二皇子府扯上任何干系的,但這樣的事也不是她一個人說了就能算的,說不得只能強忍下滿心的惱怒與不痛快,令陸大奶奶捧了請柬來請示陸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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