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聽陸二夫人提起死去的陸文適,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不約而同都想起了當年的事,其時還是陸老夫人管家,陸大夫人只從旁協理習學,陸中景的姨娘也還在,得知陸文適出了花兒,陸老夫人想着又不是自己的親孫子,所以並不放在心上,不過只使人拿自己的對牌去外院打發人去請了個太醫來也就罷了,並不曾親臨來儀居看陸文適。

誰知道太醫方抵達定國公府,便被正懷着身孕的福慧長公主給截走了,又因彼時天時已晚,外面都宵禁了,陸老夫人聽了陸二夫人使去的人求她再去請個太醫後,便沒有理會,只說等長公主那邊用完了太醫,自然就會送還回來,然後便歇下了;陸二夫人的人沒有辦法,只得又求了陸大夫人跟前兒,但陸大夫人又怎麼可能冒着讓婆婆不喜的風險,去幫助一個庶弟媳婦?也與陸老夫人是一樣的說辭,也是打發了來人便歇下了。

不想第二日方起來,婆媳兩個便聽說了陸文適凌晨時分因太醫仍留在長公主府,沒被送還國公府而不治早夭之事,當時婆媳兩個還曾小小的不安與後悔過,因而那一段時間裡待陸二夫人都有意無意加倍的好,所幸陸二夫人痛失兒子雖傷心,倒也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爲,之後待添了陸明雅後,她更是一門心思都撲到了陸明雅身上,半點忿恨與怨毒也不曾表露出來過,時日一長,婆媳兩個便將此事給忘到了腦後去,畢竟一個要什麼沒什麼的庶子媳婦,實在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卻沒想到,陸二夫人哪裡是不忿恨不怨毒,只不過她將忿恨與怨毒都深埋在了心底,這麼多年來下來一日也不曾忘記過,她又哪裡掀不起什麼風浪來,看她這兩次謀害陸文逐之舉,端的是計劃周詳,有勇有謀,且自有一幫心腹可用,與‘要什麼沒什麼’又哪裡沾一點邊?

當下陸大夫人心裡禁不住是慶幸不已,幸好還有個曲氏更恨的人福慧長公主擋在頭裡,不然指不定她便將兒子的死算到了自己頭上,到時候自己着了她的道也就罷了,若是自己的兒女們乃至小孫孫也着了她的道,她事後便是氣死也於事無補了。

陸老夫人則是後怕不已,幸好逐兒兩次都僥倖撿回了性命,幸好此番曲氏這個毒婦原形畢露了,不然再讓她似一條毒蛇般蟄伏在家裡,總有一日逐兒會着了她的道,到時候便是她被揪了出來,難道逐兒還能因此活過來嗎?

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老國公爺卻仍是一頭的霧水,因威嚴的問猶癱在地上低聲喃喃哭訴着的陸二夫人道:“這又與適哥兒有什麼關係,他不是早已離去十幾年了嗎?”

當年的事老國公爺並不知道,陸老夫人把持着定國公府的內院,只要她想,要隱瞞老國公爺一些事還是不難的,陸中景的姨娘郭老姨娘倒是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也爲孫兒的死而心痛得幾欲發狂,但其時她在老國公爺面前的恩寵已是大不如前,反之陸老夫人的兩個兒子卻是一個已請封了世子,一個尚了先帝最寵愛的公主,偏其時先帝又還在,郭老姨娘知道自己便是把事情告訴了老國公爺,老國公爺也未必會爲他們母子做主,反倒更有可能因此而引來福慧長公主的怪罪,以致整件事便很快不了了之了,至今老國公爺都不知道,所以纔會有此一問。

