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輕海峽位於本州島和北海道島之間,寬度約20-50千米,西連日本海,直通鄂霍次克海及阿留申羣島,島國原本的領海寬度爲領海基線以外12海里,但因爲“無核三原則”政策與駐島國米軍海軍所攜帶的核武器相沖突,在此處海峽上作了特別調整,領海寬度爲3海里,以方便米軍軍艦的進出。由此在海峽中間形成一條狹長的國際水道,各國軍民船隻享有無害通過權。
“換方便旗,提前進入海峽”眼看遠處的底桑奇號貨船起錨向北,那艘一直日本海海域拖網的破爛漁船在陳士官的一聲令下開始收網,加速向北開進。兩名船員被吊機吊到船舷處,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換上了新的船舷號。船雖破爛,馬力卻很足,隨着馬達的一聲轟鳴,漁船闢開波浪,在海面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白色尾跡。
陳士官在幾分鐘前接到了柳蓓轉發過來的決定,熟悉這片海域的陳士官十分清楚,津輕海峽兩岸多有偵測監測網,南北岸又分佈有大湊軍港和函館港,駐有海自的部隊,因此動手地點選爲了過海峽之後,北太平洋的公海之上。
隨着陳士官船隻加速進入海峽,一直在周圍逡巡的五六隻掛着島國旗幟的各色漁船也漁貫進入,紛紛駛向北太平洋方向。三個小時後,日本海的西部海域,一艘懸掛馬達加斯加旗幟的玻璃海釣船從南朝鮮領海出發,也在以25節的極限速度向北推進着。
海釣船上,于謙手中捏着一份文件,手裡夾了半天的紙菸,卻沒有點燃,尚姬雖然很好奇上面的內容,卻很自覺的沒有湊上來一起閱讀,男人有男人要處理的事情,自己只要做好妻子的本份就好了,如果需要自己幫忙,他自然會說的。
于謙撕碎了這份文件,隔着透氣窗,紛紛揚揚撒入海中。尚姬悄悄靠近,主動替于謙點着了已經在手中夾了半天的香菸。
“這次事了,來琉球住一段時間吧,你這兩個月來,太辛苦了”蔥指輕劃過于謙的髮際,將於謙攬入自己懷裡。雖然不知道文件的內容,但從於謙的表情上,尚姬也猜到了個大概。
于謙默不作聲。
“你打得過怪獸,水僵,高原的戰場上也是無敵的存在,只是這社會……你就是拼得渾身是傷,也終究不能適應。”
“尚姬,借我點錢……”
尚姬說了半天,沒想到于謙突然來這麼一句。
“爲博嘎爾人冬儲的物資被轉送給山南那些未歸附的部落了,我急需再補充一批讓博嘎爾人安然過冬。”于謙又補充一句,一分錢難死英雄漢,自己前面賣蟲草的錢早已經花光了,那些天珠胚料還未出手,于謙一時週轉不開。
“我早說過了,我的都是你的,我馬上安排尚家的人採購物資,保證讓博嘎爾部落衣食無憂。”
半個小時後,已經飛往大陸的柳蓓收到了于謙的回覆。尚姬手腕上佩戴的發報設備在出海之前已經被砸毀,信息是以密電碼的形式,通過漁船上的無線電發送到琉球,再通過那邊轉發的。只有寥寥的四個字:隨他折騰。
“毛處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姜巡視員不是去調研洛渝軍民學習先進性活動的嗎?怎麼搖身一變做主任了?”昨天下午時柳老剛剛訂好回京城的機票,臨行前得到林峰轉發來的電文,也是大吃一驚,怎麼下午到達時還是調研員,晚上一紙調令下來,就變成了軍地最高長官了?柳老仔細捋了捋前後的邏輯,權衡利弊之後,又停在了這個西南的首府。
