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色已經微亮,前面全地形車已經沒有蹤跡,前面不遠處就是林嘎爾山脈南麓,看來這夥日本人可能沿着山道,去往梅楚卡機場方向了。耗子已經帶着從礦場逃出的衆人撤往山中,翻過林嘎爾之後沿南伊曲撤往老虎溝,到了那邊就是中方的實際控制線,基本上就安全了。
“等下,還有履帶聲音,還有戰車過來。” 耗子剛過79K不久,于謙突然示意安靜。
土狼聞聲掏出望遠鏡朝南邊路上張望,天喜則爬上一棵樹,兩分鐘後下來,
“咱們撤吧,這裡丘陵地形,不適合咱們打狙擊。”天喜建議道,隊伍中以強者爲尊,天喜建議時望着于謙,看着于謙猶豫不決的表情,又補充一句,“這次是坦克,四輛,咱啃不動。”
于謙聞言下定決心,待土狼在路邊設置兩個近炸詭雷後,三人搭乘一輛摩托車撤退。天空已經變得瓦藍瓦藍,初來時讓在城市生活了幾年的于謙有些不適應,但回想原來的農村時光,那裡家鄉還沒有通電,清晨的天空又何償不是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考慮的是下一季種些黃豆,還是留下來種春芝麻,城市的生活讓于謙沉醉,但經歷這次生與死,特別是失去老道和小洋的消息時,回想一下,自己在城市中奮鬥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背後又傳來爆炸聲,顯然是印軍的追兵中了招,對方不會輕易放掉自己,但前面只剩下幾公里,並且還是山路,坦克過不來,于謙有信心逃回去,開上車離開這裡,回去做個小生意,再也不來這裡拿命冒險了。
就在於謙胡思亂想時,背後又傳來直升機嚯嚯的發動機聲。還未回頭就知道這下完了,誰也跑不掉,還不止是一架。以這幾個人的裝備,連阻擋坦克都不可能,更不用提千米高空的武裝直升機了。
“有直升機過來,快點跑,到前面79K把摩托車藏起來”于謙很快打定主意,這仗不一定要殺死對手纔算贏,只要拖住對着,讓老道他們撤退就算勝了。摩托車藉助黎明前的最後一點陰暗衝進山坳,稍稍掩蓋後於謙三人開始向山上爬,邊爬于謙邊問“直升機怎麼打?”
天喜拍拍肩膀上的阻擊槍“打飛行員和旋翼都行,就是飛得高了咱們夠不着。”
79K是聳立在通往梅楚卡機場山道一側的一處百多米高的孤立山峰,位於林嘎爾南麓和昨夜發生戰鬥的三岔口各約5公里左右,距今日凌曬晨老道突圍的礦場岔路口約15公里。而所謂的山道,也僅是在原先自然地形的基礎上,稍加拓寬,路兩邊仍然是自然形成的懸崖或者幾米深的溝,印度人不善建設,在雙方對峙的緩衝區,雖然有心,卻幾十年來,除了建了幾個機場,戰略通道卻依然破破爛爛。
待三人爬上半山腰時,印度的坦克和直升機都已經趕過來,隨着坦克後面的還有幾輛運兵的卡車,車上下來的估計有百十名士兵,直升機在天空一陣盤旋後朝着于謙幾個藏身的地方發射了一枚***,瞬間周圍的一切都被霧氣籠罩。79K三面峭壁,僅靠山道的一側通過一個緩坡與路相聯,這樣的位置易守難攻,但同時也意味着只要對方封鎖了山道一側,于謙三人也沒有了退路。