陸二夫人見問,一下子激動起來,猛地自地上爬了起來,指着屏風後面的福慧長公主,啞着聲音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喊道:“怎麼沒有關係,當年我的適哥兒就是因爲太醫被她半道截走,纔會不治身亡的,不然他如今都快十七歲,已可以娶妻生子了……他燒得渾身滾燙,一聲一聲的喊着‘娘’,說自己不舒服,可我卻連個太醫都爲他請不來,除了抱着他哭以外,我這個當孃的什麼都不能爲他做……他見我哭得傷心,反倒安慰起我來,那麼小的小人兒,爲了安慰我,明明燒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說自己沒有不舒服,讓我別擔心,說自己睡一覺就好了……”

“誰知道他這一睡,便再也沒有醒來過,我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上的熱度一點一點的流逝,我害怕極了,只能抱着他的屍體坐在熏籠前拼命的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可我怎麼也暖和不了他,他的身體仍是越來越冷……我真是好恨啊,我寧願上天奪走我的性命,也不要他奪走我兒子的性命……不想上天竟也欺善怕惡,見這個女人是公主,便不敢拿她怎麼樣,我夜夜都在心裡祈禱,祈禱上天明日就讓這個女人得到應得的報應,可上天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失望,我這才明白,指望上天降下報應,還不如我自己動手來得快一些!”

“所以我纔會選擇對陸文逐下手,我就是要讓這個女人也體會到跟我一樣的喪子之痛,老夫人方纔不是說陸文逐不過纔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嗎?陸文逐至少還活到了現在,可我的適哥兒呢,他死時才兩歲,生命纔剛剛開始,他有什麼錯,就因爲他父親是個庶子,就因爲他母親孃家不顯,嫁妝不豐,不得婆母與妯娌待見,他就該死嗎?他有什麼錯,憑什麼死的要是他,而不是陸文逐,憑什麼這個女人害死了我的兒子,還能安享富貴尊榮,她的女兒更是百般作踐我的女兒?我若不置他們母子於死地,我若不對我的適哥兒報仇,不爲我的雅兒出一口這麼多年以來的惡氣,我還配當一個母親嗎!”

陸二夫人哭喊到後面,一張臉已是扭曲得面目全非,聲音更是嘶啞破敗得變了調,讓人聽着是不寒而慄:“只可惜上天不開眼,竟然兩次都讓陸文逐逃脫了……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我活着時奈何不了你們母子,便是做了鬼,我也絕不會放過你們,一定會夜夜纏着你們,讓你們不得好死,血債血償!”

福慧長公主在屏風後面聽得陸二夫人這一席怨氣撲面的話,看着陸二夫人血紅雙目裡刻骨的恨意,不由打了個寒顫,但她生來要強慣了,又自來瞧不上陸二夫人這個庶嫂,更何況如今事涉自己唯一的愛子,她不找陸二夫人算賬,不降罪於她都是好的了,她倒以下犯上反過來指責控訴起她來,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因冷笑道:“且不說當年你大可使人過來求我放太醫去給你兒子瞧病,我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只看在你兒子到底也是公公骨血的份兒上,我也不會真將太醫扣着不放,就算我真扣着太醫不放,那也是應當的,難道我腹中流着皇室血脈的孩子,倒及不上你兒子一個賤婢的骨血了?況整個太醫院就那一個太醫不成,一個被我截走了,你難道不知道即刻使人去請另一個的?說到底,都是你誤了你兒子的命,與我什麼相干,又與我兒子什麼相干,你卻一再的謀害他,不置他於死地不罷休,看我此番饒得了你們哪一個,不但你,不但你那個上趕着與人做妾的下賤女兒,連你的父母親人也休想脫得了干係!”

一席話,說得本就情緒激動的陸二夫人越發的激動起來,悲憤之下,也不哭了,只拿淬了毒的刀般鋒利的眼神盯着屏風後面的福慧長公主,恨聲說道:“我沒使人去求你暫時放太醫過來給我兒子瞧瞧,瞧過以後便立時又給你送回去嗎?可你的那些狗奴才是怎麼說的,‘公主千金之軀,若是有個什麼好歹,別說三少爺一條命,便是再賠上二爺二奶奶並二奶奶腹中的孩子三條命,也抵不上我們公主一根手指頭’,你如今倒裝起好人來,說什麼我兒子到底是公公的骨血,你何嘗當我兒子是公公的骨血過?”

