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再次撩動了無數人的神經,從林芝到米林鎮的國道兩側,大批運輸物資的車隊就地停靠,雅魯藏布江江水同樣暴漲,進入面臨洪水威脅的米林鎮同樣變成不可能。而大批車隊的抵達更加刺激了提斯浦爾及至德里敏感的神經,一封措辭嚴厲的外交信函連夜被送抵京城,而該國的大使也在午夜約見京城的外交部門,想要了解中方的真實意圖。一封封電函在千里之間來回穿梭,除去繁冗的外交措辭,大致內容如下:
“兄弟,你這想幹什麼,爲什麼運那麼多物資過來,接下來還要大打嗎”
“我是救災”
“好吧,這事不說了,我們的將軍是不是你的人抓走的,剛剛在機場不見了”
“這個真沒有,我在救災,顧不上你的事,抱歉”
“你們爲什麼取消雙方定期的軍事會晤?”
“我方軍事單位有關領導職務調動,你來了沒人接待,抱歉”
……
到黎明時分,除卻利德爾將軍的下落暫時成迷之外,提斯浦爾的將軍們也終於鬆了口氣,北方大國在上游雅魯藏布江沿線也同樣忙着轉移災民,處理堰塞湖,看樣子暫時也沒有精力將戰線繼續向南推進,不過電函中的內容又引起了在座將軍們的注意,對方前線軍事高層有職務上的調整,並且剛好發生在戰事爆發的兩天之後,還是在戰事並未完全停息,且在對方佔有優勢的情況下突然調整前線軍事主官,這就有些說不通了.
因爲深層次的情報缺失,幾位已經熬了一個通宵的將軍腦洞大開,提出各種猜測,並很快分成了兩派,樂觀派認爲是北方大國邊防部隊擅自挑釁,引發雙方熱戰,進而引起對方高層不滿,因此將控制不力的軍事主官調走處理。而主戰派則認爲,是北方大國有意藉機繼續向南推進,更換軍事首長是爲了其麾下的野戰部隊入場,戰事即將擴大,我方需要加緊備戰,抵抗侵略。
就在兩派爲這個新的命題爭論不休時,又一份來自梅楚卡機場的電報讓將軍們瞬間哭笑不得:利德爾將軍,消失近十個小時之後,又回來了。
哭笑不得的還有梅楚卡的一衆軍官們,當大家渾身泥漿,在水裡浸泡了大半夜搜尋未果,已經放棄希望,回到軍營各自打理完個人衛生之後,在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將軍突然從自己的營房裡走了出來,並獨自沿着河堤開始視察水情。徹夜未眠的薩米特上校揉揉發酸的眼睛,幾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人就是利德爾將軍。
“將軍閣下,您平安歸來,實在是太好了,得您英明的指揮,我們昨天晚上頂住了洪峰,現在水位已經開始下降了”
不需要鼓勵,昨晚那名站在陰影裡發話的軍官率先邁出一大步,追到將軍身邊問侯。
“唔,我昨晚太累了,不小心滑到之後,有些頭暈,就回房休息了,辛苦你們了”將軍面無表情,可能是落水受涼後受了風寒,說話是一字字崩出來的,聲音嘶啞生硬中帶些尖利,像是工兵鏟在坦克的鋼板上劃過,讓一衆軍官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將軍閣下,您先回房休息,我讓軍醫給您送些藥水,您身體要緊,視察河堤的事情,由我們幾個代勞即可”另幾名正後悔不該打理個人衛生的參謀也跟了上來,紛紛勸阻。
利德爾將軍緩緩轉過頭,雙眼微迷,卻射出攝人的寒光,盯得幾名尉官心裡發毛,不敢擡頭迎視。
“不必跟隨,各守其位,我一個人走走”利德爾將軍說完後轉身離開,留下面面相覷的一衆尉官。
薩米特沒有跟上咐和,盯着將軍遠離的身影,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將軍的聲音,還有走路時搖擺的姿勢,這不是人患了感冒之後會產生的變化,尤其是那眼睛裡閃出的寒光,攝人心魂,讓薩米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上來。
雨仍在滴滴嗒嗒的下,持續了幾乎一天一夜,于謙躺在佳人嫩藕般的玉臂上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明眸正在溫柔的注視着自己。佳人看到自己醒來,旋即閉上眼睛裝睡,不過那不斷的跳動的睫毛顯示着她活躍的內心。一隻作惡的大手,順着佳人腹部向下探去:“寶貝,再來一次”于謙裝出一副猥褻的表情,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不要,老公真的不要了,昨晚,人家已經疼了”尚姬再也無法裝睡,像個小女人一樣縮起,用毛毯將身子緊緊裹住,連腦袋也不曾再露出來。昨夜兩人回到洞屋之後,又在尚姬的伺候下,開始泡澡,一雙柔荑在身上緩緩的撫摸着,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心尖兒上爬呀爬的,正值血氣方剛的于謙哪裡受得了這個,泡着泡着,大竹桶裡又多了具身體,再接着……
作惡的大手停住了,之後半天沒有反應,尚姬又從毛毯裡露出一雙美目,卻看到于謙側臥在棕墊上,正注視着自己,一雙厚實的嘴脣已經壓了上來。
身體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一瞬間的悸動,又讓尚姬迷失了。呼吸變得灼熱,語言已是多餘的東西,脣瓣貼合在一起,想要拼命的攻入進方的陣地,微冷的舌尖滑入口中,貪婪地攫取着自己的每一個呼吸,尚姬情不自禁地顫了一下,眼裡霧濛濛水潤潤的,臉上泛了紅潮,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嘴脣微微張着,露出鮮嫩水潤的舌尖,此刻自己不是硫球的公主,不是神道的祝女,不是丸一商社的女總裁,只是伏在他懷裡的一個小女人,清純夾雜着嫵媚,她輕顫着承受他的愛意,睫毛已不自覺地潮溼…
就在尚姬醞釀好情緒,身體上也做好充分準備時,那條深入的滑膩舌劍卻又緩緩退了回去,一隻大手在臉龐上輕撫了下:“寶貝,你再休息會兒,我該去河堤上看看了”,這一瞬間的落差太大,尚姬睜開了微眯的秀眸,看到一雙正在賊笑的眼睛,只好嬌嗔的送出一個白眼,又直起身子,爲于謙披衣。
河堤上,水位平穩,一大波人持着鍬鏟正在值守,爲防萬一,竹堤後面,又用沙袋加高了第二道防線,架上了機槍和小炮陣地,可以覆蓋整個河堤寬度。于謙草草的視察之後轉身回到了小廟,那裡還有一個人等着自己勸解。
緩緩的燃上三支香,虔誠的插在神像腳前的一個小案上,于謙端正姿容,從懷裡掏出那支鳶尾玉簪雙手放置在在小案上,恭恭敬敬的向娘娘神像行禮表示感謝。禮畢,于謙瞄了一眼已經爬伏在娘娘神像前一整夜的班覺法師。老法師身體微微發抖,已經撐到了極限,只能靠着珈巴長老的攙扶,才勉強撐着。
“班覺法師,可否陪我去廂房裡喝茶一敘?”
