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娟從屋裡出來後,就沒有再回去,抱着糰子就坐在花廳裡等欒子辰了。
她本是想做好事的。
卻不料後頭發生了那種事。
“糰子糰子,你說那個爺爺怎麼啦?”
程小娟把糰子捉在懷裡抱着,嘴上輕聲說着話,可糰子卻是一派的不安分,扭動着身子就想從程小娟的手裡逃出去,自然也就顧不上理會程小娟了。
好吧。就算它不忙着逃,也不會答應。
然後程小娟就生氣了。
程小娟一手抓着它的一隻蹄子就把它給提了起來,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東西!不記得是誰把你救回來的啦!還敢不理我!”
說罷,還左右將糰子擺了擺,一副正在懲罰它的模樣。只是這下子可把糰子給惹急了,所以糰子一爪子就撓到了程小娟的腦袋上,
“誒喲!我的臉!”
程小娟這麼一吃痛,自然就將拎着糰子的手給鬆開了,然後糰子就又“蹭”的一下跑出去了。
真是一隻精神頭十足的貓。
程小娟無奈,這也跟在後頭追了出去。
然後就發現陸府真的好大。
程小娟跟在糰子後頭一路跑,待到她終於在一處假山前看到打轉的糰子時,自己也迷失了方向,只是還沒來得及上前去捉,就被後頭的一隻手給拎了起來,
“提親?有提親提到別人家的道理嗎?”
這個將程小娟捉在手心的人,正是一路尾隨而來的夏歡。至於夏歡爲什麼會尾隨,還得從程小娟騙人開始說起。
程小娟住在縣衙裡頭半個月,一心想讓欒子辰移情別戀,只是移情好似移情了,別戀可就無從談起了。所以程小娟就有點不服氣,所以上午見到夏歡的時候就開始編故事,說什麼欒大人與他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今日就要上門提親。
然後一心想要追夫的夏歡就跟過來了。
再然後就把那個小騙子捉在手裡了,
“提親?”
程小娟被識破了也不臉紅,
“你休要得意!欒哥哥他是我的!你沒見欒哥哥現在都不理你了嘛!他現在不娶我是因爲我年紀小,他要等我長大!”
然後夏歡就頗不雅觀地大笑三聲,
“哈!哈!哈!你不要癡心妄想啦!都破相了還敢大言不慚!欒大人一定是我的沒商量!”
然後身子一轉,這就留給程小娟一個不可企及的背影。
先說夏歡這頭。
夏歡離開程小娟之後就準備去找自家欒大人,卻不料在路上先遇到了周子昌。
只是那個一頭亂毛的樣子着實不能看,
“你這是多少日子沒換洗了?”
周子昌一臉頹敗,
“一隻手是五天,兩隻手是……”
“好好好,算我沒問,你這是怎麼着了?”
聽到周子昌又要開始數數,夏歡就連忙打斷他,聽他算完還不得急死啊!
“我算不明白,二真的比五小嗎?”
夏歡無奈,
“這些日子你一直在想這件事?”
周子昌點點頭,
“是的。”
夏歡接着又問,
“爲了想這件事弄得憔悴至此?”
周子昌繼續點頭,
“是的。”
然後夏歡就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五以內的加減連小孩子都會算好不好!#
但誰讓夏歡本性善良呢?稟着拯救智障青年的美好願望,夏歡就又耐着性子解釋了一遍,
“二的的確確比五小,你一定要堅信這個真理。”
可週子昌還是一臉疑惑,
“那我能掙二兩銀子花五兩銀子嗎?”
夏歡強忍着暴打周子昌一頓的衝動,
“不能!除非有人願意給你三兩銀子!”
“除非有人給我三兩銀子?”
周子昌一字一頓地重複着夏歡的話,眼睛裡更是冒着喜氣,
“小歡,你真是太棒了!”
然後不等夏歡反應過來,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夏歡送上了一個香吻。
但是夏歡明顯受用不起。
所以夏歡就想揍人了,可惜周子昌跑得實在太快,一溜煙兒就沒影了。
#不是說這人腿斷過嘛!跑這麼快真的沒問題嘛!#
夏歡撇了撇嘴,這就往大廳去了。
欒子辰確在大廳。
從陸軒屋子裡出來後,他們三個就回到了大廳。陸軒之瘋,當真是迷霧重重,何況他的話裡總是有話,好像隱着什麼天大的秘密,可他陸軒卻再也沒有了說清楚的可能。
更離奇的是陸文傑的態度。
依着趙典所言,這陸文傑可是自幼喪父的,他從小被陸軒撫養長大,爺孫倆的感情自是不一般。可趙典卻好似對陸軒將死之事不甚傷懷,還隱隱有些,慶幸?
而這陸文傑也好似還知道着什麼。
若單單是他知道什麼也就罷了,可他還偏偏總在透露着什麼,好像正在一步一步地引導着他欒子辰。
“子辰上任之前,好似一直是陸老爺子擔任着雅安縣縣令一職的吧?”
陸文傑吹了吹茶盞中的茶葉,這就說道,
“不錯。爺爺之前的確是這雅安縣的縣令。”
“那陸老爺子得了瘋病的緣由,會不會有任期遭遇有關?”
