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劉憨不停重複不停聒噪不停介紹之後,夏歡總算將劉憨的生辰八字外加祖籍籍貫瞭解了個清清楚楚。夏歡有理由相信,要是他不出言制止,劉憨甚至有會把他家有幾頭牛有幾畝地之類的家底,都跟夏歡透個乾淨。
當然了,夏歡對此不感興趣。不過看在那人將糰子照顧得不錯的份上,夏歡決定跟他交個朋友。
所以劉憨就成了夏歡屋子裡的常客。
只是主僕兩個都沒給他好臉色。
“糰子糰子,還是你比較有良心,知道我對你好你對我好的道理,不想某些人,活脫脫的白眼狼。”
劉憨一邊說着話,一邊瞟着夏歡看,生怕夏歡不知道說的是他。
只是夏歡接着不理睬。
夏歡從塌上起來,站在地上就伸了個懶腰,
“今個兒天氣不錯,我去前頭轉轉,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吧。”
說罷,這就要往外頭走,只是劉憨哪裡能容他,他來這裡可不是替他夏歡養貓的!
“別別別!等等我,我也想去前頭轉轉!”
夏歡轉過頭來斜睨着他,
“你不用照顧糰子了嗎?”
“不用不用!糰子都睡着了,用不着我了!”
一邊說着,一邊就小跑着到了夏歡跟前。
夏歡對此不置可否,你想跟着就跟着吧,只是小爺我心裡只有欒大人一人,註定是要傷透你的心了。
唉,像我這樣姿容絕世的人物真是罪過罪過啊。
而一直看着夏歡的劉憨則是一臉疑惑,這人臉上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夏歡沒有給劉憨足夠的時間思考,大步一邁,這就走了出去。
懸空一寺可謂是千年古剎,早在他大夏朝還沒影兒的時候這懸空寺就已經建成。倒如今雖是歷經千載而莊重猶在,也算得上是這雅安城裡不得不說的一景兒。
何況這懸空寺的懸空閣還建在山間絕壁上。
當真是難得非常。
而夏歡並着劉憨兩人就是在去往懸空閣的路上,好歹是個不尋常的地方,既是來了,怎麼能不去那裡瞧瞧?
“劉憨,你說你是河南府的祖籍,怎麼現在來了這雅安城?”
夏歡沒話找話,走在路上就跟劉憨閒聊起來。劉憨見夏歡主動跟他說話,臉上立馬就露出了一朵菊花笑,
“我娘是雅安人,前些年娘還在的時候,就像回來給菩薩供個長明燈,只是臨了臨了,都沒能完成這個心願。我這個做兒子的,自然就得回來,替她完成這個心願。”
夏歡一聽,倒是有些感觸,
“你倒是個孝順兒子。”
前頭的路已經越來越窄,只剩下一條用青石板鋪就的小路,往上頭一看,就覺得沒有盡頭似的,而自己身側,就是絕壁深淵。
所以劉憨走在路上,氣力也稍稍有些不濟,微微喘着粗氣就對夏歡說道,
“孃親先是懷胎十月將我生下,後又是含辛茹苦地將我養大,我所做的,又哪裡比得上孃親爲我做的萬一?”
“你也是個好福氣的。”
夏歡說着話的時候,眼睛單單看着腳下,也不知道想着什麼,腳下一個踏空,要看就要摔在地上。
後頭的劉憨見了,自是忙不迭地將夏歡攬住,然後夏歡就把劉憨的手壓在地上了。
夏歡轉過頭來,看着劉憨便就說道,
“你沒事吧?”
劉憨將手收回來隱在袖子裡頭,
“沒,沒事!走山道最怕走神了!當心些腳下!”
夏歡略帶黯淡地點了點頭,從地上站起來後就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就接着往前頭走了,倒是跟在後頭的劉憨還在那裡罵罵咧咧,
“也不知道那些修寺廟的和尚怎麼想的!居然把房子修在這麼個半山腰上!咱們轉來轉去可把這懸空山轉了半截吧!”
可不是麼,這懸空閣剛好在懸空山的另一頭,他們兩個這麼一轉,還正是把懸空山轉了半圈。
不過除了這麼走,可真沒別的辦法。
“懸空山的另一頭呢?怎麼不能從那一頭上去?”
這劉憨纔是個外地人呢,根本就不知道這懸空山的構造。夏歡作爲一個有知識有常識的人,這就開始跟他解釋了,
“沒看我們有的路越來越窄嗎?山那頭可要比主殿那邊陡得多,誰能上的去?”
劉憨被夏歡罵了也不惱,嘻嘻笑了笑後就開始拍夏歡的馬屁,
“小歡真厲害!連這個都知道!”
只是夏歡懶得理他,話也沒回地就往前頭走了。
好在沒過多久,他們兩個就到了懸空閣的前頭,只要過了前頭的鎖鏈橋,就能到了。
只是這裡偏偏立了個牌子。
上面寫着四個大字。
此路不通。
那裡明明有一座鐵索橋,怎麼能算得上是此路不通呢?
“莫不成這橋是壞的?”
壞的?
夏歡走到索橋前頭,這就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倒是並不覺得這橋年代久遠,反倒像是經常走動的樣子,所以夏歡一腳就踏上了索橋。
不過後頭的劉憨就不淡定了,一把就將夏歡的胳膊拽在手裡,
“都說這橋壞了,你還要往上走,你不要命啦!”