說完恨恨的看向陸老夫人和陸大夫人,“你們又何嘗當我兒子是公公的骨血,當他也是定國公府的少爺?我的人那般苦苦哀求你們,你們都不肯與他再請一個太醫去,我只恨我當時顧慮太多,放不下的也太多,不然我就算做不到與你們同歸於盡,也要抱着我可憐的適兒,去大門外將你們的罪行訴諸於整個京城,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們的心究竟有多狠,在整個京城的人面前,撕下你們僞善的真面目!”

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都被她說得一時無言,平心而論,當年她們真沒想要陸文適的命,也真不知道陸文適病得那麼重,不然是一定會與其再請一個太醫來的,都是做母親的人,陸老夫人既然當年能容下陸中景,如今自然也能容下陸中景的兒子,陸大夫人與二房就更沒什麼利益衝突了,至多將來也就是花上三二萬兩的銀子分出去而已。

萬萬沒想到,只是她們一時的私心而已,竟釀成了這般苦果,之後更是生出了這麼多事來,早知如此,當初她們真不該那樣做的,只可惜這世上最不可能有的,便是‘早知道’!

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因悔愧沒有接陸二夫人的話,福慧長公主纔不會悔愧呢,仍冷笑說道:“雖說我府裡的下人們話是說得不中聽,可他們說的卻是事實,況你真要求人,就該親自來求才是,難道我的下人們敢攔你的下人,還敢攔你不成?原是你自己沒誠意,可見你兒子的命就是被你給誤了的,你不知道懺悔也就罷了,還像條瘋狗似的到處亂咬人,別以爲仗着死了兒子,大家都該讓着你,你也未免太將自己當一回事兒了!”

只是話雖說得硬氣,但心裡卻不是絲毫都不心虛的,說話時的語氣便難免帶上了幾分色厲內荏。

陸二夫人氣得眼睛幾欲滴出血來,尖聲說道:“就算當時我親自去了,你難道就會放人嗎?在你眼裡,我一個庶出嫂子,一個知府之女算的了什麼,只怕與你堂堂公主拾鞋還不配呢……你害了我的兒子不算,害得我因此傷心早產,傷了身子以後再不能生了不算,還縱容你的女兒百般欺侮我的女兒,我這輩子僅剩的唯一骨血,我與你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我死後一定會化身修羅厲鬼,日日夜夜纏着你們母子三人,讓你們血債血償,永世不得超生……”

“住嘴,住嘴,你給本宮住嘴!”話沒說完,已被福慧長公主顫抖着聲音厲聲打斷,“本宮方纔已經說過了,你兒子的命是被你誤了的,與本宮什麼相干,你要再敢詛咒本宮,再敢詛咒本宮的兒女,你信不信本宮這便打發人去掘了你兒子的墳,再請得道高人做法,先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陸二夫人哈哈大笑起來,笑畢陰森森的道:“我兒子都死了十幾年了,早已轉世投胎了,你要做什麼儘管做去,倒是你的兒女們可還活着呢,死後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到底最後誰會永世不得超生,我們不如就走着瞧!”

這話說得福慧長公主心裡越發的害怕與恐慌,一時間卻又奈何不得陸二夫人,所謂“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陸二夫人擺明了連死都不怕了,她還能怎麼樣,只能尖叫道:“住嘴,我讓你給我住嘴,你再說,信不信我立馬讓人打爛你的嘴,信不信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話沒說完,一旁一直沒發話的老國公爺忽然怒聲吼道:“吵吵吵,吵什麼,都給我閉嘴,當我是死人不成!”

吼得福慧長公主與陸二夫人都沒有再說,只不過前者是不敢再說,後者卻是懶得再說,徑自便跪到了老國公爺面前,啞聲說道:“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老國公爺尊便!”