“他們是精銳的特戰部隊,都裝備了熱呈像儀,我們的軍裝能防紅外線,防不了熱成像的。他們可能要從直升機上垂降,所以才發***阻止我們的視線”土狼看于謙有些吃驚,解釋道。
于謙一聽,來了主意,對於天喜和土狼講道:“現在的坦克不用擔心,我們在高處,是他們攻擊的死角,麻煩就在於直升機,只要他們把士兵放在山頂,咱們就完了。需要你們做些犧牲,攻擊對方的士兵,吸引他們直升機過來,我來打他直升機。”于謙朝山峰頂點的地方指了指。
天喜和土狼點點頭,往兩邊分散,開始構築陣地,分別控制50米左右的扇面,剛好可以控制上山的方向,于謙則背上***,繞到山背坡,向山頂上奔去。
戰鬥在煙霧被風吹散的一刻打響,兩個貓着腰向前衝鋒的士兵被天喜一槍對穿,前面的打中大腿動脈,後面的被擊中胸部。天喜的一槍也爲自己吸引來了無數還擊的槍彈,兩架直升機停止向山頂飛,盤旋着壓低機頭,將槍口對着天喜。子彈360度的從天空地上傾斜而下,無論樹木還是石塊均擋不住12.7毫米的機槍彈,天喜在密林裡翻滾到一塊突起的岩石下面,不過兩架直升機很快轉向,在空中完成左右夾擊。這時土狼突然從藏身處躍起,對着下面正在攀爬的印度士兵兩個點射,之後看也不看也跳進密林,一架直升機馬上調轉機頭,機槍子彈追着土狼的腳跟,打得周圍碎石泥塊亂飛,一塊突出的岩石被子彈擊飛,直接打在土狼頭盔上,土狼一個側翻翻倒在亂石間,手中的英薩斯步槍也被扔出老遠。空中追殺土狼的直升機看人倒地,就把他丟給步兵處理,機頭一轉向天喜藏身的岩石縫轉過來,而天喜又抽個冷子直接開了兩槍,又將剛爬起身的印軍士兵放倒兩個。天空中一直在追殺天喜的直升機被激怒,邊射擊邊降低機身,眼看着子彈打到天喜腳前,而背靠岩石也退無可退。在這千鈞一髮時刻,于謙終於趕到山頂,不及思考,擡槍對着面前不足一百米遠的直升機飛行員就是一槍,機艙玻璃上噴出一個血洞,手腕微微一調,又是一槍,將另一個飛行員幹掉,飛機在空中搖搖擺擺,子彈甚至打到剛重新爬起身的印軍身上,在山坡上留下兩道血痕。于謙迅速轉身,另一架飛機看情況不妙,一邊調頭一邊升高,于謙想瞄準駕駛艙已經失去角度,對着尾槳將剩餘的三顆子彈全部打光,嘭的一聲火焰從尾槳處冒出,直升機在空中快速旋轉,像飛碟一般墜落在遠處山坳裡。而第一架被擊中的飛機則直接摔到土路上。戰場上的槍聲瞬間靜了下來,蝗蟲一樣正在攀爬的印度士兵被定住了身子,甚至忘了臥倒躲避子彈,于謙趁機壓上一匣子彈,擡手一槍,將躲着坦克後面一個指揮官爆頭。天喜也從藏身處出來,端着***邊開火邊衝,最後撲倒在土狼身上。
這時印軍從半坡上撤下,而於謙在山頂保持着一槍一個,反應快的士兵很快都趴在地上,利用山坡起伏的地形形成的射界盲區保護自己,死心眼的放開腿往下跑,一部分被射殺在中途,不過因人數衆多,大部分都撤到坦克和卡車後面躲藏。而天喜則拖着土狼退到一塊岩石後面救治。一塊雞蛋大的石塊被子彈擊中後炸飛,彈到土狼頭盔上,造成腦震盪,脊椎也受損,人暫時昏迷過去,性命卻無大礙。