結果夏歡根本就不理他,袖子一甩就把他扔在了後頭,所以急得劉憨直跺腳。
夏歡穿過索橋就直往前頭的懸空閣而去。
懸空閣處在懸壁之處,下臨深淵上接白雲,四角飛檐騰空而起,看在眼前便就是一派的嚴整肅穆。
可那扇小門卻是閉得死死。
夏歡走上前去,略略打量了上頭的花紋,倒是特別。只是夏歡沒有多做停留,伸手一推,就將那扇門給推開了。
“吱呀”一聲,便又是新的一番天地。
夏歡走進裡頭,這就看見了一個老和尚坐在蒲團上,背對這門敲着木魚念着經。
那個老和尚聽見有人進來,這就停了手裡的動作,也沒回過頭來,嘴裡就說出來個數字,
“三百九十一。”
夏歡不明白,
“三百九十一?這是什麼?”
那個老和尚聽見夏歡問他話,這就轉過頭來,然後夏歡就看清了他的樣貌。
和眉善目,甚是慈祥。
“你是第三百九十一個進來此處的的。”
然後夏歡就有點疑惑,
“怎麼,這裡不能進嗎?”
“你沒看到前頭的牌子麼?‘此路不通’。”
夏歡聽了,這就叉着腰挺起了上身,
“要是此路真的不通,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
那個老和尚聽到夏歡這麼說,這就轉過整個身子來看向夏歡,甚而嘴角那裡還掛上了些許淺笑,
“困擾於客塵煩惱者,多如恆河沙數,困擾於真妄之辯者,又多如恆河沙數,你說此路通暢,可知此路指向何方?你說你過了此路,又豈止不是再入迷途?”
和老和尚說話就是麻煩!本來明明白白的小事,一到這些個大事嘴裡就變成了無限禪機,深怕沒把人給饒暈了!
不過夏歡嘴上卻沒輸過人,
“世間萬物,盡是心上浮沉,草草勞生,終是一團煩惱。你們佛家不是最講‘了了常知’四字嗎?縱使這世上事物紛呈,我若不動心起念,又有何煩惱能入得我心?故而這路對也罷,錯也罷,我不去想,又有何分別?”
然後那個老和尚臉上的笑意就愈發深了,
“小施主所言極是,倒是慧明着相了。”
夏歡嘴上佔了便宜,自是開心到連尾巴都翹上了天,
“老師父不必客氣,小輩不過是亂說一通,若有不當之處,還望老師父海涵。”
那老和尚見此,本欲再說什麼,卻不料一個魁梧大漢闖進門來,面上滿是急色。
當時劉憨見夏歡照顧都不打就進了小閣,心裡先是氣得要死,要不是看在這人長得好看的份上,自己哪裡會處處遷就!可那副欠揍嘴臉扯的自己卻還偏偏入了自己的眼!
所以怎麼也放心不下的劉憨,後腳就跟着夏歡進了小樓,然後越過夏歡就看到了裡頭端坐着的老和尚。
這個小閣裡竟是住着人。
劉憨躬下身子,就給老和尚行了一禮!
“小生這廂給老師父見禮了。”
“三百九十二。”
劉憨不明所以,這就擡起頭來看向夏歡。
夏歡聳了聳肩,
“老師父的意思是說,你是第三百九十二個進了小樓的人。”
不過這個結果可沒能讓劉憨滿意,
“那又如何呢?”
是啊,那又如何呢?
所以夏歡也同劉憨一般,看向了老和尚,可老和尚卻只是笑而不語。
夏歡見老和尚不作答,他自己也失了趣味,扯了扯劉憨的袖子,這就要往外頭走,只是臨走之前,又聽那個老和尚說道,
“我在此處清修多年,不常見人,若是小施主得空無事,可多來一聚。”
夏歡聽了,自是覺得無可無不可,象徵性的點了點頭後,這就同劉憨一齊回去了。
這懸空閣原來是老和尚的清修之地。
回到自家住所地夏歡則是又開始了自己的裝死之旅,躺在牀上就接着看那兩個人鬥嘴逞兇。這小滿最見不得的,就是有人死纏在自家爺身邊了。
不知道我纔是爺的第一小跟班嘛!
所以。
劉憨端過茶水來的時候,小滿打他手。
劉憨拿過糕點來的時候,小滿踩他腳。
劉憨不顧一切撲過來找小滿拼命的時候,小滿給了他一個窩心腳。
只就是有武力值與沒武力值相拼的結局。
可劉憨倒在地上護着手腕的姿勢卻讓夏歡生了疑惑。夏歡從塌上站起來,三步兩步就走到了劉憨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就擡到了自己面前。
而劉憨則是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此時劉憨的手腕上早已是紅紅的一片,上頭血痕雖是不多,可那腕骨卻是腫得高高。
“可是今個兒接我的時候傷着的?”
早在夏歡抓起他手腕的時候,劉憨的臉就紅的不能再紅了,因爲現在這個角度,他可以把夏歡的睫毛都看得清楚。
一閃一閃。撩撥人心。
夏歡了沒打算給劉憨沉迷的時間,將他拉起來放到椅子上後,就轉身去了裡屋。而劉憨則是一直看着夏歡的背影,直到他不見。
然後又等着他再次出現。
夏歡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個瓶子,很明顯是來給劉憨上藥的。不過夏歡可沒擡頭看劉憨,那傻蛋不用看也知道是朵菊花笑,夏歡有點捨不得。
捨不得告訴他。你註定沒戲。
這世上對我好的人,實在太少,少到我都捨不得,少了你。
而看到這對無恥狗男男你儂我儂的小滿則是一臉氣憤,你都忘了欒大人了嗎!你說過的從一而終呢!然後小滿戳着糰子的手指頭就越來越重。
只是夏歡的包紮技術實在太差,特別是最後那朵諾大的蝴蝶結。
所以剛剛還一臉幸福小泡泡的劉憨這就黑了臉,
“我能要求換個包紮手法嗎?”
夏歡一臉壞笑,
“不能!”
可不待他們兩個再說什麼,小滿卻是一臉驚恐的跑過來,
“糰子它,糰子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