老國公爺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會兒,原以爲這個兒媳兒女緣薄是天意,卻沒想到竟還有這麼一段隱情在,說來她也可憐……清了清嗓子正待說話,不想陸中景卻忽然排衆而出,也“噗通”一聲跪到了他面前,白着臉紅着眼圈道:“曲氏雖有錯,但一來到底沒有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小五如今也並沒有事,二來她也是因喪子之痛太過巨大所以纔會犯了糊塗了,求父親千萬從輕發落,再不然兒子願意與她一道承擔,只要能保住她一條性命,兒子什麼都願意做,只求父親開恩!”說完重重叩下了頭去。

陸中景素日待陸二夫人雖不算好,然這麼多年夫妻下來,又豈會沒有幾分真感情,況當年陸文適早夭時他也在場,雖不若陸二夫人那般肝腸寸斷,卻也是痛徹心扉,只不過這麼多年下來,他早已淡忘了且又有了陸文運這個兒子,也就偶爾會有幾分意難平而已,萬萬沒想到陸二夫人會痛了這麼多年,恨了這麼多年,免不得將他的喪子之痛也給勾了出來,對陸二夫人也多了幾分心痛與憐惜,所以纔會站了出來爲陸二夫人求情,還說願意與她一起承擔所有的罪責。

只可惜他話音剛落,福慧長公主已尖聲冷笑道:“小五是兩次都僥倖撿回了性命,但那都是他運道好,曲氏這個賤人想要謀害他的性命卻是不爭的事實,不是因小五平安無事便能抹殺得掉的,二伯別以爲求得公公心軟了,便可以讓賤人不死了,本宮告訴你,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本宮今日是必要取了她的性命的,二伯若真堅持要與她一道承擔,那就與她一塊兒去死罷!”

亦連陸二夫人也沒有爲他難得顧念夫妻之情的舉動所感動,只是冷冷道:“老爺不必替我求情,我不會感激的,反正我早已活夠了,如今死了,於我來講反而是一種解脫。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越性與老爺直說了罷,早在十幾年前,自得知我已不能生了,老爺待我一日不如一日後,我便已當老爺是個死人,我是個寡婦了,所以你不必顧念什麼夫妻之情硬要與我求情出頭,我不需要,若說我對慕容福慧這個賤人的恨有十分,對你也至少有八分,只不過我連取你的性命都怕髒了我的手,所以才一直沒有對你下手而已,你們兩個人,一個直接毀了我的後半輩子,一個隨即斷了我對後半輩子僅剩的幾分希望,讓我生不如死,所以,我死後不但不會放過賤人母子三人,你也是一樣,這樣,你還要替我求情嗎?”

一席話,說得陸中景又是難堪又是難受還有幾分悔愧,難堪的是妻子原來竟然這般厭惡自己,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了出來,讓自己以後面子往哪裡擱;難受的也是妻子竟這般厭惡自己,早在十幾年前便已當自己是寡婦,那豈不是意味着她這些年來與自己過的每一日都是煎熬。

悔愧的則是早知如此,他當初就該對妻子好一些,不對妻子說那些諸如‘不會下蛋的母子’、‘害自己沒有嫡子’之類的混賬話兒,而是該好生撫慰她,與她相互扶持着自喪子之痛裡走出來的,不然她也不會被仇恨矇蔽了心智,一條道上走到黑,落到今日這般下場了!

念頭閃過,陸中景又對着老國公爺重重磕了個頭,道:“求父親從輕發落,饒曲氏一命,只要能保住曲氏一條性命,我什麼都願意做,也什麼都願意不要!”

老國公爺聞言,不由暗自嘆息了一聲,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老人家沉默了半晌,才沉聲問陸二夫人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當初你是怎麼得到的那瘋草,又是通過什麼法子將其加到小五的馬吃的草料裡,事後又是如何半點馬腳都不露的?還有你是怎麼收買那莊婆子,讓她那般效忠於你,爲了不供出你竟然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的,我們查來查去,並沒有查到她素日與你有什麼往來?”