這時天色已經大亮,下面幾輛坦克對着山上打了一通***之後開始調整方位,一些士兵跟隨着坦克側面對山坡展開圍困,但半山坡的煙霧並不能擋住在山頂的于謙,被敲掉幾個不小心露出腦袋的士兵後其餘士兵不管不顧的伏在路基另一側,再也不敢露頭。半山腰被困的士兵藉助煙霧向下撤退,也被居高臨下的于謙幹掉幾個。當坦克調整到位後,山上山下進入對峙狀態,于謙看在山頂沒有機會,也悄悄沿着後坡繞過來。幾分鐘後與天喜匯合,檢查後發現確實沒有明顯外傷,但心跳過速,呼引不順暢,面部呆滯,像中風後遺症一樣,凱夫拉頭盔內襯緩衝性和包裹性都很好,依據頭盔上的痕跡判斷還不至於重度腦震盪。和天喜一起退掉土狼身上的揹包和頭盔,脫掉軍服和汗衫,順着頸脊往下摸,順着上胸椎骨時于謙找到了原因,一塊小關節發生錯位。
出身於中醫世家,對於簡單的關節錯位於謙倒也有辦法,讓天喜抱着土狼,保持腦袋自然下垂,于謙虛騎在土狼身上,雙手順着頸椎邊揉捏邊下行,到這塊小關節處,于謙兩腿夾緊土狼胸腔,食指中指扣住錯位的小關節輕揉,拇指和無名指分別向上下繃緊,揉了兩分鐘後,雙腿稍一用力,同時食指中指一扣,小關節歸位。
看似簡單的拿捏,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卻十分難受,烈日下於謙臉上血跡和汗漬混在一起,順着眼角往下流,眼睛裡澀澀的很難受,就用袖子擦了擦,讓天喜按住土狼人口,而於謙則擰開水壺,捏開土狼嘴巴把水灌進去,肺裡一嗆土狼就醒了過來,這時于謙長出一口氣,滾倒在亂石堆上不想再動。
休息了幾分鐘,于謙從揹包裡掏出些餅乾塞進嘴裡,又灌了幾口水,心裡想着怎麼撤走,晚上還好說,現在看太陽也就不到上午10點的樣子,在百十條槍和四輛坦克面前,于謙自己撤都沒有把握,更不用說還有移動速度遠不如自己的土狼和天喜。山背面的懸崖對他們倆個來講也難以攀越。于謙怔怔的望着天空,下面的四輛坦克的方位在自己心裡面排布着,考慮着是不是上去搶個人質,這時一根菸遞過來,已經很久沒有聞到煙味了,于謙連忙起身接過,卻時土狼遞過來的,一個防風打火機也遞了過來,于謙連忙接過,狠狠的吸了一口,問道怎麼樣了。“謝謙哥了,癢,麻,痛,不過身體能動了,剛纔我不能動,腦子還是清醒的,心想着這輩子死這裡就算了,要是回去躺一輩子牀,還不如現在死了呢。
“沒事的兄弟,我們以前練吊牀,頸椎脊椎受傷很常見,家裡長輩都是這樣的處理的,很簡單的,不會有後遺症。”于謙仍就着昨夜的謊話繼續圓着,按了按土狼的脈搏,“你看,這就很正常了,放習吧,吃點東西休息會兒,我去看看地形”,說完又狠狠的吸了兩口,抱着***站起來,貓腰到了天喜的位置,看看下面還沒有動靜,越是這樣越是着急,說明對方在等援軍,離開黑還有8個小時,撤晚了,就會被追上。
“土狼,你覺得耗子他們撤到哪裡了?”
“他們一大段都可以騎摩托車,正常的話再有兩個小時就可以到老虎溝了,在山後面有個溶洞,非常深,常年流水,我們有時候就在那裡過夜,也許我們可以試試躲進去,順着洞往上游跑。”土狼和天喜對視一眼,出於信任,將偵察兵們常用的這個印控區的據點說了出來。
“不過?”天喜遲疑了一下。
“不過什麼?”