“柳叔,您老先消消氣,您講了我才知道這件事,我估計老闆還不知道,這幾天會比較多,等我兩天,我找個機會探探口風”
“亂彈琴,亂安插,一盤好好的棋眼看就要下亂了,不要忘了給人的承諾,卸磨殺驢的事,我柳正熙做不出來。”柳老養氣多年,這次卻有些憤怒了。
“不會,肯定不會,于謙也是我有過命交情的兄弟,再說,當前洛渝局勢正好,這樣瞎搞,部隊和部落變成兩張皮,融合不到一起了,您先侯我兩天,我給您回信。”
柳老氣呼呼的掛掉電話,想了一會兒之後,又與田軍長聯繫上,雙方商量半天之後,決定派駐軍官的事先緩緩,不要把水攪得更渾了。
高原上,梅楚卡機場,小洋乾脆利索的收拾好鋪蓋回了西爾豐頂,林峰這邊負責定期將給養送上山去,與小洋同行的還有已經改名爲巴塔的拉赫曼,20名老唐營的青壯和洛珠,短期內小洋等人將會駐守在那裡,防備着那些尚未公開的人形狼首怪物。
老道也走了,半斤酒下肚,老道在營房區域含糊不清在叫罵了半天,也被蔡叔和另外10名老唐營後生攙走了。依照于謙的吩咐,老道會在桑東待上一段時間,蔡叔帶着這些老唐營後生會分赴西南各處,利用尚姬提供的資金採購冬儲物資,在雪季來臨之前,將這些物資運往桑東和龍崩寨,確保博嘎爾人安然過冬。老道在桑東和龍崩寨接收物資,指揮搭建新屋,除此之外,還有一項很重要的使命,他帶着那幾枚天珠毛料尋找老手藝人加工成成品,等於謙找到買家後變現。
昔日裡桃園他們曾結拜,弟兄起手滅羣雄
虎牢關戰呂布,關公溫酒斬華雄
到徐州大失散,張遼聘請進曹營……
一號陣地的山道上,那段毛隊長老道和小洋曾經一起戰鬥過的地方,響起了老道破鑼嗓子般的戰長沙選段,毛隊長眼睛發酸,心中五味雜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
“這位賈老弟真是性情中人啊,年輕,有活力,又有做小生意的經驗,回去桑東後,可以搞活堡壘區的商貿,帶動堡壘區與內地的聯繫,也算人盡其材嘛。” 搖身一變成升級爲主任的姜巡視員從營房會議室中走出來,看到林峰等人仍在注視着遠去的老道等人,也踱着步子湊了過來。
“但在在機場就不太合適了,機場是軍事單位,任由外人出入,不利於保密和軍事紀律。” 姜主任摘下眼鏡邊哈着氣,邊擦着鏡片。
“外人?姜主任,賈兄弟操着槍桿子浴血奮戰時,姜主任在哪兒耍着筆桿子呢?現在機場佔住了,賈老弟倒成了外人?有本事的話,明天咱們去印軍軍營門口溜溜。”毛隊長剛剛陪着老道喝了兩杯,早已憤憤不已,忍不住刺了一句。
“毛定遠同志,你這是什麼話?槍桿子筆桿子都是爲了革命工作,請注意你的態度和用詞,現在有些同志,認爲控制住洛渝就萬事大吉了,就開始自滿,自視功高了。”姜主任臉色微變,將黑框眼鏡握在手中。
“我們能打大仗,打勝仗靠的是什麼,靠的是子弟兵的戰鬥力,而不是裝神弄鬼。我們怎麼來保持戰鬥力,保持戰鬥力靠什麼?首先要保證隊伍的純潔性和思想上的統一性,像你們這樣一盤散沙,散兵遊勇,單逞個人武力,還能有什麼戰鬥力。都到會議室來,馬上還有個會議,這段時間手上的事都先放放,先加強思想學習。”姜主任面色不慍不火,不過話裡話外卻也上升了一個高度。
“對不住了,林參謀長,教導隊下午還有個五公里拉練課程,我要馬上回去組織,下午的會議我請個假。”毛隊長看也不看姜主任,對着林峰敬了個禮,轉身就走。