看在二兒子求情和二兒媳這般可憐的份兒上,要他饒她一條性命也不是不可能,但她那些助紂爲虐的下人卻是萬萬不能再留了,而且總要給長公主和小五一個交代。

陸二夫人早料到老國公爺會問她這些了,當下也不隱瞞,一五一十都說了:“那瘋草是當年我才只七八歲時,我父親在錦州做縣丞,我有一次無意聽人說起便記住了,後來適哥兒去了以後,我心裡一直都憋着一股氣,九年前我父親進京述職前,我便寫信讓我母親設法給我弄了些來,只不過她一直不知道我要那東西打算做什麼,至於我是如何將其加到草料裡的,很簡單,我只要素日對馬房的人施點小恩小惠,讓他們感激我,再在事發前通過不知情的他們加進去也就是了,橫豎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待出事後我再恩威並施,讓他們一個字都不敢說,自然也就不會露什麼馬腳了。”

頓了頓,又道:“至於莊婆子,十三年前她剛進府時……”又把自己對莊婆子施的恩惠和之後彼此間不爲人知的往來大略說了一遍,末了苦笑着喃喃道:“只可惜我用了這麼多年的時間,依然沒能爲我的適兒報得大仇,又讓他一個人在冷冰冰的地下等了這麼多年纔下去陪他,我這個當孃的真是沒用,我是個沒用的娘……適兒,娘都不知道該以什麼面目去地下見你了……”

聽得她竟自十幾年前便開始在策劃報仇了,雖不曾大肆收買府裡的人,但只要收買了一個人,那人便絕對效忠於她,爲此甚至連豁出性命去都在所不惜,在場諸人禁不住都有些心驚更多還是害怕,尤其是福慧長公主,不敢想象這次若再不將其給揪出來,下一次她的逐兒還會不會再有前兩次那般好的運氣,畢竟以曲氏這個賤人的忍功和處心積慮,再來一次這樣的事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抱着這樣的念頭,福慧長公主心裡連日來因陸明萱竟是陸中昱親生女兒,陸中昱竟於十幾年前便已背叛了自己之事,而一直強壓着的怒氣倒是瞬間去了個七七八八,這事兒再堵心也總比失去唯一的兒子來得強罷?

不過一個庶孽罷了,讓不讓她認祖歸宗全看自己的心情,若是心情好呢,讓她認祖歸宗也不過只是一份嫁妝,幾千銀子的事,若是心情不好,不令其認祖歸宗諒公婆與丈夫也不敢有二話,畢竟這事兒是他們理虧,至多到時候也給那丫頭添一份嫁妝也就是了,總好過讓兒子的生命繼續受到曲氏那個賤人的威脅!

陸老夫人面色晦暗,眼神複雜的看向陸二夫人問道:“你既然九年前便已拿到了那個什麼瘋草,如何卻一直拖到前年才動手?早些動手,時間上不是更從容一些,你的勝算也更大一些嗎?而且你動手之前,你就不考慮會連累到雅丫頭的,她可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我不信你就不怕連累到她!”

陸二夫人冷然道:“我就是顧念着她,想着總得等她尋下一門好親事,離開了定國公府這個骯髒的地方後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報仇,誰知道她偏要自己往下道上走,上趕着去給二皇子做妾,就憑她那個性子,在二皇子府被人治死了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既然她早晚都得死,我又還有什麼好顧慮的?早些報了仇,我也好早些下去與我的適兒團聚,我對她已盡到一個母親所有能盡的責任了,如今也是時候該對適兒盡責了!”

若不是陸明雅上趕着給二皇子做妾的行爲像一把無聲的刀,直直扎進陸二夫人的心窩,她還不至於因生無可戀這麼快又對陸文逐下手,總要再等到一個更合適更萬無一失的機會再動手不遲,如此今日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了。

陸二夫人說完,不再看陸老夫人,而是看向老國公爺道:“臨死之前,我唯一想知道的,便是老國公爺既說怎麼查都沒查到我的任何馬腳,今日又是怎麼想出這一招引蛇出洞讓我暴露的?還請老國公爺讓我做個明白鬼!”