“林嘎爾往西,約十幾公里,是印軍在梅楚卡的機場,剛纔這兩架米-8就是從那裡飛過來的,如果他們出動直升機在南伊曲河谷空降攔截,而楊頭那邊不能及時接應的話,估計耗子他們還有可能被截在那裡。另外這座山背面那個溶洞,深不見底,我怕有些地方全是水,遊不過去就成甕中之鱉了”
“那算了,還得繼續打,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到咱們這邊,耗子他們纔好悄悄的撤回去”于謙沉默了一會兒咬着牙說道。
于謙撿起一枝樹枝,叫兩人圍攏過來:“你看,我們這裡是對方射擊的死角,槍和炮都打不過來,不過我們再向上走一點,就上面那個凸起的坡上,就進入對方坦克的射界,而這個坡再往北去,于謙又指了指地形,兩人順着樹枝向北再向西,最好定在最北邊停在路邊的那輛坦克上。它前面是溝,只有二十米多的射界,我先過去摸了它你們就能逃出去了。”
“謙哥,我過去吧,我想法把它炸掉。”
“那邊的懸崖你爬不過去,再說,剛纔我看了,你帶的炸藥已經用完了。我有辦法。現在你們倆從樹林裡繞上去,到上面之後點火,看下面有動靜就開始往西跑。”
商議完畢,于謙匍匐到二十米開外,將剛纔煙霧中被自己天喜打死的兩具屍體拖了過來,躲在一小片窪地裡,將對方身上的步槍手雷一類的搜完,又拖着屍體叫上天喜土狼兩人,挪到剛纔選好的突出地之後,三人的說話聲慢慢大了起來,邊說邊將兩具屍體擺好,又在兩具屍體後面撿些樹枝點着火,當淡淡的煙霧隨着山風漫延時,于謙朝南,天喜兩人朝北匍匐着移開,並藉助樹林的掩護,很快撤退到幾十米開外。這時山下也有了反應,中間兩輛坦克的炮管開始移動,隨着轟轟兩聲巨響,兩具屍體處被巨大的爆炸聲淹沒。于謙則藉機向密林深處奔跑,繞開印軍的視線後下了懸崖,攀附着崖壁再繞到土路下方,聽了聽旁邊的汽車裡只有一個汽車兵,就你了,連着兩縱躍,悄悄攀到最後一個輛車的尾部,再從車底向前,到駕駛室下方後,從車底右側翻上,左手拉開車門,右手匕首跟着遞出,無聲無息中將正在打瞌睡的司機刺倒,並推到副駕駛的位置替自己擋子彈,坐上駕駛座,打開揹包,露出裡面的手雷,開始了悄悄的等待,這時印軍開炮後平靜了一段時間,過了一會兒四個士兵彎着腰開始向上爬,估計着天喜和土狼應該到位了,于謙打着火一腳油門,雖然初次開右舵車,但于謙拼盡全力賭上這一把,很快把速度提到極限,汽車咆哮着向前衝去,埋伏在土路左側的士兵怔怔的望着身前突然開過的汽車,一時沒有明白怎麼回事,當開過第二輛坦克時,左側纔有槍響,于謙也不減速,隨時抓起手雷,用嘴咬掉拉環,隔着車窗就朝人多的地方拋了出去,一口氣拋完手雷,這時也開到了最北邊的坦克跟前,猛打轉向將車頭對準坦克後,一縱身從左側車窗躍出。轟的一聲,汽車狠狠的從左後角撞上,坦克平地向前移了幾米,右邊履帶一歪,一個側翻滾到了溝裡,而土狼和天喜抓住這個機會,從藏身處躍出,在其它坦克調整炮口的時間空隙裡,也跳上了路面,與于謙匯合。由於路面上的汽車擋住了後面坦克的射界,于謙邊退邊用步槍向土路左側的士兵射擊,壓制他們無法開槍,而土狼兩個則趁機逃入路左側的密林,于謙扔掉打光子彈的步槍,以更快的速度跟上,三人就這樣在印軍反應過來之前,翻過被印軍重重封鎖的山道,消失在密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