“姜主任,林參謀長,白吉嶺那邊今天晚上有個夜間防突襲的課目需要演習,訓練內容早就安排下去了,我們必須馬上回去了組織,會議精神傳達過去後,我們遵照執行就是。”這邊黃營長和邊營長也不待姜主任和林峰的反應,敬禮後離去。
姜主任倒也沒有生氣,將擦了無數遍的黑框眼鏡架到鼻樑上,盯着滿臉尷尬的立在身邊的林峰。
“你看看,你看看,這算什麼態度,林少校,你們的生活會怎麼開的?小商小販隨意出入軍事單位,酗酒,男女關係混亂,沒有紀律,思想不統一,哪來的戰鬥力?上級就是注意到這些問題,纔派我過來狠抓一抓的,不行,這一塊要馬上抓起來,你馬上通知下去,這個週日的下午,士官以上都必須參加生活會。”
“違令不到者,撤銷職務,發回原部隊。”姜主任走出幾步後,又加上一句。
林峰臉上青筋暴起,拳頭握了幾握,又想到于謙交待的話,無可奈何的走向了通訊排。
津輕海峽上,微風撲面,波光潾潾,這裡的空氣如此的純淨,每吸一口都能沁入肺腑,給人一種仍待在高原上的錯覺,于謙立在船艙上仰望蒼穹,這裡的天空也是如此之近,天、地、海像是一塊完整的幕布,而一顆顆璀璨的星斗與兩岸的燈光像是綴在這塊幕布上的寶石,美如夢幻。
人之不如意十有八、九,又有幾人能做到淡泊隨意,只想一二。
于謙一個人待立在船艙上三個小時了,腳前堆滿了菸頭。尚姬說得很對,自己可以面對各種魑魅魍魎,處之泰若,戰而勝之。卻面對不了的各種複雜的關係,相畢尚姬過去也曾經遭遇過種種,才慢慢學會了堅強,學會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生存方式,在上層社會這所大學裡,自己還是幼兒園的水平。
于謙沒有聯繫柳老,田軍長等人,作爲那種複雜關係中的一個小小的節點,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苦衷,于謙也不是那種遇到困難就找家長哭訴的幼兒。自己可以捨棄,但不是現在,也不是這種方式,既然作出的承諾,就必須去完成。
“老公,快點回船艙裡吧,我給你烤了石垣牛肉,還有金槍魚壽司,這可是我第一次下廚爲人做飯呢”尚姬踮着腳,悄悄的靠近於謙後,又蹦了一步突然跳到于謙面前,笑嘻嘻的說道。
“哦,妻賢如此,夫復何求啊!”于謙也收回了心思,知道尚姬在強忍着對弟弟和阿梅的擔心,在寬慰自己。于謙也不想再將自己的不愉快傳染給她,當下打趣道:“你這是要先抓住老公的胃,是不是要用琉球的美食把老公引過去啊。”于謙說着在尚姬的瓊鼻上颳了一下。
“就是這點小心思啦,不過老公到哪裡,尚姬就跟到哪裡,世界這麼大,總有能容得下我們的地方,對啦,還有柳蓓妹妹,容下我們三人”
“哦,不對”尚姬正假裝認真的扳着指頭算着,突然停了下來“是不是還要再加上一個晶晶妹妹啊?”
于謙心裡一嚇,是女人都會吃醋,尚姬是女人,肯定也不會例外,這次爲了給晶晶出氣,扯出一長溜的事來,連準小小舅子都被人捉了去。尚姬說沒有些小女人的醋味兒是假的。
于謙頓時心思完全轉了回來,馬上凝神應對:“沒有,完全沒有,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謙只要尚姬妹妹一人足矣”
“切”尚姬白了一眼,明知于謙是在逗笑,卻十分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