陸文傑聽了,這便就笑笑,只是眼睛沒有看向問話的欒子辰,卻是看向了一旁立着的小骨頭,
“這就不是文傑所能得知的了。不過小骨頭真是十分合我的心意,不知欒大人能否割愛?”
欒子辰皺了皺眉頭,這陸文傑怎麼又把話轉到了小骨頭身上?
“小骨頭不僅是子辰的書僮,更是子辰的家人,陸兄的要求,子辰實不敢應。”
陸文傑聽了,一是不敢再求,
“倒是文傑失禮了。”
陸文傑說罷,就趁着手裡的茶盞喝了口茶,
“蒙山毛尖,欒大人覺得如何?”
欒子辰聽了,自是也跟着嚐了嚐,
“滋味濃甘,香氣柔嫩,確是好茶。”
可是陸文傑確實搖了搖頭,
“這茶雖好,卻是舊了,再過兩個月的時候,二道茶就該採了,欒大人到時可一定要出蒙頂山上去瞧瞧,那纔是真正的好茶。”
“陸兄盛意拳拳,子辰自不敢卻。倒是定於陸兄一道相邀,一同去嘗上一嘗。”
不過陸文傑沒理會同去這一茬,只是十分鄭重地對欒子辰說道,
“欒大人可切莫忘記喲。處暑前後,便去蒙頂山瞧瞧。”
欒子辰聞言,自是一派疑惑,可還不待他再相聞詢,卻被一路跑過來的夏歡驚了一驚。
夏歡向來做事視若無人,見了欒子辰就直接往他這裡來了,然後一屁股就要坐在欒子辰旁邊,完完全全一副要跟欒子辰坐同一張椅子的架勢。只是欒大人沒給夏歡這個機會,打夏歡一有這苗頭,欒子辰就站了起來,
“你怎麼來的?”
夏歡一臉無辜,
“坐馬車來的。”
陸文傑見了,也對着夏歡問道,
“那小歡公子又是怎麼進的陸府?我可沒聽到下人通報啊。”
夏歡撓了撓頭又噘了噘嘴,
“後牆根不是有個狗洞嘛?”
說罷,夏歡就作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陸大官人,你家防護有個極大漏洞!我從狗洞鑽進來,一路上可謂是暢通無阻!這麼大的隱患你怎麼能視之不理呢?”
說的好像那個偷偷跑進來的人不是他一樣。
所以陸文傑聽了後只是淺笑,
“從前小嬋都從那裡來,所以我也一直捨不得填,好像我留着,她就回來的一天,呵,倒是我執迷了。不過小歡兄弟卻有一句話說錯了,這狗洞可真真不是隱患。”
欒子辰不明白,
“不是隱患是什麼?”
被問話的陸文傑卻是但笑不語,一臉諱莫如深的樣子,
“小歡公子先乘馬車過山越水,後又鑽狗洞步步跟隨,想來必是有什麼重要的話想對欒大人說,文傑還是先行迴避罷。”
說罷,這就搖動輪椅出門而去,順帶還把小骨頭帶走了。
然後夏歡就頗是欠揍地說了一句,
“還算那小子知情識趣,知道什麼地方不該待!”
然後募地一下站起來,這就扒到了欒子辰的身上,
“九天沒見,你定是想起我了罷!我知道你是害羞不願意說出口,只是咱倆誰跟誰啊!我怎麼會笑話你呢?倒是那個小丫頭太可惡,居然騙我你說要你去她家提親!她也不想想咱倆的關係!哪裡有她插足的機會!”
“我覺得小娟挺好的。”
夏歡一臉愣怔,一雙眼睛眨巴眨巴,
“你說什麼?”
欒子辰將夏歡攬着自己的手撥了下來,
“我說小娟是個好姑娘。”
夏歡訕笑兩聲,
“呵呵,小娟是挺不錯的。”
“所以我打算一會兒去拜訪一下程大叔。”
夏歡“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口水,
“你說的‘拜訪’就是隨便看看的意思吧?”
“也許不僅僅是。”
欒子辰的神情太過嚴肅,嚴肅到讓夏歡臉上的笑意都不見了蹤影。
“這些日子我總在想,天底下的路那麼多,我們爲什麼總要選最難的路走?沒有你,我大可娶個妻子再生個孩子,匆匆百年倒也逍遙自在,你說,是也不是?”
可夏歡卻是不信,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這不是我的真心話!”
“你若是怕苦怕難,你就不會來這雅安!”
然後欒子辰就有一瞬間的沉默。
“正是因爲雅安之事太過艱難,我纔不想在別的地方上憑做牽累。”
說罷,欒子辰就從夏歡身側走開,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頭來對夏歡說道,
“二皇子你,還是回京城去罷。”
然後再說說程小娟那頭。
夏歡走後,程小娟就準備去捉貓。說來也奇怪,本來還上躥下跳的糰子竟然安靜了下來,一直圍着假山打轉轉。
然後程小娟就十分輕鬆地把糰子捉在懷裡了,
“嘿,跑不掉了吧!”
只是程小娟剛剛抓到糰子後就覺得都點怪,空氣中似是瀰漫着什麼味道,而這種味道。
甚是熟悉。