“謝神使,小僧願往”
“法師終身悟道,佛法修爲,謙自是十分敬佩,法師可悟出昨夜謙爲何發怒?”兩人在矮桌前從定,洛珠連忙端上酥油茶和一些烙餅,這也是廟裡日常的早食,不過因爲于謙的到來,一日兩餐的習俗也改爲三餐,早餐時間提前了些。
“小僧當年所爲,確實有傷天理,有違娘娘創教本意,神使之言如當頭棒喝,小僧已深感當日之大錯,定當日日向娘娘懺悔,不敢有絲毫怨言”班覺法師滿臉愧意,言語間眼眼眶溼潤,乾枯的臉龐下,嘴脣一片灰白,人也顯更加枯瘦憔悴。
“法師爲桑東同族所作之犧牲巨大,本心是符合教義的,謙有異議者,正如法師所言,此行太過有傷天理,我博嘎爾人,能在高原上生存,不靠祈求,不靠苟活,靠的是天道,天道來自於哪裡?謙認爲,天道來自於正義,來自於堅韌和一往無前的勇氣,我們和拉達克人鬥,和波密人鬥,和印度人鬥,我們哪一次靠如此自殘的行爲苟活下來的?爲何面對那些欺辱我們的神怪時,就要用活人供奉呢,如果神怪的要求違背了天道,我們也要和他們鬥,如果敗了,就把謙的屍體供奉上去,謙不死,這些神怪就不得猖狂”
“往事已了,願兩位法師能夠做上一場法事,讓逝者安息。包括前幾日與印軍作戰犧牲的戰士,雖有各家已領回遺體,也要在後山擇一風水佳地,安置衣冠,建忠祠,享香火祭祀。另外,還有幾事需法師看顧,此雨季一過,預計附近部落也會前來交好,前者于謙曾有言,凡爲紫王和娘娘建廟的部落,均可得護鄉軍保護,如果廟宇數量衆多,法師是否有足夠人手傳播紫王和娘娘的仁慈?謙建議在部落中,擇有慧根的適齡年輕人,收爲弟子,修爲達成後可派往各部。待戰事穩定,還需擇一平坦之處,建立學校,讓適齡孩童學經習術,不至於盲目瘋長。”
”眼下,謙看部落之中各家生活困頓,飢餐露宿,就兩位法師代爲統計,待雨季一過,就要組織青壯,修建房屋,在雪季來臨前讓各戶有吃有住。還有那些去內地治療的患兒,第一批冬後就要返回高原,該如何安置,也請法師多費費心,我會另外安排人手協助兩位法師”
“苟活不是娘娘想看到的,貧困不是娘娘想看到的,我們所修行的,是人間的道法,修佛要出世,更要入世,將來諸事繁多,還請兩位法師及幾位長老操持”
“總之,安民養民之法,由兩位長老多費心,提刀殺人的事,讓謙來做,今天,雨勢已緩,我要把這山翻上一遍,找出那黑蛇青首,再與它鬥上一場,此惡不除,決不收兵”于謙一口氣將幾件事情說完,將一碗酥油茶一飲而進,昂身出門,背後,老法師臉上恢復了些人氣,兩行濁淚滾滾而下,不爲于謙原涼了自己,而是日盼夜盼,博嘎爾終於迎來了肯帶領部落前進的王。
軍營裡,到處充斥着呼嚕聲,一天兩夜的折騰,讓這些青壯和俘虜兵都累得夠嗆,于謙放慢了腳步,儘量不驚動別人,徑直進入電訊室,準備通知各個作戰單位派人排查周圍動靜,這黑蛇青首自從入水遁走之後,一直沒有消息,此惡不除,始終是個心頭之患,不想一進電訊室的門,尚姬卻一襲白衣,正端坐在電報臺前,看到于謙進來,連忙打個手勢後,繼續與對方保持通話。
原來是昨夜于謙提供給林峰緊急安排的那***,只提供了配方,後勤單位安排製作時,找了些蟒蛇測試,效果卻不盡如人意,正向尚姬諮詢具體的配方比例。于謙正饒有興趣的聽着尚姬的講解,林峰卻帶着情報官突然闖入,看到尚姬正在通話,拉于謙來到屋外,壓着嗓子說道:剛接到毛隊長緊電,在廓爾嘎河下游的磨刀潭裡,發現那黑蛇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