如今她已經可以確定設這個圈套引自己入彀的絕不會是慕容福慧這個蠢貨了,反倒更像是老國公爺的手筆,可老國公爺方纔還說他們查來查去,都沒查出她任何馬腳,那他到底是如何想出這個計策來引她上鉤的呢?

老國公爺見問,因見屋裡並無一個外人,便也沒有隱瞞她,直接道:“其實這個計策不是我想出來的,是萱丫頭想出來的,她細細分析了一下嫌疑人作案的動機,覺得小五不可能與人結仇,反倒是長公主與老三更容易與人結仇,想着指不定那嫌疑人真正衝的並不是小五,而是長公主或是老三呢?可巧兒她又一早於機緣巧合之下,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遂大膽猜測兇手只怕打的是讓長公主先受喪子之痛,再受夫君背叛的雙重打擊,指不定就因此而氣怒攻心不治身亡了的主意呢,這才冒險制定了這個計策,原本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卻沒想到,竟然真將你給引了出來,我更沒有想到的是,那幕後兇手竟會是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福慧長公主不待老國公爺把話說完,已繞出屏風來,大聲叫道:“公爹您還與她廢什麼話,如今證據確鑿,她自己也已認罪了,您只需要給她定罪即可,又何必再與她多費口舌?如今小五可還沒痊癒呢,您可不能心軟,一定要從重處理,以儆效尤纔好,否則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您若看在二伯的面上下不去這個狠手,沒關係,您只管將人交給我,我來處理即可,反正我醜話說在前頭,我是絕不會再讓這個毒婦活着害人的。”

說着,惡狠狠的看向陸二夫人:“你若識相,就乖乖的就死,否則,休怪本宮心狠手辣,連陸明雅那個賤丫頭與你的父母親人一併發落!”

只可惜陸二夫人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慘笑着低聲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我機關算盡,最後卻因着一個小丫頭而功虧一簣,難道我的適兒此生註定只能枉死了,難道我真只有化身爲修羅厲鬼,纔有可能爲他報仇雪恨了嗎?上天你爲何如此不公,你這般欺善怕惡,懲善揚惡你真是枉爲天,我告訴你,你就算讓我活着時不能報仇雪恨,我死了也必不會放過她慕容福慧母子三人,我倒要看看,我活着時你百般護着他們,我化身爲厲鬼後,你是不是還能再護着他們!”

一邊說,一邊拔高了聲音,說到最後,聲音已是高亢尖銳,如泣如訴,“適兒,你等着娘,娘這便下來陪你……你等着娘,你千萬等着娘……”

說完,猛地自地上爬起來,便狠狠往一旁的牆壁上撞去,衆人只聽得“砰”的一聲重響,牆上已流下一灘殷紅的血跡,陸二夫人則順着牆壁緩緩滑下,很快便一動也不動了。

唬得衆人一時間都呆住了,片刻之後,還是老國公爺最先回過神來,立刻便衝一旁呆呆的陸中景喝道:“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瞧瞧你媳婦兒去,看還有沒有救!”

本來老國公爺方纔見陸二夫人兩眼直直的,已心生警覺了,他以前在戰場上時,不知道見過多少瀕死之人臉上流露出相同的沉沉死氣來,卻沒想到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他還什麼都來不及說,二兒媳已經自己尋了死。

陸中景聞言,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嘴裡叫着:“貞娘,貞娘,你別嚇我……”連滾帶爬般撲了上去,將陸二夫人的身體抱住翻了過來。

就見她額上一個銅錢般大小的傷口還在汩汩的往外冒着鮮血,她的眼睛卻睜得大大的再也不會轉動,鼻翼間也早已沒了呼吸……

------題外話------

陸二夫人實在是個可憐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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